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时候不早了。”
身边的人都是不禁劝道,这个时间,已经是错过了早朝。
长时间在宫外逗留,也是不好,而今,天色已明。
眼看着皇上张张嘴,欲再说什么,苏公公赶忙先声劝道,“皇上,您可不能再留在此地了,……都看着呢。”
之前在暖阁,在未央宫,都是可以。
现在王府里面……必然会引得天下瞩目。
见皇上面上隐有不在意之色,“皇上,您太宠爱这位侯爷,对侯爷怕不是……”太好的事。
后面的话苏公公不敢再说了。
但燕韫已经明白了。
于是他很快改变想法,道,“吩咐下去,将夏未带回宫……”
“皇上。”
苏公公再次拱拱手,硬着头皮进言,“皇上,奴婢听说夏侯爷身子未愈不宜移动,真的要再送回宫中吗?”
这话引得殿内一片安静。
许久,燕韫都没有再说话。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兵部尚书的急求见声。
来到殿见,只见兵部尚书拱手拜见皇上,随后禀报战事,“皇上,恭王爷在北幽封地集结兵马更甚。微臣刚刚探得情报,还望皇上千万不能再犹豫了!”
他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内殿,心里感到十分不甘,皇上为这夏侯爷也太耽误政事了!
燕韫沉了脸,忽地想起蓝影早已经过了规定的时间,他一直没回来,这是已出了事。
“回宫!”
没有再多耽搁。
燕韫负手朝殿门口疾去。
天色已大亮。
在王府的偏门处,行出来一辆特别普通的青布马车。
但赶车的车夫却是一把好手,力道精巧地挥鞭而下,马车便平稳而迅速地而出,周围暗处却是跟着御林卫保护。
就在马车疾驰的时候,忽地车子霎时刹住。
与此同时传过来道急促却娇娇柔柔的女音,“啊——”
不及理会这女子,马车夫却先一步回身向车内的人告饶,“爷,您没事吧?”
显然他更担心车内的贵人被他给惊着。
“嘤嘤嘤……”
可是不等贵人说什么,那险些被撞到的女子,却是声音柔弱堪怜地呜咽起来,应当是遭到了莫大的惊吓。
对于被差点撞上,又被冷落在此,这女子甚是委屈,声音也渐大起来,是以,也使周围经过的人纷纷驻足看起热闹来,对此指指点点。
马车夫被车内的人指示,也就旋身过来,要扶被撞女子,口中还连连道歉,实际上他知道因为刹车及时,马车根本就没有碰到这女子的衣边儿。
但他确是冲撞了女子。
“你这马夫!”
女子身边青衣丫鬟模样的侍女,恼怒地冲过来推搡道,“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冒犯我家小姐!快快叫你家老爷出来赔罪,否则我便告官了!”
这丫鬟一副要为自家小姐出气的模样。
而马车内却没有一丝动静。
甚至是隐在暗处的御林卫也没有现身出来。
“哟,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这么狂,竟然到现在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丫鬟叉腰,作势便要上前扯马车帘子。
车夫急忙拦住。
而差点被撞到的小姐,却是一双美眸偷偷朝着车帘子的缝隙往内望,隐约间,目中竟有几分急切!
恰在同时,马车帘子被人从内掀开,出来了一名白衣青年,就见他身形挺拔,气质尊贵,尤其是那双凤眸湛湛如寒冰,彻骨深冷,令人不敢直视。
那青衣丫鬟顿时被震得僵在那里。
白衣青年凤眸环顾一周,最后落在了那娇娇弱弱歪坐在地上的小姐身上,只一眼,便仿佛如旧人一般,令青年瞬间想到,此刻还神智不清躺在王府寝榻上的冠军侯夏未。
这女子,竟与夏未有三分相像!
雪肌玉骨,星眸柔婉。
衣裙若雪,清冷如月。
此刻女子盈盈含泪,竟是娇怯非常,令人很生出一番保护欲。
白衣青年稳了下心神,正在此刻,马车夫走过来对白衣青年,压低声道,“皇上,不如您先离开此地……”
他显然已经意识到,今日这事是不能善了。
万一到时候皇上再被告进京兆衙门,那可就闹笑话了。
燕韫摇首止住马车夫,又看了一眼围观越来越多的百姓,心知今日是不能善了,但也不急,他反而是开口道,“冲撞了姑娘,是本公子不对,不知姑娘想怎样?”
这张脸与夏未的脸有三分相似。
星眸灵动间,女子的阴柔之气尽显,但却绝不是夏未那种还处在少年时期,隐隐要展露男子英姿之气的味道。
燕韫不会因为样貌相似而对这女子有任何多余的怜爱之心,毕竟不是夏未,即使夏未变傻了也还是朕的。
夏未与别人,是不同的。
青衣丫鬟这时也回过神来,她回去把自家小姐搀扶起来,刚要开口,便被小姐给看了一眼,只好闭嘴。
小姐由丫鬟搀着,向燕韫遥遥行了一礼,“公子言重了,小女子夏微,实在没有被公子的马车冲撞到,还请公子不要听丫鬟胡言,公子自去吧。”
这夏微小姐说着,便欲从官道中间让开,给马车行路的空间。
可是谁知道,丫鬟不愿意,立即拉住小姐。
而此刻小姐却皱了下眉,娇躯弱弱地靠在丫鬟身上,显得虽然没有受伤,但也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再加上燕韫这边一直就没表示什么。
凤眸冷视,看着这主仆二人离去。
主仆二人来这干什么的,就把握好了时机,踩好了点,在这里撞大运呢,就想着冒这一次生死之险,怎么着也要得一个承诺,哪怕是皇上的一句金口御言的关怀呢,也为夏微进宫之路打开了一扇窗户。
可谁知道,皇上竟然什么都不愿意说。
夏微就直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再加上第一次面圣,一开始时跟夏青云计划得好,也演练得扎实,可实践起来却是两码事了。
她就不知道,现在皇上不松口,那今天这场戏是白演了吗,可刚才她真的快吓死了,如果马车夫不及时刹车,她真的会死啊,怎么皇上这么不懂怜香惜玉呢。
“没看到我家小姐都吓成这样了吗,我家小姐宽宏,难道这事就这样算了吗?!”丫鬟不依不饶,显然也生气这青年公子的不作为。
“好。”
燕韫眼看着议论越来越多的百姓,他也不欲再拖延下去,转头就将马车夫叫到跟前,询问道,“方才你用哪一只手接住缰绳,使马车停下的?”
“右手。”
车夫不明所以,但还是拱拱手,恭敬地禀报。
“那便是你的左手没有尽职尽责,本公子要罚你,取刀。”燕韫冰冷地吐出一句话。
马车夫也没含糊,当即将马座旁的一把刀取出来奉上。
刷!
电光火石间,燕韫抽刀,只见寒光一闪,那马车夫“嗯哼”一声,接着就看到自己的左手被主人削下,滚落在地,鲜血喷溅。
马车夫捂着断手,忍着疼痛,跪倒在地,“主人,是属下行事不利,求主人惩罚!”
“一只手赔给姑娘,不知可还满意?”
燕韫朝着那夏微看去,薄薄的唇角轻启,却隐约带着一股看透一切的森寒。
这一举动,不仅夏微意外,就连青衣丫鬟也大吃一惊,后面哪里还敢胡搅蛮缠。本来是他们故意闯上来的,是马车夫技术精湛,才没有撞到小姐,使小姐得以保命,现在却还要连累马车夫没了一只手。
周围的百姓议论声更大了:
“小姐没受伤,只是受到惊吓,赔些银子就罢了,怎么还真要切下手?!公子忒狠了!”
“切手就好了,总不至于还要人家马车夫的命吧,我看这事就算了吧,小姐也别太过了,你们还是让开吧,本来是你们先闯出来的。”
“也不对,谁让马车夫纵马太快,闹市纵马,本不应该!”
“也不看看现在是几个时辰,还没到不准闹市纵马的时辰……对了,小姐为何会这么早带着个丫鬟出门,还跑这么快……”
大家伙说着说着,都开始挖夏微身上的情由了。
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的夏青云,顿觉不妙。
当即就朝身边人施个眼色。
随后就听到街头的小巷子处,突然传来一声乌鸦叫声,然后震翅高飞而走。
闻听声音,夏微心头一黯,幽怨又无奈地看了白衣青年一眼,然后就让丫鬟扶自己离开,“夏微耽误公子赶路了,还望公子海涵,告辞了。”
就在夏微让丫鬟扶着,刚刚走出去没有一丈之地时,忽然间,百姓之中几道蒙面人抽刀冲出,杀向没有防备的白衣男子。
“公子小心!”
夏微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竟然有刺客。
而正准备离去的夏青云也是发现情况不对,探头一看,脸都绿了,竟然有刺客!
哪来的刺客?
是谁要刺杀皇上?
为什么偏偏要选在这个时候?
夏青云恨不得这是一场噩梦,心里只道,麻烦了!
这时,燕韫反手劈倒背后偷袭的蒙面人,扬目一看,竟然有数十蒙面人持刀杀来,而且他们个个武功不俗,显然这是有背而来。
马牖被斩了一手,流血甚多,却不见半丝颓废之意。
但见他率先护在白衣青年身前,同时,暗处的御林卫也纵身而出,街头的场面一时变得无比混乱与杀戳。
突然一道“啊”地声女子尖叫。
循声就看到那个叫夏微的,与夏未有着三分相似的容颜正露出真实的惊恐之状,朝后退避,但被蒙面刺客抓住机会,想要劫持了她用来威胁白衣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