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白安恢复意识时,惊讶地发现自己正不知道被谁抱在怀中。
那人肩膀宽大,将他整个圈在了怀里,他自己则双手挂在对方腰侧,头歪靠在紧实的胸膛上。
郎白安小幅度动了动。
抱着他的人立即感受到了,原本轻轻放在他头顶的下巴很快抬了起来。
郎白安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正勾下头盯着他,他有些不安,刚刚恢复意识,视线还是很模糊,只能看到魔水上缭绕的紫气。
但即使看不清,也依旧觉得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是存在感是那么的强烈。
郎白安又动了动,努力睁大眼睛,同时试图扬起脖子。
这时,头顶落下一句关切的询问。
“先别乱动,你身上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郎白安瞬间愣住了。
这声音实在是太过熟悉。
郎白安试探着开口:“华文君?”
华文君小心翼翼地将郎白安向上抱了一点,两人脸对着脸。
“是我。”
嗓音低沉,不复平时的冷漠,温柔得不像话。
郎白安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魔水中泡太久,产生了幻觉。
华文君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也不会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和他说话。
他用力眨了眨眼,抖落长睫上挂着的水珠,抬眼试图看向面前模糊的轮廓。
大概只过了几瞬吧,眼前恢复清晰。略微锋利的高挺鼻料率先毫无预兆地闯入视野,随即是薄薄的唇,以及线条利落的下颌骨。
郎白安愣住,原本想问的话全堵在嗓子里。
华文君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是有哪里不舒服,顿时有些慌了,改为单手抱住郎白安,空出的另一只手抚上了郎白安的脸。
“怎么了?是不是疼得厉害?你现在风寒治好了没有?治好了我们就早点出去。”
郎白安刚组织好语言,想问华文君为何会找到自己,下一刻又被他连续不断的几个问题堵回来了。
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郎白安下意识回答华文君的第一个问题:“还疼。”
声音软软的,让人很容易联想起天边的团状粉云。
华文君感觉自己这辈子的心疼全用在今天了。
他一边在脑海里狂戳系统: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减轻他的痛苦?
一边轻轻拂过郎白安的眼睛,像是要为他擦去并不存在的泪水一样,语调更是轻得不可思议:“我们出去好不好,治疗风寒可以用其他方法,别受这个苦了。”
郎白安有些疑惑。
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患上风寒,这只是他为了躲开华文君的借口。
而且,他进入魔水中是为了修复身躯。
想到这,郎白安瞬间紧张了起来。
华文君是不是知道了他是纯血魔族,也知道了他曾经的身躯被毁。
如果想得再深一点,以华文君的聪慧,联想到三年前被镇压的魔尊也不是难事。
郎白安觉得自己后颈绽开一颗颗鸡皮疙瘩。
他浑身僵硬起来,一寸寸抬头,声音中都透露着一股紧张:“我……治疗风寒?”
华文君语气自然答道:“之前那个老头医术不好,我之后给你重新找一个。”
郎白安隐约觉得不对劲,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梅伊世呢?”
一听见从郎白安嘴里说出梅伊世的名字,华文君心里立刻就沉了下来。
但他面上不显,还是温温柔柔的语气:“我来的时候刚好遇到他离开,可能有什么其他事情要忙吧。毕竟他现在可是梅家家主,日理万机,哪有我这个闲云野鹤抽得出时间。”
郎白安默了默,并不信华文君说的话,梅伊世不会丢下他一个人离开的。
而治疗风寒一事,应该也是梅伊世编出来诓华文君的。
郎白安没有出声,静静感受了会儿自己的身体,之前的残缺已经被完全修补好了,捱了这么久的苦是值得的。
他看向华文君道:“风寒治好了,你先出去穿好衣服离开这里,我再出去。”
华文君皱眉,他当然不想这么做。
一来是担心郎白安一个人会出什么问题。
二来,郎白安明明这么疼,却仍旧不想接受他的帮助。
明明在这魔水里疼了这么久,也许已经没有力气自己穿衣服,也许只是稍微转一个身就会在水池里跌倒。
郎白安却仰着头对他说让他先出去。
“你的衣服在水池另一头,你确定你要从现在这里游到那边?身上不是还疼着吗?”
华文君叹了口气:“乖,我不看你的身体,只是帮你穿衣服。”
他说着手一勾,将不远处郎白安的衣裳取到手中,原封不动整整齐齐地放在近处的岸上,又自觉地闭起双眼。
接着双手一用力,不顾郎白安轻微的挣扎将他抱到岸上,正好坐在了华文君自己的衣裳上面。
郎白安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身体腾空,下一瞬臀.尖触碰到柔软的布料。
耳朵瞬间就红了,一直红到了半截脖子,手指下意识紧紧攥住华文君的手臂。
华文君仍然闭着眼,没有看见郎白安脸上的羞赧。他光想着让郎白安早点离开魔水,不再受痛苦,因此动作麻利极了。
但随即又停住了动作,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们没有沐巾。
华文君深深地皱了眉头。
不能让郎白安还没擦干身体就穿衣服,否则皮肤上残存的魔水会让他一直疼痛不堪。
而且现在是深夜,他们身处更深露重的荒郊野岭,郎白安带着一身水气,刚治好的风寒肯定会复发的,说不定还会加重。
华文君心里将梅伊世咒骂了无数回。
眼下的局面都怪梅伊世。
要不是他偷偷将郎白安带出来治病,还连一条沐巾和换洗衣裳都没有准备,也不会出现眼下的情况。
华文君心里风卷残云般地堆积起怒火,嘴角却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哄着郎白安:“你先用我的衣裳擦干身体,等我们回去之后再洗一次澡,好不好?”
郎白安愣住了,声音别扭:“用你的衣裳?”
华文君担心郎白安光着身子在外面吹出病来了,语速有些快:“用里衣擦,你自己不方便擦的话,交给我来。”
“里……里衣?”郎白安似乎咳了一声,“不、不用了,我不用擦,直接穿就好了。”
“不行。”在这方面华文君十分强硬,“你刚才都在咳嗽了,怎么能不擦干就穿衣裳呢?”
华文君是真的不想让郎白安光着身子吹风,不等人答应就伸手摸索起郎白安屁.股下的衣裳。
手下却突然触到不同于布料的触感。
很软很滑,稍稍一压就会被压出一个浅坑,放手后又会弹起来。
像是华文君还未穿书时吃过的果冻一样。
华文君下意识按了按。
随即两人双双一顿。
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感受那份柔软细腻,华文君就突然被郎白安用力拍开了手:“我都说不用了,谁喜欢用你的里衣擦身体啊!”
华文君连忙收回手:“但是外衣太脏了。”
“里衣也脏!”郎白安生气地瞪着华文君,却又想到他闭着眼看不到。
一腔怒意无处发泄,郎白安只得恨恨地揪着身下的衣裳。
华文君这下有些纠结了。
他必须让郎白安擦干身体再穿衣裳。
但郎白安像是一只怎么都不会满意的小猫,宁愿在寒冷中耗下去耗出一身病也不愿意住进还没收拾好的窝巢。
华文君再次放低了声音:“里衣没有那么脏的,我每天会洗两次澡,和你是一样的。听话,只是擦一下身体,回去后还要再洗澡,不脏的。”
郎白安没由来有些心酸。
他看着仍然闭着眼睛、却一直仰头对着自己的华文君,扭过脸擦了下眼,然后说:“擦就擦吧。你帮我。”
华文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大喜过望,连连点头:“你坐这别动,把脚放在衣裳上,别放在水里了,会疼。”
郎白安有些漫不经心地看着华文君为自己忙上忙下,问:“你怎么知道接触魔水会疼?”
他只当是梅伊世说的,也没太将这个放在心上。
华文君愣了一下,道:“看你的反应就知道了。”
郎白安眨了眨眼,没说什么。
郎白安穿好衣裳后背过身去,华文君才从水池中出来。
水痕沿着如山峦般起伏的肌群往下流淌,滴在地上,砸出不轻不重的声音。
郎白安盯着粗糙的墙面,试图用以前在这个洞里的记忆来填补此时寂静。
华文君则捡起地上自己的衣裳。
他并没有着急穿,而是捏在手里看了几眼。
原本洁白的里衣站上了从郎白安身上擦下来的水珠,好几处都被染深了颜色,甚至暧昧地将胸膛和腰侧这两个部位连接上了。
华文君谨慎地朝郎白安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偷偷将鼻子凑到里衣上方,专挑挂了水珠的几处地方嗅了嗅。
按理来说应该只有魔水的气味,但华文君也许天赋异禀,偏偏闻出了些甜味。
他心里暗想,也许自己就是个狗鼻子吧。
不过,只要能闻出郎白安的味道,狗鼻子反而是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很喜欢猫塑小郎发出桀桀桀的尖叫(我估摸着师尊进入文案所说的“卑微”阶段了,不过是:虽然卑微但是强硬)
话说小郎现在是真纯情啊,明明都已经在水下赤身裸体相对了,但小郎还是会不好意思哈哈哈哈(会被变.态的某人欺负的
狗鼻子这里也算是和第五章小郎在心里腹诽华文君狗鼻子对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