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耷拉下来,银丝却是夺目非常。
夏未不太想喝药,但也知燕韫是为了自己好,想尽快痊愈,就必须喝药。
正要一口闷了,被燕韫止住,命人取了蜜饯,要他小口小口地喝,喝一口,吃一嘴蜜饯。
这般喝完一碗,却还有第二碗,等夏未也就肚儿饱撑了。
正欲起身走走,好消化一番。
却觉得眼皮上下打架,直想歇下。
“我不要再睡了,燕韫你让他们把药停了吧!”
“无妨,朕陪着你。”
夏未仍旧坐在棋盘前,手支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地。
之后,整个人就直接倒了下去。
在他撑着想要支起身的时候,一只热烈的大掌忽然伸过在他将倒下之前一把扶住了。
夏未抬起脸,燕韫这布满黑胡的脸就在眼前放大,恍惚中对方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唉,丑了。”夏未叹息一声,手抚上这片胡须,感叹时光迁移,“也老了……”
睡意混混的脑袋,突然涌上一股恶劣的念头,夏未双臂攀上天子的肩头,两人气息交换,更添暧昧,少年人吐息着,咕哝着:“燕韫变……变老男人了,配不上我了。”
闻言,天子脸色不变,凤眸却危险地眯起。
转头对一众宫人淡声吩咐道,“都退下。”
待宫人陆续离开,将殿门掩关,夏未已昏昏沉沉睡了七分,手脚已瘫软到了棋盘的底下,几粒黑子滑落,不识趣地钻进少年的袖口里脚踝处,映着少年紧致雪白的肌肤。
殿内烧着火龙,极为暖和。
饶是如此,燕韫从旁取了锦被,将自己与少年裹住,心猿意马地去瞥身畔唇红齿白的少年。
抚摸着自己的胡须,若搁在从前,他是不会蓄胡子的,便是从夏未有这伤病开始,为他增添诸多愁绪,每一次太医回禀诊断结果,于他都犹如末日宣判,只是方才夏未所言,令他心里绝不舒服。
朕真的配不上你了?
朕今年不过二十有六,尚未三十。
“夏未,你起来给朕说清楚。”
靠近少年,燕韫与他耳鬓厮磨,尖尖的胡须扎着少年扰了清梦,随即一巴掌掴去,燕韫脸颊挨了记,当即人都懵了。
伴着龙颜大怒与继续温存的两难选择,燕韫当即走了第二条路,胡闹地撕碎少年的衣衫,在他细皮嫩肉用胡须恶劣地温存,直到少年在睡梦中告饶,直到在那片肌肤留下斑斑红痕,这才罢了。
只是燕韫心头依然郁结。
不成想,夏未“睡后吐真言”,竟是嫌弃朕老了。
那么燕韫也不做君子,他要“趁人之危”了,一面想着,朕这算是逮着机会,为何不趁机做大,将这少年驯服,永远臣服于朕,以免他日再生祸事。
在少年还有两分清醒之意时,燕韫继而吻上少年的唇,像之前那样,带着教导意味,一次又一次地描摹。
每一次都要将少年的可怜的神智生拉硬扯回来,问他感觉如何,可学会了,照着做一遍……
夏未头昏脑涨,缴械投降,直到最后任君处置,接着便一头栽进了梦魇的泥沼。
见他睡实了,燕韫其实内心还计较方才夏未那番“配不上老了”之类的言辞。
将少年重新抱进怀里,燕韫依然觉得这具身体还是不属于他,喃喃自语道:“夏未,你吃了这许久药,朕都不舍得,以后朕要舍得下你,否则朕就会真正失去你了……朕要你永远离不开朕!”
说罢,手往下探去。
可怜夏未在药物与外力双重折磨下。
一个在璀眠他的神经,一个在用绝对的愉悦挑动他的神经。
使他在睡睡醒醒之前,再一次攀上最欢愉的顶端。
这种感觉,还是在上次齐王府时,他没死成,醒来之后就被燕韫如此粗鲁地对待。
如今,虽不粗鲁,却也要他欲生欲死,幸而有太医前来打断,夏未才得以清静,又迫不急待地昏睡过去。
“拜见皇上。”
顾御医带着三名太医院的下属前来,他们均是带着一个个医箱,里面盛满了药。
觑了眼那大躺椅上,凌乱的棋子棋盘,以及夏侯爷潮红的面颊,顾御医不太赞成,为了自己三族着想,他决定规劝一句,“皇上,侯爷身子甚为虚弱,不可纵欲过度,否则会对恢复大为不利!”
“臣等前来,是为了给侯爷换腿伤的药,还请皇上恩准。”
燕韫这厢点头准了。
不过,却是站在一边负手而立,并不离开。
就在御医们将伤口的包扎拆开,又涂药,重新包扎时,燕韫目光锐利,“这几日,为何不见血肉生长?”
伤口与他之前所见的一模一样,几乎没有长出新肉的样子。
顾御医也是眉头狠皱,拱拱手,禀报,“微臣等查出此事,定与那黑衣男子有关……当时侯爷必然是被其喂食了某种药物,只是此药疗效甚短。”
“再怎样也需要一个疗程,连续服用七日,才可。”
说完后,顾御医缩着脖子,战兢地模样,生恐会被追责,却又不得不丑话说在前头,“皇上,夏侯爷这个伤需得谨慎医治,保证伤口不至于恶化,一旦疮烂,会波及骨干,伤及骨髓,将危及性命……”
然而燕韫听后,却没有再为难他,深知非得那神药不可,他起身回到御书房,命人传蓝影前来,吩咐前去北幽寻找神药下落。
“主人,您有没想过那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药或许在那黑衣男子手中?”
蓝影抱拳道。
他已从铁音处得知事情来拢去脉,而且铁音至今还是伤得不能下地走路。
皇上这般浓烈宠爱着夏侯爷,也实在令蓝影意外。
燕韫:“你亲自前去一趟,朕放心。”
皇上对神药势在必得。
至此,便有修缮藏书阁官吏求见,请皇上驾临检视。
藏书阁
燕韫负手而立,远观此处,楼琼阁宇,临水大观。
里面所藏书目,不胜浩繁,文存天理。
燕韫登基时便命人修撰本朝书目,整理自成。
如今才将将开始。
但见蓝影跟来,燕韫蹙眉,令他离开去做事,蓝影犹豫遂禀道,“皇上,微臣……”
“皇上,尚书大人们都来求见了。”
正当这时,苏公公急匆匆跑过来。
“宣。”
只见刑部尚书与兵部尚书急急赶来。
一个禀报帝都又多发命案;一个禀报北幽水涝多日,恭王上疏要求朝廷派赈灾粮草前去,并且刻不容缓,只给朝廷二日的时间。
“皇上,若是遂了恭王之求,那么朝廷还有何颜面?接下来,恭王必然还会有再三要求,恐不好打发,不如趁机将北幽拿下,免于后患。”
“皇上,战吧!”
田尚书听到这番话,直接就翻个白眼,他不赞同地上前一步,出言回击,“皇上万万不可,万一出兵,必引动局势生变,且如今虽与宁国和亲,但亲事尚未举行,公主也未曾嫁过去,还是要冷静啊!”
这话显然皇帝不爱听,遂问,“卿可查到那黑衣男子了?朕给你的时间可还够用?”
没查到。
时间当然不够用啊!
田尚书被问得一窒,同时兵部尚书遂也白过来一眼:做你的正事吧!这等朝廷大事岂是你能掺合的?
二臣私底下小动作,燕韫并未察觉,他自有考量,凤眸冰寒,黑墨般深不见底,带着浓浓上位者的气势。
大家瞧皇上如此,结果两方都不太满意,都希望皇上遂己方的决定。
都认为皇上太犹柔寡断了,怎么做个决定这么难?
前几日皇上抄臣子家时,那叫一个闪电效率!
正这时,苏公公呼一声,“皇上,张老来了。”
张扬铭急匆匆地进殿,行礼毕,开口道,“皇上,北幽之地所要粮草万不可给,这无异于割肉喂狗啊!”
“朕亦思如此。”
闻言,田尚书和兵部尚书都愣住了:原来皇上早就决定了,却只能张老吐露实情。
“依张老看,朕该如何行事?”
“如今宁国虎视眈眈,若行战事,必会遭其趁虚而入;楚国与宁国是仇敌,但西焉与北然却如跳梁小丑,必会于其中牟利……”
张老抚须沉声说着。
兵部尚书与刑部尚书皆认为他顾虑甚多,兴兵无望。
因此,一个担心一个则是放心,二人皆不言语。
张老沉吟着,“恭王素性乖张,且为人傲慢,但此人却是遇挫愈勇,善于盅惑人心,与之正面战斗,绝吃不到好处,不如皇上迂回行兵?”
“嗯。”
皇帝采纳了其意见,转头便命人传康威将军前来。
就在这时,蓝影突然离开,回来时,面色凝重,呈上了一封书信:“皇上,北幽送来的,是恭王爷的手书。”
“念。”
皇帝一双凤眸,依然深沉无波。
“是。”
蓝影奉令展开查看,先是面有难色,后也语调平静地念出声来——
“皇兄,臣弟所需赈济之粮草,恐他人押送不便,还是交由冠军侯吧,冠军侯武功高强,定能免于途中被山匪盗贼所劫,枉费皇兄一片真情实意。”
这是向朕索要冠军侯。
好大的胆!
皇帝面色依然冰冷,只是眼底深处疾快掠过道杀机。
整个藏书阁静得针落可闻,那些在外忙碌的文臣却是不知发生何时,只一个个噤若寒蝉。
此刻,连田尚书缩缩也不敢再主和了,谁不知道夏未是皇上的心头宝,恭王明目张胆地问皇上要人,这是挑事啊挑事,这个时候说和,不是变相站恭王吗,还嫌死得不够快吗。
蓝影见大家都不说话,身为皇上身边人,他得表明立场,否则夏侯爷若离开,皇上的痼疾必然无处着落。
遂道:“皇上,许是当初恭王逃离帝都时,梁王殿下之死的缘由,这一次若让冠军侯出面,必然凶多极少,还是不去了吧。”
他不这么说,皇帝也不可能让夏未出面押运。
而且,当时燕烙纠缠夏未,才导致身死当场,老二这是想找夏未报仇,这次夏未去了,自然有去无回。
那么一块冷玉,朕这边还没给暖热呢,岂给放出去?
何况,若放出去了,以后岂还相见。以夏未的智慧与心性,纵然不会遇险,今后亦不会再见朕了。
朕要让夏未从此都离不开朕,这个计划才刚刚冒芽,皇帝即使要生灵涂炭,也绝不放下手中攥着的这块冷玉。
康威将军在藏书阁外恭侯,没过多久得以面圣,还以为是这一阁子书的事,谁料到竟是战事,让康威将军不由地精神一震!
永宁宫
燕嘉日日哭泣,眼看着就要到和亲日子,她哭得死去活来,晕过去数日,但都被太医们妥善谨慎地救治过来。
其母夏芙也急得团团转。
如今她是父侯已死,母族兄长也指望不上,夏未这个明明得宠的,竟反而成了女儿的催命符!
就在这时,有宫中的眼线来报,康威将军入宫了。
听闻,燕嘉顿时不再哭泣,她有救了!
连忙让母妃传信予他,让阳晨救她。
“嘉儿,你放心,母亲绝不会让你去宁国遭罪的。”夏芙一脸坚决。
康威将军入宫快,出宫更快,中间在藏书阁仅呆了半个时辰。
只不过,出宫之际突然有个小宫女跑上来,塞给他一封信就逃了个无踪。
回到将军时,康威已将信揉作一团,正欲命人将之焚烧,只当没见过。谁料到儿子康阳晨竟急忙赶来,“父亲,今次入宫可是有重要之事?”
“哼!”
康威想到那信上内容,只当康阳晨与公主有私情,当即虎着脸厉叱,“为父已与你配了如今京兆府的小女儿,你呆在府内安心娶妻,不必多管闲事!”
“爹,朝廷有事,儿子怎能袖手旁观?若朝廷有事,儿子也绝不会冷眼相待,儿子会追随在爹爹身边……”
“你想得倒美,自今日起,不准你踏出府门半步!”
作者有话要说:断更了,嘤嘤嘤……今天争取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