看着几人迷惑的神情,姜月喝一口茶水润润嗓子。
“这古往今来做生意,你们觉得最重要的是什么?”
“稀有。”这是老神在在的韩书白。
“服务态度!”这是信心满满的萧煜。
“诚信。”这是严肃持重的洛蕴川。
“我觉得是物美价廉。”这是犹犹豫豫的姜柔。
姜轩看着妹妹不太好意思,附和的点点头,姜月也笑着把妹妹搂在怀里。
“你们说的都没错,这些都是做生意需要的条件,不过嘛,我家阿柔说的最好。”
姜柔瞪大眼睛,似乎有点不太相信,但看着众人以鼓励的目光看着自己,一张脸迅速红起来,害羞的把脸埋到自己姐姐的怀里。
摸摸自己怀里的小鸵鸟,姜月继续解释道:“兰县那家铺子短期看起来比我们的生意好上许多,但是他家的味道和产品只要一直没有进步,时间一长,百姓还是会选择来咱们铺子购买。”
“所以咱们只要按部就班的照顾好自己的生意就好。”
听到此处,韩书白抚掌大笑“看来上京铺子的问题也可迎刃而解。”
这次,众人迷惑的目光投向韩书白,这怎么,今日都热衷于卖关子。
顶不住目光,韩书白赶紧解释:“上京那里也出现相同的铺子,铺子风格和售卖的东西基本和我们店铺一模一样,可这味道嘛,和兰县同出一辙,今日我本来想要找你们商讨商讨这件事,不过姜姑娘这一番解释,我就知道如何破局了。”
韩书白装模作样的向着姜月行礼:“这可多亏姜姑娘。”
韩书白今日如此客气,姜月只觉得颇有些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味,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能滚一地。
几日后,不出姜月所料,姜家铺子里的生意渐渐好转,隔壁兰县那间店铺的生意却一落千丈。
可今日,难得休息的姜月在街上晃晃悠悠的闲逛。
“胡饼!胡饼!又香又脆的胡饼!”
“西瓜!又凉又甜的西瓜!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土豆片!炸的香脆可口的土豆片!不香不脆不要钱!姜姑娘!”
一路上,姜月被塞了一块胡饼两牙切好的西瓜,当然还有一包土豆片,吃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前面一家店铺门前围满看热闹的人群。
见有热闹可看,姜月也围了上去,毕竟在这个没有多少娱乐活动的大齐,看热闹算是不错的集体活动。
有个衣着整齐的年轻男子揽着跪在地上的老妇人,主打的真情实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声音之哀切,令周围不少小媳妇大姑娘也跟着抹眼泪。
姜月心想,若真是碰到遇上困难的百姓,自己能帮就帮一把。
不止如此,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周围人群义愤填膺的说要为这对可怜的母子讨公道,见时机成熟,那男子脸上闪过一丝窃喜的神情。
可姜月这头,越听越觉得觉得不太对,那男子口口声声骂的人,怎么像是自己呢?
兴许是自己想多了,正巧时间也差不多,姜柔也该从学堂回来,姜月决定早点回家。
正在此时,那男子一声包含着偌大冤屈的“姜月”叫出口,姜月愣在原地。
大概是姜家抢占自家做糖的方子,还派人上门捣乱,导致自家的生意难以为继,已经快要吃不起饭了,自己上有老母,下有稚子需要抚养。
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男子一家简直是被迫害的就要远走他乡的杨白劳,而姜月就是那十恶不赦的坏人黄世仁。
听得姜月十分无奈,看起来今日这瓜吃到自己身上了,合着休息也得泡汤。
就在姜月想着如何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围观的安昌县百姓们也听出这对可怜的母子想要干什么,突然那对母子觉得气氛不对。
只见卖瓜的大叔一个健步冲上前去,揪住那年轻男子的衣领。
“你在这里胡说什么,姜姑娘的为人,在没有比我们安昌县这里更清楚的!”
“是呀,姜姑娘可是好人,你们会不会搞错了?”
围观的人群里,一个身着灰褐色粗布衫裙的大婶问道。
与此同时,更多的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我家那口子就在姜姑娘家的酒厂里工作,哎呦那里可比之前我家单纯种植粮食赚的多多了!”
“是呀是呀,姜姑娘发明的吃食可从不藏私,谁去问都仔仔细细的传授怎么做。”
“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老头子这些年可没见过像姜姑娘这么好的人呐。”
男子眼见之前还一片大好的情势急转直下,眼睛一转,突然顺势躺在地上,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
那母亲也赶紧哭天喊地地抹起眼泪,一副你们不讲理,害了自己儿子的样子。
安昌县百姓向来淳朴,还没见过如此奇怪的情形,之前被怒气冲上头的卖瓜大叔也傻了眼,思索是不是自己下手太重。
看着眼前犹如春晚小品的一幕,姜月忍不住以手扶额,这熟悉的情景,熟悉的画面,妥妥就是碰瓷现场啊。
眼见着那老妇人搂着儿子,口口声声的控诉安昌县民风刁恶,与姜月这种人间败类混在一起,安昌县没有王法之类,有几个穿着公门衣服的人走了过来。
“此间发生何事?”
那老妇人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扑上前去叫喊道:“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莫怕,本大人在此,你尽管将冤屈讲述出来。”
公门中人身后露出一张斯文的面孔,那人虽身着便衣,但气质不俗,那人身后跟着的,正好是兰县的县令。
姜月此时也反应过来,这几人在安昌县唱了好一出大戏,什么可怜的母子,无处伸冤,安昌县暴民打人,这怕都是安排好的,此时只能赶紧让人找谢安过来。
就这一会的功夫,那老妇人已将安昌县从上到下污蔑一遍,什么当地县令纵容罪臣之女偷盗自家祖传秘方,还有什么为了讨回公道当街被打。
这一番颠倒黑白阴阳的话语听得围观百姓愤怒不已,兰县县令脸上却露出满意的微笑。
“张大人,你看这安昌县民风,实在是,哎。”
兰县县令举起衣袖,一副心疼不已的样子。
“我本以为谢安到这里知道悔改,谁料还是老样子!待我秉明圣上,定要治他个监察失责之罪。”
“还有那个姜家罪臣的女儿,被流放到这还不安分,和男人勾勾搭搭的,我看那种罪臣家眷,就应该直接处死。”
听到此处,张大人脸上却露出不太满意的神情,而兰县县令见张大人没有回话,脸上得意之色更甚。
将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讲了起来,颇有茶馆里说书先生的风范。
已经赶来的谢安站在人群后面看着,倒也不做声,想看看这位同僚还能编纂出如何清奇的故事。
直到那故事连张大人也听不下去,出言打断,谢安施施然走上前去。
“下官谢安,不知御史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请大人莫怪。”
张大人伸手扶起谢安:“谢贤侄许久未见,我受你父亲之托,路过此处,刚好来看看你。”
“对了,你父亲托我问问你,韩家姑娘那件案子,你可知错?”
谢安整整衣袍,脸上表情不变。
“谢安还是之前那句话,谢安没做错,何来的认错。”
“你你你!罢了,那姜家一家现在何处,带我去见他们。”
“张大人何出此话?”
“此事不该你管,世叔劝你一句,这世上的事,不该管的就不要管,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兰县县令谄媚的笑着:“大人,这里走。”
谢安见情况不对,赶紧跟上,姜月也偷偷跟在这支奇怪的队伍后面。
来到姜家门口,兰县县令一马当先的大力扣起姜家大门。
巨大的响动传来,姜母放下手上的活计,站在原地想了想,拿着擀面杖前去开门。
刚一开门,就见一陌生男子想要闯进自家,姜母抬手就是一擀面杖。
兰县县令哪里能想到姜母看着柔柔弱弱的,居然如此暴力,一个你字还没出口,就翻着白眼躺在地上。
“嫂夫人近来可好?”
惊魂未定的姜母回头就看见丈夫朝中曾经的好友,御史张清枢站在自家门前。
见姜母迟迟没有动静,张大人忍不住开口:“嫂夫人不请我进门一叙吗?”
姜母回过神来,以袖遮面,神色冷淡:“我一介罪臣之妇,实在不配与大人一叙,大人请回。”
“清庭,你我竟然生疏至此,你连句话都不想在和我说吗?”
听到此话,姜母停顿片刻,依旧头也不回的走回内堂,关上房门。
而这时,周围百姓不知得到什么风声,一大群人围在姜家门口,看的谢安也有些奇怪。
“张大人,您来此处不只是为了和姜夫人叙叙旧吧?”
张大人神色一凛,理理身上衣衫。
“谢安接旨,朕今着张青枢前往安昌县,对当年军粮失踪一事进行调查,西北各地官员以及军营驻军守将,皆需配合调查,见此旨,如朕亲临。”
谢安跪在地上行礼,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站在人群中的姜月同样震惊。
明明所有证据都在洛蕴川那里,尚未呈送给天子,怎么会突然就要重查当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