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毅宸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将切入点抛给了傅绾绾，“那依你而言，此案最明显的目的是什么?本官倒想听一听你的看法。”

“大人真是说笑了。”傅绾绾腼腆一笑，推托道:“小女只是个传话人而已，对查案之事从未接触过，准确说来是一窍不通，岂能妄下言语，专业的东西还得交由专业之人比较合适。”

苏霖则不以为然，他秉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竟在此时煽风点火起来：“傅姑娘莫要谦虚，从你叙述的那些话和一些自己的观点中，不难看出你的冷静和聪慧，对待事物有自己独立的判断思维。傅姑娘知道有种东西叫做天赋吗？有些事物并非因为没接触过而否定自己，不试试怎会知道，重在参与嘛，但说无妨，多一个人多一条思路，一切都是为了破案嘛。再说了，我二人又不是不讲理之人，何必拘束于此。”

话说到这份上，傅绾绾不置可否，只是觉得那个梦境有些奇怪，似是无形中硬是将她这个局外人给带入其中。

她好像没有退出和选择的后路，因为命运的枷锁已经在悄然无声中向她逼近，她必须顺着当下给予的路一步步巧妙地走下去。

既然躲不掉那就只能迎难而上。

她略微思愁了下，有些感慨：“有权利的地方注定不会真正意义上的太平和睦。小女不是宫中人，自然不知道宫中暗处的一些尔虞我诈。但俗话说得好，人心叵测，皇城就像一个巨大的权利和欲望，不断敲击着众人的心境，正义之人不受其扰，别有用心之人用尽心机。”

她叹了一声，很是认真地道出:“这个话题也许太过沉重了些，进一步来讲也不在小女认知和接触范围内，但退一步来说，这朝堂之事本就牵扯甚广，而皇上与娘娘因为是夫妻所以无形中命运捆绑。再加之皇上目前后宫中只有娘娘一个正妻，再无旁的妃子，故而后宫中不可能存在争斗一说，但此次事件确确实实是朝着娘娘而来。”

“按理说，一个刺客，以刺杀任务为主，一旦失误可想而知是何后果，何况这刺杀的目标还是皇室，这追究起来可是要灭九族的大罪。然而对方很有胆量，不仅在人不知鬼不觉中精心策划了这一切，也做到了提前隐藏真身，并怕在下手当中有失误还提前迷晕了婢女。明明一切看似安排得非常稳妥，却还是失败了，而且奇怪的是，以对方的身手竟然没有伤害到娘娘分毫……这种种不禁让人怀疑其刺客的真实目的其实根本不在杀人。”

傅绾绾想将这些细微的线索按照自己的逻辑串成线，结果在最关键的时刻有些犹豫起来，“不知道为何，我感觉背后指使之人目的应该不在于取娘娘性命，而在于借此事让娘娘受惊从而造成意外流产……以此来达到自己一石二鸟的真正目的。”

她沉思得过于投入，等分析好一切，抬眸看向对面站着的二人时，才注意到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稍稍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与之前半开玩笑的感觉截然不同，有一瞬间的距离和陌生感。

“莫非是小女刚才一时口快说错话了?二位大人为何这般审视着小女。”傅绾绾猜不出二人的心思，只能先一步试探地开口。

赵毅宸那双原先似乎被乌云弥漫住的眸子在此刻，才渐渐清朗起来，转而笑得云淡风轻，“傅绾绾，你果然给我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准确来说，此傅绾绾非彼傅绾绾。

石化当场的苏霖恍过神来，围着傅绾绾绕了一圈又一圈仔细打量着，甚是激动地朝她竖起了大拇指，“傅姑娘真是敢说呀！苏某真是佩服!”

傅绾绾被这阵势弄得有些无语，她还以为自己言语中触犯禁忌了呢。

见此，赵毅宸直步走上前，一把从后拽住了苏霖的后领处就是一拖，“身为大理寺少卿，注意点分寸形象，别吓坏了人家姑娘家。”

苏霖明显有些不服气，“比起我，你更吓人吧！”

赵毅宸没与他计较，转身向门外走去。

苏霖对着他的后脑勺忙追问:“你去哪？”

“调查下那两婢女的身世背景。”赵毅宸丢下这句话后便没了身影。

苏霖急忙上前跟随，走到一半才想起来忘了一人，又转身对着依旧愣在原地的傅绾绾招手催促着:“你怎么不跟上来。”

傅绾绾指向自己反问:“我?”

她不明白其意，“我替娘娘传述的话都传完了呀！我对你们还有何用？”

苏霖似是有点急了，没有跟她继续解释缘由，直接返回到傅绾绾身边，拉起她的袖子就往外走，“谁说没有用啦？你现在离开还为时过早了点。”

“嗯?”傅绾绾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人连拉带拽地拖走，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因为她发现这个人的脑袋好像只有一根筋，他只按照他的意思和想法做事，旁人的意思则根本就不重要。

若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在这，她真想当场吼他一句:再怎么说，本姑娘也是个女儿家，这样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啊!

经过赵毅宸他们的调查，得知柳丝与流苏是十三岁时一起入的宫，好像期间虽然任劳任怨，但是过得并不是很好。

不是受别的宫女欺负就是受掌事的打压，尤其那个叫流苏的。

天生性格懦弱胆小，被别的宫女打了也只会忍气通声，每次都是她的姐姐柳丝看不过去替她出气，结果次次因此而受罚。

原本她们的生活看着暗无天日，直到因为某次机缘成了皇后的贴身婢女，日子才稍稍好过些。

赵毅宸看着那屈指可数的资料和调查来的听闻，沉默地用手指敲了敲书本，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

他突然心生一计，派遣下人去牢中将婢女流苏单独带上来严刑审问，并且让人将这个消息放出去。

苏霖道:“你还在怀疑那两个婢女?”

傅绾绾好像理解了赵毅宸的意思:“估计是想借她们二人来引出背后之人的马脚，这案件必须得有个出口。”

苏霖:“若是跟她们姐妹二人无关呢？这么做，岂不是属于屈打成招，浪费时间。”

赵毅宸瞥了眼他，手指点了点脑子意有所指道:“在排除一切可能之后，你觉得除了鬼神，此案有破解之法吗？”

苏霖摇了摇头，“对方什么蛛丝马迹都未曾留下。”

赵毅宸:“看似暴露人眼前，实则天衣无缝，还是当今皇后，触犯天子的大事，这种计划行动起来，如若没有内部人协助，你觉得行得通吗?”

苏霖还是觉得此方法不太行，“你是认定此事婢女参与其中了!那另外两个贴身婢女丝涟和欢喜呢?为何不质疑这两人?况且她们一直跟在主子身后如何行事的?”

赵毅宸慢条斯理地拿起笔写了几个字:“守株待兔，静等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