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事情是因为我们的过错才导致的？”
下面的人不敢回应。
但是沉默就是最好的回应。
“既然做错了。那就认错，谁做错的谁去承担责任。”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惊恐地看着他，“老八，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这种事情怎么能认呢？”
“不应该认吗？或者……你们谁去承担丞相的怒火？”
原本还想据理力争的人，现在选择了闭上嘴。
确认没有人再说话了，霍长恭看向他们，“有能力，你就代替他去认罪，我敬佩你们；没有能力，别去说我做的不地道。”
他们之间本就没有什么联系，当然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看见没有人有异议了，霍长恭走到那个被称作老三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的错位而让所有人都去承担丞相的怒火。”
那人抬头，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得，好，死。”
“我好不好死不知道，但是你今天是活不了了。来人，带过去，任由丞相大人处置。”
说完，那个人就被带走了。
处理好这件事情之后，霍长恭才坐到椅子上，“丞相怎么会突然间管起了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不是最近快祭典了吗？国师大人说，需要百姓安居乐业，才有可能得到神明的垂怜；所以此次击鼓鸣冤的事情一出来，大人就注意到了，这才找到了我们，没想到大人刚好出去找鹿角了……”
“我知道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是。”
他看向走到他身边的少年，“你也觉得不对劲？”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府尹就能做，根本不可能送到他的申榜，能送过来，就意味着，中间要么有人，要么……”
就是苏清泉下的命令。
可是他们不理解，为什么苏清泉要下达这样的命令，如此作为吃力不讨好。
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件事的时候，他们需要再接触一些关于苏清泉的事情。
不过今天能做的只能到这里了，还没等他们喘口气，一个音调很高的声音传进来，“皇上驾到——”
苏辰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云拿月的脸色很不好看，苏辰对于他的力量非常熟悉，如果被发现……
人已经近在咫尺了，现在跑肯定是来不及的，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男孩穿着一身明黄，大步走进来，“朕听说鹿角已经拿回来了？”
霍长恭弯腰，这个动作遮住了他的面容，“回陛下，是的。”
“其他人下去，小八子留下来，拿过来让朕瞧瞧。”
“是。”他把早已经准备好的鹿角拿出来，递到了男孩的面前，而身边的人已经退了下去，整个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少年在走之前，示意他，“一切有我”。
等了一会儿，手里的东西并没有被接过去，霍长恭心下一突，暗道难不成被发现了？
可是现在又不是抬头的时候，只能这样僵持着。
过了一会，才听到少年说道：“这鹿角甚好，小八子，朕还是最信得过你啊……”
“皇上廖赞了，这些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哈哈哈哈，深得朕心。”苏辰没有离开，而是坐到了他面前，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书，不经意地问道：“小八子，你进宫几年了？”
完了，这个问题他根本不知道，但是不回答，又是罪加一等……
“四年。”耳旁传来少年的声音。
霍长恭神色一凛，拱手回答：“回陛下，已经四年了。”
“是吗？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
话题到这里又突然断掉了，气氛一瞬间就僵硬了。
就在他思考着该说什么，听见面前的人说到，“朕觉得……你和朕的一个故人很像。”
男孩的声音幽幽，好像是在叹息，又好像是在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能和陛下故人长得相似，是奴才的荣幸。”
“你倒是会说话。不过……他如果在这里就好了……”
霍长恭没有接话，男孩的话肯定没有说完。
“这样，他就能看见朕创造的天下了，苏氏王朝，肯定不会比他管理的大庆差。”
“苏氏王朝本就是天下独一档的，直到先帝都是一位明君。”
“哦？你认为先帝是一个明君？”男孩反问他，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兴趣。
“先帝体恤百姓，减轻徭役，甚至在干旱时候赈灾，这些都让百姓们铭记在心。”
“这样吗……哈哈哈哈……说的好啊……说得好啊……”苏辰鼓起掌，“抬起头来，让朕看看你。”
霍长恭没有动，他不知道应不应该起身，但是现在好像由不得他。
“起身，他不会发现你的。”
得到少年的话，他才站起身，但是眼神一直盯在地上，没有和少年对视。
“果然，你们只是有一些相像而已，其余的完全不一样。”苏辰的声音里有着惊喜，但是更多的是一阵的失落。
“奴才斗胆问一下，那个人是陛下的友人吗？”
“朕和他可称不上有人，他于朕来说，似师似友，不过朕更多的是把他看作……父亲。”苏辰的声音充满着怀念，“来到这里也很长时间了，如果有机会，有一些话，还是想亲口告诉他。”
“会有机会的。”
“是吗，那就呈你吉言了，”少年看着他，“你进入礼部是不是有一段时间了？”
“是。”
“此次祭典结束，就去礼部吧。”
“多谢陛下。”
苏辰还想说什么，一个公公匆忙赶过来，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朕知道了，走吧。”
男孩走了之后，少年才从外面进来。
霍长恭的心跳还在扑通扑通地跳，“怎么会这么突然？”
“不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他问的那些事情的答案？”
“你忘了？我是亡灵之主，只要我想，任何一个亡灵的过往我都知道。再加上你和我之间的契约，所以能知道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霍长恭：“……”
*
宫里的人都在忙碌，按照苏氏的习俗，家家户户都要为祭典做准备。
哪怕是在皇宫，这个习俗也没有取消，因此每一个宫中，都在做准备。
反倒是霍长恭和少年闲了下来，手里的事情交给了下人做。
明明昨日里苏辰让所有人都退下了，但是关于“老八要进礼部”这个消息很快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了。
巴结的也有，暗中嘲讽的也有，但是都无一例外，对他说话的语气毕恭毕敬。
昨天苏辰才来过，谁也没有想到，他今天竟然还来了，并且指名点姓的要求霍长恭去做陪。
皇帝亲口说出来了，没有人可以拒绝。
“来，坐。”苏辰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位置。
“是。”霍长恭毕竟是大庆国的首辅，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什么阴招阳招他没见过？只是模仿一个小喽喽还是不在话下的。
“昨日里，朕想给你说的话还没有说完，所以今天特意把你叫出来了。”
“陛下言重了，居庙堂之高，则忧其君。”
“让朕想想，从哪里说起来……就从昨天丞相昨日里给朕说的事情开始吧。”
“昨日里，丞相说，京城死掉了一个孩子，母亲击鼓鸣冤，按理来说，这件事并不应该轮到一国丞相来处理。但是丞相不仅管了，还找到了你，是吗？”
“是的，昨日奴才刚从狩猎场回来，就看见丞相大人前来寻找凶手。”
“你做的不错，为什么不选择包庇他？”
“一人做一人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没有人可以例外。”
“好——说的好——当时丞相和朕说，礼部人员出现了一些贪污腐败，需要开始大换血。但是并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后来国师就说，礼部的一个小官员很适合，所以丞相亲自来了。”
霍长恭面上惊讶，“小人真的麻烦皇上和丞相大人了。”
“没事，然后丞相说，此人可以。于是朕就来了，不得不说，确实可以。”苏辰说着，从位置上站起来，话锋一转，“陈绕听旨——”
男人从位置上站起来，单膝跪地，头颅微微下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陈家次子陈绕，学识渊博，天资聪颖，特此封为礼部侍郎——”
“臣，接旨——”
“现在，朕是君，你是臣，也就不用自称‘奴才’了。”
“是。”
“至于你的圣旨，祭典之后会送入你的府邸，所以不用太着急。”苏辰淡淡地说道，“丞相会亲自带着你熟悉礼部的一切，明日就开始吧。此次的祭典就当作朕对你的考核，知道了吗？”
“臣，遵旨——”
他是万万没想到，苏辰昨天才告诉他，他很快就能进入礼部，现在就封为了礼部侍郎。
速度之快，让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时间。
从男孩身边离开，他依旧没有反应过来，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而一直在注意着两个人的少年，也是无法理解，苏辰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霍长恭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想那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