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文君很快就捕捉到关键信息,抬眼盯住郎白安:“你身体不好?”
这一点华文君第一次见郎白安时就知道了。
当时梅伊世将郎白安当成什么娇弱花朵似的,郎白安只在外面站了一小会儿就被梅伊世催着回房了。
华文君还以为“身体不好”只是郎白安伪装的假象,但上次他拉着郎白安离开梅府,只不过走了几条街,郎白安就开始皱着脸说自己腿疼。
难不成真是在忘川山底下关了几年,将身子关坏了?
华文君一把拉起郎白安的纤细臂腕,手指搭上正在微弱跳动的脉搏,想探一探他的身体情况。
郎白安却像一只猛然被吓到的小兔子,手腕剧烈挣扎起来,一双大大的杏眼也盛满了惊恐,迅速漫出水光。
华文君一时不查,竟真的被他挣脱了。
“你干什么?”郎白安警惕地盯着华文君。
华文君还想再继续捉住他的手腕,郎白安干脆转身想要逃跑,却被一道不算重的力气揽住肩膀,后背轻轻撞到一堵紧实温暖的人墙上。
带着气息的低沉声音落在耳畔:“跑什么?”
华文君的手顺着郎白安的肩膀往下摸,还想要抓住郎白安的手腕,一边说:“我略懂医理,你的身体若是真的不好,应该尽早调理,拖不得。”
郎白安一愣。
原来华文君是想探自己的脉搏。
可是如此一来,自己是纯血魔族、甚至是郎白安的事不就暴露了吗?
郎白安在华文君怀里挣扎着,说:“不用华前辈担心,我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劳累不得、行走不得,也吹不得凉风……”
华文君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依照郎白安的描述,他的身体分明已经弱得和普通凡人无异,甚至更差。
华文君的手强硬地搭上郎白安的手背,将怀中的人向自己的胸膛按了按,两人之间完全没有了一点空隙。
带着些薄怒的声音响起:“弱成这幅样子还说没什么大碍?梅伊世究竟是怎么养的你,连医师都不请一个?”
他捉起郎白安的手腕翻转过来,一边警告他不许动,一边再次要将手指搭上郎白安的脉搏。
郎白安心一颗心慌得乱跳,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腿软得要站不住,要不是有华文君扶着肩膀,整个人就要瘫坐在地了。
就在华文君的手即将碰到脉搏时,一道细微的抽噎声响起。
华文君蓦地顿住了,他身体僵在原地,勾着头仔细听着,又是一道带着浓浓鼻音的哭声自下方传来。
宽大的掌心顷刻间从郎白安的手腕上撤离,转而落到人的肩膀上,华文君的动作放得很轻,小心翼翼地转到郎白安身前。
只看了一眼,他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停跳了,耳边一片轰鸣。
只见郎白安的脸上不知何时挂了两行泪痕,长长的睫毛被濡湿了,粘成一簇一簇的,薄薄的眼皮上泛出点浅红,垂着眼抽着气,单薄的胸口一起一伏的,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水。
两行清泪沿着脸颊往下落,挂在白嫩的下巴尖上,将落未落,看起来可怜极了。
华文君顿时变得手忙脚乱,感觉方才摸过郎白安手腕的指尖变得滚烫无比,甚至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脱口而出的:“别哭,我不碰你了,不碰你了。”
华文君低着头弯着腰,脸凑到郎白安面前,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然后试探着为他擦去下巴上的眼泪。
冰凉的泪沾在滚烫的指腹,华文君艰难地将视线从郎白安脸上移开,看了一眼指尖的那滴眼泪,心脏漫起无可忽视的痛楚。
郎白安还晕乎乎地站在华文君面前,细瘦的腰身被华文君往上揽着,整个身子挂在他的手臂上,吸了一下鼻子。
他在华文君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华文君今日想碰他的的脉搏,明日想探他的丹田,这些举动避得了一次,却肯定避不了长时。
他不能再和华文君走得这么近了,否则早晚会被戳破身份。
华文君此刻也反应过来了,知道郎白安这么抵触只是不想身份暴露。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行事不加思考,只恨不得时光倒退,回到他刚进入房间的那时。
卧房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郎白安小声的吸气声。
华文君递了张素帕给郎白安,盯了他半晌,叹了口气说:“我不碰你的脉搏,但是你的身体一事拖不得,我去外面找医师来,让别人给你看,好不好?”
郎白安抬头看了他一眼,皱着眉还想拒绝,被华文君轻轻堵回去了:“放心,我会找一个嘴紧的人,你的身份绝对不会被泄露出去。”
郎白安听了,还以为华文君又在拿性别一事威胁自己,只好点着头答应了。
一场插曲后,华文君也没了再出去逛街的心思,而且郎白安的身体还没有调理好,若是真的出去着了凉感染了风寒,到时候后悔的还是自己。
华文君扫了一眼挂着衣服的屏风,细细叮嘱道:“晨浴时一定要走到浴池后再脱鞋脱衣服,你既然说自己受不得寒,便也该知道哪些事不能做。”
郎白安浑身有些不自在,埋着头说知道了。
华文君盯了一会儿他毛茸茸的头顶,有些无奈地笑了:“得了,你现在不想看到我,那我也不自讨无趣,我去给你找医师,明天你让他开一些药。若是嫌苦,我一并买些果脯蜜饯回来。”
虽然华文君一想到别的男人会触碰到郎白安的肌肤心里就十分不是滋味,但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
郎白安总算抬起头,眼里有些疑惑:“你现在去?”
“现在就去。”华文君称是,见郎白安总算抬起头,一瞬间又不想走了,只想和他永远待在一处。
可郎白安道:“那你快去吧。”
华文君眼神暗淡了一点,视线落到郎白安的指尖,在看到自己种下的勿离咒后心情勉强好了一点,转身跨出了门。
门关上的一瞬间,郎白安松了口气,手臂都在颤抖,手腕上蒙了一层薄汗,越发衬得白皙细腻。
好险,真是好险,差点就让华文君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郎白安眨眨眼,抖落眼睫毛上残留的泪珠,方才还楚楚可怜的脸变得冷淡,细看下唇边还有些冷笑。
被修仙界老头挫骨扬灰的痛苦,他可不想重新经历一次。
华文君出了门后并没有急着离开。
他缓缓走到离门不远处的一颗树下,手指一动,一片树叶飞到掌心中。
华文君另一只手飞快地在苍绿的叶面上画着符纹,伴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叶面上缓缓浮出一些有律可行的纹路,细看下竟然是郎白安卧房的缩小版。
指尖冒出一撮金光,华文君往树叶上一点,符纹从叶面上脱离起来,变得立体精细,一砖一瓦都栩栩如生。
树叶上的砖瓦逐渐变大,最后竟有半人高,能看清楚卧房红木门的纹路。咯吱一声,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打开,露出里面的场景。
一个身材纤细的人站在卧房中央,看样子像被吓到了,正一手抚胸。
过了一会儿,这小人儿走到屏风旁,细长的两条腿下意识般踢了踢,似乎要将鞋踢掉,却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恼羞成怒地原地跺了跺脚,啪地一声拿走屏风上的衣物往浴堂走去。
华文君看着小人儿的背影,无声勾起嘴唇笑了笑,将树叶小心翼翼地揣到自己怀里,推开门再次走进卧房内。
郎白安已经前往浴堂,华文君耳聪目明,能听到哗啦啦的水流声,胸口逐渐发热,忍不住开始想象郎白安脱衣的场景。
他往浴堂的方向看了一眼,片刻后又强迫自己收回视线,走到郎白安的床附近。
郎白安的床不算太大,上次两个人躺在这张床上面,华文君被挤得整夜睡不着。
但这正和华文君的心意,下次他和郎白安再一同睡到这张床上时,他可以趁郎白安熟睡后将人捞进怀里,下巴就抵到郎白安毛茸茸的头顶上,让郎白安枕着自己的手臂。
等第二天郎白安醒了,面红耳赤地从自己怀里钻出来时,华文君还可以调侃一两句:“是你自己钻进我怀里的。”
反正床这么小,郎白安睡相似乎也不怎么好,钻进自己怀里不是非常可能发生的事情吗?
华文君被自己的想象弄得有些心热,伸手拍了拍脸,心道:先干正事。
他在床前左右走了两步,挑了一个绝佳的角度,正对着床头,能将整张床的景象一览无余。
随后华文君掐着诀凌空一划,一面明亮光滑的水镜凭空出现,将郎白安的暗色床铺倒映得一清二楚。
他凑近看了看,又调准了一下水镜角度,确保整张床都能被囊括到。
华文君满意地点点头,袖子一挥,偌大一面水镜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算人从上面走过也察觉不出任何异样。
只有华文君知道,这里有一面他放置的水镜,即使自己远在梅府的另一端,也能透过水镜看到睡梦中的郎白安。
我这不是变.态。
华文默默想:我只是担心梅伊世会对郎白安心怀不轨。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想起一道疑惑的声音。
“你怎么还没走?”
作者有话要说:师尊:先干正事
指偷偷摸摸安监控看老婆睡颜
好大一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