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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正坐在泰坦塔公共厨房的沙发上和野兽小子聊天。

野兽小子——加菲尔德，他正在讲述自己最近一次参演的那部电影经历的惊险刺激的故事。

就在这个时候，康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有什么掀起了一道气流。

就像是每次脉冲在正义山里乱窜的时候那样的气息。

“嗨年轻人们。”

一个声音从沙发的后边响起，康扭头去看。

那是一个穿着金红二色制服的男子，胸口是明亮的闪电标志。

是闪电侠。

康认识这样的制服。

“红罗宾在塔里吗？”

闪电侠问道，他的语气很轻快：“蝙蝠侠让我来看看他在不在。”

“大概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你找他吗？”加菲尔德一只胳膊搭在沙发背上回过头。

“在就行。”闪电侠表示自己也不找他，就是替蝙蝠侠来确认一下：“窝里鸟崽不见了把他给急得。”

闪电侠窜到这个公共厨房的另一头，顺手打开了冰箱。

中途向正看着他的康也打了个招呼。

“蝙蝠侠？”加菲尔德不信，蝙蝠侠怎么可能急，蝙蝠侠跟幽灵一样无所不在无所不知。

康看着这个闪电侠，这个闪电侠给他带来了一点陌生的感觉。

他是见过他的世界的闪电侠的，在机械超人和瞭望塔一起发射升空的那一天，被母盒传送走的各位英雄再次被传送回来的时候，也是那天他看见脉冲扑到闪电侠的怀里叫爷爷。

对于极速者来说，他们的心跳频率在运动起来的时候是十分快速的，康的超级听力很多时候是无法正确捕捉到他们心跳频率的，因为那太快了，完全超出了康的反应速度，大概只有超人才能在心跳上分清他们。

但是，极速者也不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神速力模式下的。

长时间的保持神速力模式会带来很多问题，比如说脉冲曾经无比快速的生长就是长期呆在神速力力场里所产生的后遗症。

所以，当神速力者们安静下来，静静的呆在那的时候，康还是能够分辨出他们心跳频率上的区别在哪的。

也是因为这样，康听出了，这个世界的闪电侠，在他面前这个闪电侠，似乎和他的世界之中的那个闪电侠并不是同一个人，这个闪电侠甚至看起来也要年轻一些，大概是大不了夜翼多少那样的年纪。

莫名的，康觉得这似乎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不知道具体是为了什么，总之他记下了眼前这个闪电侠的心跳节奏——当然，只是他在安静呆在那的时候的那种节奏。

闪电侠离开的时候顺走了冰箱里的一些熟食。他像是对这里很熟悉，来到泰坦塔非常的自在。

接下来康决定去看看小红鸟怎么样了。

小红鸟来的时候做好了十足的伪装，没人能够嗅到他的信息素，自然，泰坦塔之中也没有别人知道红罗宾进入分化期这件事情。以他的年纪，或许大家都默认了他已经过了那样的时候。

所以他或许是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

康在去小红鸟房间门口敲门的时候，做好了对方不打算开门的准备。

但是下一刻，房间门的电子锁自动弹开了。

康走了进去，顺手将身后的门合上。

“你还好吗。”

“还行。”

在床上给自己堆了个窝，正靠在里面，抱着笔记本电脑处理事情的小红鸟说到。

“刚刚闪电侠来过了，替蝙蝠侠问你在不在这。”

“我知道。”小红鸟说：“我一直在看塔里的监控。”

这也是他愿意让康在塔内自由闲逛的原因。因为不论康在哪里逛，只要身处泰坦塔内，就是他红罗宾能够百分百掌控的地方，这里是他的地盘。

最初他在离开韦恩庄园的时候带上了药品和其他辅助度过剩下的分化期的东西，虽然他的身体状态不再适合大量服药，但是提摩西觉得问题不大。不然在庄园长时间的待下去，或许会在什么时候一时不察被迪克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体状态，那样他实在是不好解释自己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虽然血检已经提供了他混乱作息的证据，但至少那不是重要的部分，而且大量的阻隔剂也让他血液中的抗生素成分变得解释得通。他实在没法对迪克解释自己在刺客联盟丢了点器官的事情。

在离开庄园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在哥谭的康，并且一时脑热捡走了这个超级小子作为筑巢材料。

只要放在泰坦塔内就行，这整个建筑都在他的管控下，这里有一切他的回忆和曾经队友们留下来的气息，这里是他的安全之所，他的巢。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康问，如果他能帮得上忙的话。

“你能留下来吗。”

提摩西一时嘴快。说完，他抿了抿唇。

“待在房间里陪你吗？”

康歪了歪头。

“……待在这个……算了。”

提摩西将头偏了过去：“抱歉。”

康走过去，靠近了他，并且自然地在床边坐下。

在只有他能够看到的系统界面之中，那个“阻止提摩西”的任务完成度在33%-66%之间来回跳跃，或许正反应了他面前这只小红鸟纠结的内心世界。

“你是想让我留下，还是只是想让‘超级小子’留下？”

康问，语气真诚的，他是真的想问这个问题：

“你觉得我能代替他吗？”

“……抱歉。”

提摩西再一次道歉。但是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对谁道歉。

“你觉得克隆一个新的超级小子出来，能代替他吗？”

“……”

提摩西早就移开了目光，他放在床上的手攥紧了床单，蓝色的眼睛了溢满了谁也看不懂的情绪。

康说的是对的。

谁也无法代替谁。

他所失去的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克隆一个康纳，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但是他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之上跌跌撞撞地行走的时候，如果前面没有一个可以努力的目标，他到底要怎么才能一个人往前走下去呢。

提摩西垂着视线，他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但是他克制不住指尖的颤抖。

康从来不是擅长用语言安慰人的那个，或许他糟糕的话术还会让一切变得更糟，他只能用肢体动作来给予对方力量。

他附身越过提摩西堆起来的那堆柔软织物圈作的巢穴，给了这只略显混乱的小红鸟一个拥抱。

康一直觉得拥抱是一种具有力量的肢体语言，它能给失去动力的人带来力量。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提摩西的肩膀，然后松开了他。

像是通常用来安慰人的什么，如果他还在，会希望看到你这样吗；向前看，要载着希望走下去才能不负他们的生命、又或者，苍白无力的节哀。

这样的话康也说不出来，也大概已经有人对提摩西这样说过了。

道理谁都能懂，但是真正陷入这样情绪之中，有又谁能够靠着这些大道理走得出来？

所以当莱克斯·卢瑟向他提出这样的计划的时候提摩西几乎没有多考虑地答应了。

如果能再看到他，如果能再……似乎为此付出一切也有理由了。

他受不了孤独一人了。

分化期的剧烈情绪波动让他脑海之中一片混乱，本来依靠工作来强制自己转移的注意力一旦回归就很难再将自己拔出来。

“看着我，提姆。”

康盯着他，直到提姆恍惚抬头，撞进那双灰色的眼睛里。

“我很像他吗？”

康问。“我有和我的队友们度过的那些时日，我有对我们都知道的那些人的情感和记忆，我就是康纳·肯特，我是另一个世界的超级小子，我们是同位体，你告诉我，我很像他吗？”

提摩西犹豫了几秒钟，最终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你更像，再早几年的他。”更加没有那么内敛的时候，更加张扬而明艳的时候。

“你再克隆一个他出来，会比我更像吗。”

会有意义吗，抱着那样的期待克隆出一个全新的人出来。如果生来就是代替他人活着的克隆人，那样的为他人而生的生命真的公平吗。

如果克隆人就那样走在被安排好的道路之上，对他来说是否是一种没有道德的操控？而如果他找寻了自我离开了被预设和被期待的道路，对期待着寻回旧人的人来说，又是否是一种背叛？

提摩西沉默了。

不会了，不会有比平行世界的同位体更像他的存在了。

再克隆一个超级小子出来，他不会有曾经的记忆，他不会记得他们的队友，不会记得那些经历过的故事，没有那些互相交付背后的生死与共，没有长时间的共同作战培养出来的默契和意识，也不会有那样深沉而温暖的情感。

提摩西没有说话，但是康注意到，系统内的进度条停在了66%。

这代表了提摩西的意志，这个阶段的任务完成了，如果康对阶段任务的猜测没有出错的话，提摩西不会再去考虑克隆一个超级小子出来了。

可……

康将目光放在了剩下的三分之一上面，这最后一个阶段代表着什么？

“……你愿意留下来吗。”

良久之后，提摩西低声而缓慢地重复了他第一次询问过的问题，但是这一次他补充到。

“只是作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