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更舒服的感觉传来,燕韫本欲去探寻身下人的长相,但这股从未有过的感觉,使他竭力紧紧抱住了身下的人。
这是他痼疾发作时,唯一的一次,这般温暖,这般美好。
身下之人,犹如一团软暖的云絮,柔顺香芬。
燕韫心潮起伏,有那么一瞬间,想吃干净,只不过浑身的无力感,令他根本做不到。
只遵循本能地,要把人抱得紧一些,更紧一些。
这“疗愈”项目,就特么是场闹剧!
回到侯府后,夏未一个人泡在浴桶中,看着身上青青紫紫,斑驳道道的血痕,简直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了。
当初他是被鬼迷了心窍了,研发复活系统的同时,居然还添加了“疗愈”项目。
“疗愈”项目首先需要宿主在放松状态下才能进行。
所以,夏未在不小心启动项目之后,就被注射了镇定剂。
好在剂量不大,否则特么的,他现在倒在燕韫身下,被人看到算怎么回事?
就算不被人看到也不行。
不过,疗愈之后,他身轻如燕,比之从前,身体体验不知要好了多少倍。
果然,他研发的复活系统以及疗愈项目,都成功了。
若是没有穿越过来,那他的公司股票肯定涨到爆!市值全球第一!
“世子爷?”
“别进来!”
夏未低吼,连忙清洗干净,取了衣袍,整齐地穿戴在身上。
这才冲外吩咐,“都收拾了吧。”
“是。”
夏福带了几名今天在市上新买的奴仆,进来后指点奴仆收拾干净。
“这衣裳……”
其中一名漂亮的小婢,从地上捡起了撕成一片片的衣裳,但其中还有一件看料子以及绣工就价值不菲的玄色衣袍,以及那片黑色面巾。
“给我。”
夏福收了那玄色衣袍以及黑色面巾,其他的让下人收拾干净,转头去问世子了。
玄色衣衫太过肥大,这不是世子爷的衣裳。
黑色面巾也很宽大,世子脸色,蒙脸上,都快把眼给遮住了。
“都烧了。”
夏未看也不看那衣裳和面巾,冷声吩咐。
“啊,是。”
夏福退了下去。
将面巾烧了,只是轮到玄袍时,夏福没舍得,自己偷偷洗干净,晾晒了,叠了起来,放进自己住的院子。
现在,世子爷提了他的月钱,住的地方也宽大很多。
夏福觉得自己很快就能娶上媳妇。
只不过,他这院子只有他最大,也没人敢过来翻他东西,这玄袍放在这,很安全,万一哪天世子爷再要呢!
这么矜贵的玄袍,若拿出去卖的话,至少价值百两吧,顶他从前做门房,干上五六年的月钱总和。
恪镶别苑
周先生与大公子的一众心腹围坐在书房之内。
“哼,老九竟然杀了老三,还说什么府里有刺客,实在荒谬!周先生,依你之见呢?”夏青云儒雅的脸上露出一片哀伤凝重之色。
老三死了,夏青云实际上却是松了口气。
但现在,夏未忒不要脸。
竟绝口不提杀老三一事,妄图蒙混过关。
三姨娘那边急得天天跑来他这哭诉。
宫里的玉妃娘娘也派人入侯府,夏未竟然敢给玉妃一个没脸。
请动齐王,周先生得了重赏,心内自然满意大公子的赏识,他遂说道:“今日,听闻世子殿下带着六姨娘亲自去了一趟齐王府,却无功而返,在下认为,可借齐王之手除掉世子。”
俞钥不禁说道,“周先生,我可是听闻齐王爷还派了他的心腹刘神医入府为老侯爷诊疾,而且还替世子解了毒,你认为齐王会杀世子么?”
这简直荒谬。
有什么非杀不可的理由么。
周先生轻抚着胡须,却是怡然自得地笑了,“在下认为,大公子实在不宜轻举妄动,而且齐王必杀世子,因为压在齐王面前的是内阁首辅张老一派,而世子便是张老的马前卒,若不除世子,齐王面前的巨大挡路石张老一派,也将永远挡路,齐王必然会动手。”
“若大公子不想等下去,还有一个办法,激世子先出手!”
丑时末
齐王府,空旷而富丽堂皇的别苑,发出一道啸声:“来人!”
侍候多时的蓝影、刘神医等人,顿时欣喜地齐齐朝别苑而来,王爷病发结束了。
只见王爷器宇轩昂地站在殿门口处,凤眸森寒:“本王的女人呢?”
蓝影、刘神医等人面面相觑,然后齐齐跪倒:
“王爷恕罪,什么女人?”
“王爷,您还没有纳妃,王府后院连女婢也没有一个。”
众人忐忑极了,不知王爷是失忆还是病情加重,出现了幻觉。
“来人,去里面检查。”
燕韫闭了闭眼,手指着身后的殿内,然后又道,“本王要沐浴,刘神医你为本王诊脉。”
顿时王府里面忙碌起来。
在灯火通明的偏院寢室,刘神医与蓝影均是呆怔怔地望着燕韫,如果眼睛没看错的话,这次王爷发病之后,竟然神清气爽,很奇怪。
“王爷,您御体竟是比从前好了极多,您发病时,可有别的感觉?”刘神医压着心里的震惊,小心翼翼地问。
想他堂堂神医,医治王爷多年,竟然不知道王爷为何突然痼疾转好。
怎么回事,究竟哪里出问题了?
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蓝影也道,“爷,您杀了一名潜入王府的黑衣人,不过黑衣人的面巾丢失了,而且看寢殿内的混乱程度,似乎还有第二人在场,您还记得那个人么?”
燕韫什么都没交待,他高大的身躯背对着众人,意味深长地说道,“本王年逾二十五,也该到纳妃之时,或者纳妃之后,本王病疾自愈。”
“蓝影,你过来。”
说罢,燕韫前去书房。
蓝影不解,跟进书房,就见王爷竟然在执笔做画。
孤夜漫长。
可蓝影却觉得王爷仿佛在这画上刻意倾注了心血,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才堪堪完成。
待王爷画完,蓝影忙补充道,“爷,属下还有一事禀报,您在寢殿的玄色广袍,不见了。”
闻言,燕韫指尖一顿。
旋即将墨宝交给蓝影,“便是此人,本王要纳此人为妃。”
赶紧把画拿来,看看是谁家的女子,可是蓝影看完后就愣住了。
只见画上之人,身材纤瘦,只看背影,也知是风华绝代,可是,也只有背影了,连个正面肖像也无。
这个、这个——
“属下尽力而为。”硬着头皮,蓝影只好道。
“本王不要尽力而为,若找不到此人,你提头来见!”燕韫凤眸犹如盛着一潭碧水,滟潋粼粼,却也凶光毕露。
燕韫清楚感知到,画中人减轻他发病的痛苦,就像日前刺杀夏世子的那染血匕首上的香一样。
一个能减轻他的痛苦,一个几乎能治愈他。
燕韫付出一切,也要得到。
后者是没有指望,但前者,一定要找到!
“是!”
蓝影抱拳应令。
旋即突然想到什么,道,“爷,白日夏世子送来了一柄宝剑,干将宝剑。”
与莫邪宝剑,正好一对。
“什么时辰?”
“大约申时。”
“你退下吧。”
燕韫独自坐在书房,抬头目视着朗朗夜空,那弯金黄的月色。
眼前却分明浮现出,那身下美人的种种,面容是用黑巾蒙着,令燕韫想到寢殿院内黑衣人丢失的面巾。
那美人定然武功高强,而且不想让他看到脸。
莫非,他们早已相识?
燕韫垂眸思量,然后又摇头,他不认识什么女子,若是说男子,倒是数也数不过来。
“待到月圆之日,你我是否能相逢?”
燕韫面上染了三分笑意,眼望着自己手掌,仿佛在抚弄那美人如缎似的肌肤,一时间竟让他兴起。
若让他再抚一次,他定然能识出那美人。
冠军侯府,一大清早,夏未收到张府老师派人送来的信,要他过府一叙。
急忙洗漱用了一点膳,又去寢院查看父侯病情,见他一如昨日,能吃一些流质食物。
这几日,府内侍候的奴仆渐渐填充了,徐忠那帮人,也都被夏未借机发落。
虽说有可能会有混入府的探子,但侍候老家伙饮食的都是夏未亲手挑选。
匆匆穿了件青绿衣衫,夏未跟老家伙说一声,就去张府了。
老家伙眼珠转动了下,见儿子听话,心情甚好,便多吃一碗,今日竟能下榻走几步路了。
老师要护着学生。
张老也不例外,典型地护犊子。
今日他收到消息,说是刑部要奏一本,专门参冠军侯府杀人藏尸,死的便是侯爷三公子,虽是庶出,且无官无职,也不能如此草菅人命。
张老一算计,这事跟自己学生有关啊。
侯爷三公子可不是刑部员外郎魏威松的外孙,听闻这魏威松擅于奉迎,与上司刑部尚书田正搞得关系不错,这次参奏者应当是这田正帮忙。
是以,在没上朝之前就把夏未找来问寻此事,到时在皇上面前,也好有个说辞。
“老师,我三哥夏绍瑭的确是死了,人却绝非我所杀,前日齐王入府探望家父时,我一时没有看住,被刺客有机可寻,三哥死于其手中,如今三哥尸身还在府内摆置,学生不愿意事情闹大,因而一直没有行动。”
夏未如实地对上首那位衣着考究,头发花白的严厉老者,拱拱手禀告道。
“未儿,你该先将此事报官,现在的京兆府尹是为师的弟子,他会护着你。”张扬铭语气凝重地说道。
夏未转而道,“老师,学生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何事?”
“学生在四日之前,遭遇暗杀,请恕学生无礼……”
夏未说着,将前襟解开,露出胸口雪白如缎般的肌肤,只是有心口处,却是有一块触目惊内的刀口,深处可达心脏。
“这是学生遇刺的证据,全因学生心脏长偏,否则便身死乱葬岗了。”
话音刚落,旁边的张青霄顿时奔过来,两只手掌抓着夏未的肩膀,心痛,“师弟,你受如此重的伤,怎能不告诉我?咱们见面,你竟然只字不提,你真是让我好心疼好寒心啊!”
夏未垂眸,“如果不是今日之事,我也不想提的,让你们担心。”
“唉,你真不懂事。”
说罢,张青霄急忙出门去找大夫。
一时间,整个张府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