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下一刻就追了上去!
“皇上,没必要再去侯府了吧?”
“皇上,侯府自然有夏青云打理,您就别去了吧?”
冠军侯府
只见这侯府比之前更素更白,恨不得连地面都铺成白的。
侯府比之前也更热闹了。
不仅冠军侯病死,连新承爵的年轻的世子也病死了。
承爵的世子一死,首先沉不住气的当然是内阁首辅张家。
张致铭带着人前来,说什么也要开棺验尸。
因为他不相信自己年纪轻轻的学生,居然是病死了。
偏偏身为侯府长子的夏青云却是极力阻止。
“本官身为侯府长子,是夏家的人,是老九的亲兄长,父侯已去,长兄为父,张老您就别在我侯府折腾了,吊唁之后就走吧!”
夏青云儒雅的面庞一片冷诮之意。
张老冷冷一嗤,“老夫是夏未的老师,不比你这个非一母同胞所出的庶长子差,老夫的话便是命令,开棺!”
顿时,夏青云这一派的母族,几个兄弟,包括同僚官吏等等,就拦住了张老这边的人。
饶是如此,夏青云也拦不了多久。
张致铭乃是内阁首辅,百官之首,朝廷大员,几乎没一个不买他账的。
哪怕是皇上亲手培植的朝堂势力,在这种事情上,也绝对不可能拂张老的颜面,从而站在夏青云那边。
要知道,夏未可是张老最得意的门生。
而且还是新袭爵的冠军侯,他的生死,事大,不能够是夏青云说是病死便是病死。
何况,年轻的冠军侯一死,这侯府未来是否有人袭爵,还是由皇上收回去还两说,是以,夏青云自打开府离开侯府之后,便无权过问侯府一切事务。
他更主持不了夏未的身后事。
“皇上驾到!”
就在双方争执不休时,苏公公尖细的嗓音陡地响彻当场。
“开棺验尸?”
“朕亲自来。”
燕韫在众所瞩目之中,携着万钧气势而至。
俯视一众跪拜的阖府众人,燕韫冷声问,“怎么,朕亲自验尸,尔等不服?”
声音充斥威严冷御的杀机。
与金殿上的陛下,简直是判若两人。
张致铭略愣,抬眸看向皇帝,发现他龙颜铁青,显然是动怒了。
怎么回事?
经张致铭等人内心无比矛盾,夏未一死,最大的嫌疑人是皇帝。
但现在皇上这么着急生气,不太像是凶手啊。
“是。”
正在这时,张青霄拉拉张致铭的衣袖,随后张致铭第一个应下。
他答应了,其他的人自然无一人敢反对。
“皇上,微臣带路!”
夏青云高高兴兴地想要在前面引路,现在他知道了,皇上是偏向他的。
所以,夏未一死,不久他夏青云就能袭爵,当然他夏青云得先立个功,才能让皇上有名目封赏他啊。
燕韫凤眸一冽,冷视过去。
仿佛在无声地说“滚开”。
夏青云一个激灵,满腔的激动欢悦,瞬间化成寒冷的冰雪。
眼睁睁地看着数名侍卫追随皇帝,前去停放夏未棺椁的偏堂。
正堂是老侯爷的棺椁。
而偏堂,便是这位刚刚袭爵的年轻的新侯爷的棺椁。
站在门外,就觉得这里的空气更冷冽一些。
看着那匆匆准备的棺椁,总有一种格外凄凉之感。
燕韫阴沉着脸,迈步而出。
两名侍卫上前,将棺椁盖卸了,露出了里面的早已身体冰凉的美貌少年。
燕韫施了个眼色。
很快,两名侍卫将少年尸身从棺椁中抬到一旁内室的小榻上,然后退了出来。
“皇上……”
铁音眼看着燕韫要独自一人走进内室,他就想要阻拦。
但是,蓝影却拽住他,轻轻摇头,以眼神示意。
这个时候,谁撞上去,谁死得快。
跟了皇上这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皇上的脾气么。
皇上的脾性,越不说话,越是愤怒。
现在,不仅不说话,连龙颜都露出愤怒之色,这怕不是简简单单死人,那么善了的了。
见铁音与蓝影退了出去。
跟在旁边的聂狸也赶紧退出去,他疑惑地望着这二人,试探地问道,“皇上为何又要回来?”
聂狸一双狐狸眼很是无辜,他明明收到皇上要杀夏未的任务了。
现在人都死了,莫非是来检查成果的?
检查成果就检查成果吧,干吗这么神秘?
铁音与蓝影二人,抿唇不语,只是眉心却不由自主地蹙紧起来。
二人都是满面阴霾。
令人想到风雨欲来的那种诡异的平静。
偏堂内室
燕韫龙颜肃杀。
他目光紧紧攫住那小榻上的少年,少年依然是最后相见时的那身孝衣,只是胸口处炸开一朵鲜艳的血花。
少年脸色青白中泛着紫黑,显然,不仅是心腑被刺而死,剧毒入腑,也使他十死无生。
燕韫龙颜木然。
却伸手再度按了按额头。
上前。
燕韫大掌嘶拉一声,将少年上身的衣裳尽数扯落,将少年翻转,使他趴伏在榻上,露出了少年瘦削雪白的背。
记忆中,这是燕韫第二次触碰少年。
第一次是在鸾玉暖阁。
病入膏肓的少年,柔弱地像是一缕丝带,轻轻地从他手掌间滑落,没有一丝声息,脆弱地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
第二次是现在。
少年身子已经僵硬,被翻转过来时,犹如一块砧板上的冻鱼,他不再柔软脆弱,而是已经死透。
燕韫望着面前这方雪白瘦削的背脊。
思绪似乎是回到那夜,寢殿内,他痼疾复发的情形。
他蓦地拥住少年的腰,急切地想要感受到当时的那股情绪。
不盈一握的腰枝,却是硬梆梆地。
那细腻白皙的背脊,也如冰石一般毫无温度。
没有温香软玉。
只有毫无生命气息的死亡。
一瞬间,燕韫极为烦躁!
凤眸迸射出一道骇人嗜血厉芒。
突然,手指尖一片粘腻,燕韫松开手,少年便硬梆梆地掉在了地上,发出“咚”的一记声响。
而手掌上粘腻着的是夏未胸口上的鲜血,孝衣上的已经干涸。
贴着皮肤的这些血,便沾在了燕韫的手上。
燕韫倏地闷哼一声,高挺的鼻颤动,下一刻,他对着外面一声颤厉狂呼:
“蓝影!”
“陛下!”
蓝影吓一跳,忙抢身进来,还没看清楚眼前的情形,就被燕韫一记质问,“当日,你那把匕首上的血,是不是这个?”
“陛下您……”
蓝影吃了一惊,但很快恢复镇定。
上前一步,看着燕韫手上的血,谨慎地问,“您的意思是,这血,是当时微臣刺杀夏世子后沾在匕首的血?”
“它们是……一模一样的?”
说到最后,蓝影声音颤抖!
因为当时燕韫提过,匕首上的血,有香。
这种香,能使燕韫的痼疾得到治愈。
“可是后来,也得到过夏世子的血,陛下您说、您说,夏世子的血与匕首上的血,并不一样了啊。”
蓝影脑子转得飞快:嘴上却一直缓慢而小声地说着。
生怕说错哪怕一个字。
结果将会是万动不覆。
“可现在,它为什么又一样了,一模一样!?”
燕韫龙颜大怒,他抚了抚剧痛的额头,只觉得无数的丝线插入他的脑袋里面,收紧再收紧。
但这血,却是有香气的。
这香,不似龙涎香那般浓郁霸道,也不似百合那般清凛。
是一股新鲜的淡淡清香气。
却不知是何种花的味道,似从未闻过。
慢慢的,那些插入脑袋里的丝线一点点地收回去,舒缓再舒缓,最后消失于无。
是的,这是夏未的血。
是朕要找的美人。
凤眸渐渐清晰,只是转身抱起地上的人时,他眸底盈满一种杀机。
“陛下,要不这件事情问问刘神医吧,他应该知晓。”
蓝影看了一眼,早已变得冰冷僵硬的夏世子,他万分慎重地赶忙说道。
说完,也不等皇帝下令,蓝影即刻跑了出去,找来铁音,以及朝堂中的一直是皇帝这一派的臣子们商议要事。
“夏未已死,但皇上感念他年轻而早夭,一直不舍于心,现在如何该让陛下回宫?”
蓝影把问题抛给众人。
刚才陛下那副样子,不像是能轻易回宫的,更不像是能善罢甘休的。
铁音也道:“是啊,诸位大人,快想个办法!”
帝心难测。
前一刻,就在上午时,皇上对夏未还喊打喊杀。
这才过多久,这一天还没完全过去。
态度完全转换。
这谁能接得住?
现在,杀夏未的聂狸,早被堵了嘴捆绑起来,等候处置了。
铁音后背冒冷汗,多亏他心软没向夏未动手,否则这回,他也得死。
跟了皇上这么多年,依然把握不住皇上的心思啊。
这算是什么事啊。
他早就劝过皇上很多久,皇上就不听,现在开始后悔了,人都死了,这上哪说理去?
众臣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议。
但在这时,偏堂内传出皇帝的声音,“找聂狸见朕!”
很快,被五花大绑的聂狸被带到燕韫面前。
“皇上,小人犯了什么错啊?”
聂狸被拿下堵嘴的布之后,冤屈地喊道。
燕韫冲蓝影凝了眼,冷声道,“不错,聂狸何罪之有,为何绑他?”
“是,微臣该死!”
蓝影心里苦,告了罪,赶紧去给聂狸解绑。
“算了,既然绑了,便不必再解,朕有话问你。”
燕韫冷眼望过来,凤眸却是一片血红,望之令人胆寒:“聂狸,朕问你,夏未死前可曾说过什么?”
聂狸一双狐狸眼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