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孟临知不由有些狐疑地看着闻逍:“大黑捣乱这事,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闻逍笑出了声,他这辈子算计过很多人,但确实没想到要在这件事上算计孟临知,这件事还真是桩巧合。
他道:“大黑像是这么听我话的样子吗?这逆子,不跟我反着来都好了。”
眼下已经是后半夜了,刚刚两人回内院之前便让逢月等人去休息了,这会儿孟临知的床铺不能睡了,他们备用的那套褥子又刚洗还没干,这么晚了他也不好意思再把逢月重新叫起来去给他从外面拿新的被褥,一时间还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闻逍给他出谋划策:“你要不想睡我那儿,不如就在系统里兑换一套吧。”
孟临知愁道:“我倒是想,但这会儿系统不是还在升级嘛,商城功能暂时关闭了,我买不了东西。”而且花积分买床单被褥是不是也太亏了……
闻逍干脆道:“那就去我那儿睡吧。”
孟临知绞了绞手指,若是放在以前,他肯定二话不说,立马跟着闻逍回屋睡了。两人从小到大就挤在一张柴火床上,第一次一起过冬的时候因为天气太冷,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们甚至还会抱成一团取暖。
但碍于闻逍刚向他表白,而他也刚婉拒了闻逍,他们俩现在的感情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纯粹了,孟临知觉得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再那么随心所欲,虽然不一定要疏远,但还是得有点边界感。
……都怪闻逍,明知道自己不会答应,还在那里表什么白!
看孟临知还在那边犹豫不决,闻逍忽然凑近道:“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孟临知打了个冷颤,条件反射般地往后一仰拉开距离,他瞪了闻逍一眼:本来是没觉得你会做什么的,但你这么一说,怎么反而让人有点担心了。
闻逍一下便猜到了孟临知的想法,但他知道孟临知这大晚上的也没其他办法,又不可能这时候出去找个客栈住,最后还是得睡到他那儿。
闻逍:“那这样,你睡我床上,我找点衣服垫地上,打个地铺得了。”
孟临知随着闻逍的话想象了一下那番场景,不由觉得过于凄惨,最后纠结了半天,孟临知还是妥协了:“行吧,就住你那儿,你也别打地铺了,就睡一起吧,明天再找大黑算账吧。”
闻逍勾起嘴角,看来大黑还算是条好狗,这么多肉包子没白吃,是条好狗。明天孟临知要是真揍它,自己怎么说也得拦着些。
洗漱完,孟临知又回到了闻逍那张熟悉的床上。
其实闻逍的床很大,睡两个人也绰绰有余,孟临知即使翻身也不会碰到闻逍,但他总觉得没有以前那么自在,整个房间里都漂浮着一些尴尬的气息。
好在这时候闻逍起了个话头,他看着屋顶感慨道:“我们好像很久没有睡在一起了。”
孟临知白他一眼:“你清醒一点,之前在缈州那会儿只有一间屋子,我俩差不多每天都睡一起好吧,那才多久之前的事啊。”
“都快一个月了,”闻逍哎了一声,“什么叫度日如年。”
孟临知好笑地回敬道:“干嘛,你是离不开亲娘的小婴儿吗?”
闻逍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不是的,我只是离不开你。”
孟临知感觉自己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他不动声色地翻了个身,借着被褥哗哗的声音,他用手贴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很好,果然在发烫。
孟临知不由庆幸幸好这会儿烛火已经熄灭了,闻逍应该没看到他发红的脸颊吧?
他怀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道:“唔,我要睡了。”
闻逍轻笑一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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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又过了一段日子,闻逍忽然被皇帝昭进了宫中。
恰好这天回周国探亲的盛方明等人也回来了,他没在晋王府见到闻逍,便问逢月道:“殿下呢?”
逢月:“殿下进宫面见圣上了。”
盛方明点点头,沉默地准备离开,这时候原本在教训大黑的孟临知却叫住他:“盛副将很久没回家了,这次回去家里人都好吧?”
“是,都挺好的。”
当年卫北军被拆解后,盛方明辞官归乡,后来又带着主力部队一路游走在周、齐、巴秦三国之间,为了保证家人的安全,他把家里人安排到了周国一处偏远僻静之地,以防周国皇帝来找茬。
而孟临知想到之前闻逍提起的有关盛方明的事,觉得应该让这两人多合作些,培养一下对彼此的信任,省的自己夹在中间难做人,盛方明还老把他当假想敌。
于是孟临知道:“晋王进宫的时候就带了个车夫,他估计得傍晚才能回来,盛副将要是没什么事,不如去宫门口接一下他?”
盛方明果然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那我等会儿就出发。”
孟临知一脸欣慰,看来这关系确实是得经常调和呢。
与此同时,皇宫中,闻逍正和皇帝两人面对面地交谈着。
皇帝一边批着奏折,一边跟闻逍闲话道:“皇仪殿那些东西,你说怎么处理好?”
崔钰死了,但她宫中仍有大量物品没有处理,钱财饰品自然和崔氏的家产一样上缴国库,但有些日常用具该怎么处理才能不落人口舌,这确实是件麻烦事,毕竟崔钰曾是皇后,现在崔氏也已经再翻不起水花,没必要做得太绝情。
闻逍知道皇帝的虚伪之处,但所幸这事孟临知之前已经提出了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案,他道:“父皇不若把东西都交给九弟。”
皇帝这才想起来自己那个小儿子,思索片刻后道:“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毕竟是皇后的血脉,交给他也合理……那此事便由你决定吧。”
“是,父皇。”
“嗯,”皇帝继续批着奏折,但批到一半,他的手突兀一顿,皱着眉头紧紧盯着笔下那本奏折,忽然冷笑着摔开它道,“好一个崔济开!”
闻逍眼皮一跳,心道重头戏来了。
一旁的德顺被皇帝的动作吓了一跳,他小跑着上前捡起那奏折重新递到皇帝面前,但皇帝却朝闻逍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冲德顺道:“把这折子给晋王看看。”
德顺应了一声,小心地将奏折转交给闻逍,两人眼神相接,都没多说什么。
闻逍很快便接过奏折扫了眼,上面的内容竟然是崔济开领兵叛逃至梁国后,直接顶替了郭叡在军中的位置,成了梁军的二把手。
崔济开这也是破罐子破摔了,他相当于直接坐实了自己在向梁国私贩兵马兵器一事中曾出过多少力,这才让梁国愿意将他奉为上宾。
如今这崔济开还敢大张旗鼓地宣扬此事,显然压根不怕闻穆知道。皇帝果不其然也被气了个半死,但不仅是如此,今天他在闻逍面前来这一出,自然是有他的打算。
闻逍把目光移到皇帝面上:“崔济开如此嚣张,定要灭灭他的气焰,依父皇看,此事该如何是好?”
皇帝故作沉思,片刻后似乎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深沉道:“前段时间梁国虽然在你手下吃了几次败仗,但如今仍对缈州虎视眈眈。现在崔济开又叛逃了,他在缈州驻扎这么长的时间,肯定对缈州相当熟悉,如今梁国得了崔济开,定然会再次进犯缈州。
可惜现在朝中无将可用,而你对缈州更熟悉些,不若再去缈州驻守一段时间,也能历练一番。”
闻逍摩挲着手上的奏折,今时不同往日,闻逍心里再清楚不过,皇帝这次派他去缈州的目的恐怕与上一次完全不同。
之前去缈州时,闻逍与皇帝有着一致的目标,而如今半年过去,随着崔氏一脉被铲除,皇帝的态度已经与当时大相径庭。
闻逍垂眸:“父皇需要,儿臣自然愿意前往缈州,替父皇分忧。”
“你去,朕就放心了,”皇帝似乎很是满意,“只是近日禁军要操练,这次不便派他们同你一起前往缈州,朕再重新点些人马给你吧。”
闻逍心想皇帝这算盘打得真响,他恐怕是感觉到自己这一趟从缈州回来,与禁军的关系有些过于亲近了,这回自然不会再给闻逍和禁军相处的机会。
但到了这个时候,闻逍也没法再拒绝皇帝,他点头应下后也没在宫中多待,转头就离开了皇宫。
只是闻逍没想到,自己出宫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竟是候在宫外的盛方明。
闻逍有些意外地看着盛方明:“回来了?”
“今天刚到,”盛方明犹豫片刻,继续道,“……孟大人让末将来接殿下。”
闻逍猜到了孟临知的用意,原本紧绷的脸上不由露出了点笑意:“他也真是,你刚回来,应该休息会儿的。”
盛方明没看懂闻逍脸上的表情转化,还真当闻逍是关心他:“……保护殿下的安全,是末将的职责。”
“那回王府后,你便早些去休息吧。”
盛方明自然应下,随即又问道:“殿下之后有什么打算?”
他来投奔闻逍,也是觉得辅佐闻逍会有更好的前程,虽然未来的时间还长,但总得有个规划,尤其现在回了京城,他们也可以开始绸缪大计了。
“打算?”闻逍啧了一声,难得有些烦躁,“过段日子又得回缈州了。”
盛方明蹙起眉头:“又要去缈州?”
闻逍冷笑道:“皇帝的主意。”
闻逍已经在缈州有了功绩,这个时候回京发展势力才是最好的选择,可若是现在去缈州,那要何时才能回来。
真要等到围剿崔济开、再杀退梁军?
但这个世上没有常胜将军,万一闻逍失败了,那以前的军功是不是就功亏一篑了?
皇帝的险恶用心不言而喻。
盛方明目露凶光,既然皇帝不仁,就别怪他们不义:“殿下何不先出手,直接把这些障碍扫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