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丞已经在这里,何必麻烦赵叔多此一举。
李佑抿唇,没作多想,礼貌回绝了:“不必了,我坐傅丞的车回去。”
虽然他不喜欢傅丞,但也讨厌麻烦。
得到李佑的回应,贺晁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抬腿向前,不爽简直写在了脸上。
眼看李佑已经坐进了车厢,贺晁忍不住想说些什么,可他站在台阶上,却发现自己好像没有立场去干涉李佑的决定。
傅丞意味不明的一眼被贺晁捕捉到,他却懒得再去理会这些小把戏。
他不在乎傅丞如何,他在意的是李佑。
开了李家的车来接人,傅丞的确有嚣张的资本,他和李佑的过往,是旁人无法插足的。
而他就在用这一点,堂而皇之地挑衅。
车门关上,隔着单向玻璃,贺晁看不清后座的人。
脚下像生了根般无法挪动,他就这样站在原地,看宾利驶出大门,很快在视野中淡去了,缩成了一个小黑点。
贺晁最终没有问出那些问题的答案,可他的内心却为了自证般,若隐若现地浮出了一个念头。
李佑突然疏远他……或许有傅丞的原因吗?
不,不可能因为那个狗屁校草。
贺晁很快又在心里否认,思来想去,他找不到答案,燥郁堆积,心火烧的他烦躁不堪,无人能解。
正要转身回去,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周河打来的,他接起电话,对面很快传来了周河大咧咧的嗓音:
“晁哥,你和李佑闹翻了?真的假的?”
贺晁没想到他上来就直奔主题,拧眉追问:“谁告诉你的?”
周河不解:“论坛上看到的,有人发声po出你和李佑不和……”
……
又是几天过去,李佑回归了宿舍生活,每日和贺晁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
往日他都要在教室学到9点才回去,但今日算好时间要洗衣服,于是便提前回了宿舍。
但今日,却是贺晁晚归了,李佑推开门,宿舍内空无一人。
贺晁放学后并没有回来。
春季的室内稍显阴凉,傍晚已过,天还未黑,剩了一半天光挂在外面,斜阳残损,微风轻动。
李佑松下一口气,放松身心走了进去,虚掩上了房门。
最近的学习任务重,李佑放松后,才回过神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洗过衣服了,原本两三天就要把衣服扔进洗衣机洗上一遍,但如今加上请假,已经一周了。
下午自习提前完成了目标,告别了秦业后就回来,没遇到贺晁,也让他稍稍心安。
他做不到对贺晁视而不见,总会克制地偷偷看他,看他烦躁地站在走廊外打游戏,也看他大口大口地吃饭。
无法做到不在意,但李佑在克制自己不在意。
所以在面对贺晁时,他总是略显紧绷,不是害怕,而是纠结。
尽管身边还有陆露和许佳月,有段声和秦业这么多朋友,可终归是不一样的。
贺晁是特殊的……
李佑放下书包,把手中拎着的饭盒放在小桌上,便脱了校服外套。
春季渐暖,一直畏寒的他也换下了厚重冬装,只在校服外套里套了衬衫毛衣,卡其色的针织背心宽松柔软,罩在条纹衬衫外,少年人身量挺拔且单薄,略显瘦弱的体型透着股挥之不去的孱弱病气,被温润的色调一裹,像块莹润的冷玉。
毛衣背心护住了前后心,在外面与教室并不显凉,可一到室内,便有些单薄。
李佑肩膀缩了缩,手指搭上毛衣下摆,手臂伸长便将背心脱了下来。
窗户禁闭着,空气有些滞闷,李佑解了一颗扣子,便停手,探身去开窗户。
宿舍楼是公寓式,只在床头上方开了两扇扁窄的断桥铝门窗,因为有些高,所以李佑要借力垫脚去拧把手。
修长的五指握紧把手,用力地向外推开了,凉风灌了一点进来,吹的李佑发梢浮动,室内的阴寒也像被吹散了。
李佑眯了眯眼,睫毛迎着风扇了扇,丝毫没注意虚掩的房门开了一道缝,有人走了进来。
“……”
视线抬高,贺晁的脚步便硬生生僵在了原地。
房门正对着他的床,足够将站在窗户下的少年尽收眼底。
浅色的牛仔裤松垮垮挂在少年腰上,随着他前倾身子的动作,衬衫撩过了腰际,一片藏于其下的雪白便若隐若现了,那一截窄腰在昏暗的天色中越发莹润,脊柱沟晕染出了一抹深色,勾着人的视线受到蛊惑般停驻。
贺晁喉结滚动,眼神定在那里,与内心叫嚣着回避不同的是他僵硬的伫立。
终于,那双手自门窗上收回,少年站在床边,抬手开始解衬衫的纽扣。
一颗两颗,最后一颗袖扣脱手,那件衬衫终于被他脱下。
冷沉的视线不知不觉带上了热度,在触及在大片雪白的裸背后,却如被烫到一般,仓皇移开。
贺晁偏过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可眼前挥之不去的是一对振翅欲飞的蝴蝶骨。
鞋跟撞上门框,动静终于引得换衣服的人察觉。
李佑慌忙套上早就放在一边的卫衣,转头向门口看去。
这门是他为贺晁留的,贺晁总是忘带钥匙,为了避免两人过多接触,他才没有锁门。
“谁?”
静默中,门被人用力推开,一个人沉步走了进来,拧起的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燥郁。
贺晁出声:“……是我。”
李佑松下一口气,转过身,把换下的衣服放进了干净的盆中,准备拿去洗衣间。
可当他迈步走向门口,却发现贺晁正不偏不倚地堵在路上。
宿舍不算宽敞,贺晁往这一站,就让不大的空隙显得过于拥挤了,李佑看了他一眼,还是开了口:“麻烦,借过一下。”
少年嗓音依旧带了些微弱,面对他时的拘谨让贺晁本就不平静的心绪越发翻涌。
他眉头抽动了一下,嗓音沉沉:“洗衣服?”
李佑讶异于他的突然搭话,想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老实回应:“是。”
贺晁看了他半晌,像是在思考。
等了又等,李佑忍不住抬眼去看,终于听到贺晁说了一句:
“正好,我也要换衣服。”
李佑眼睫轻扇了几下,正不明所以,视线一抬,就见贺晁手臂一抬,便将身上的卫衣拽了下来。
李佑:“!”
他衣服脱得猝不及防,李佑尚未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就已经□□了上半身。
手指一紧,李佑的眼不知该放在哪里,从他的下半张脸一路下滑,掠过麦色的肌肉,最终落在黑色的裤腰处。
少年人的身量很高,块垒分明的腹肌收在劲瘦的腰腹,胸肌随着沉重的呼吸起伏,自上而下的压迫一瞬扑面而来。
眼前散发着澎湃力量感的身体是与他不同的健康,肌肉并不夸张却恰到好处,肩背宽阔,已初显了成年人的沉稳。
贺晁垂下眼,紧盯住了李佑的脸,近乎压迫地逼迫着他,手上攥着衣服,递到他面前。
于是,李佑又看见了他手背上的那颗小痣,嵌在青筋缠绕的宽大手背,随着血管一起鼓动起伏。
耳尖热了起来,李佑抿着下唇,迟缓地抬手接过那件衣服,连拒绝都忘了说。
卫衣落在盆里,贺晁眉眼松散开一点,可视线却没移开,戏谑地流连在少年的头顶和脸颊鼻尖。
“怎么不看我?”
话音落地,李佑眼睫便慌乱地颤了颤,这样的场景很久违,让他本就纠结不稳的内心摇摇欲坠。
贺晁总是有种奇异的吸引力,肆无忌惮影响到他人的吸引力。
不敢再久留,李佑向一侧迈出一步,嗓音是装作镇定的平稳:
“……我要去洗衣服了。”
呼吸沉沉,分不清是谁的心跳鼓噪。
出乎意料,这次贺晁没再为难,如他所愿侧身让开了路,目送李佑脚步急促地离开了宿舍。
直到人影看不见了,贺晁才收回视线,走回衣柜里随便扒出一件衣服套上。
一起洗衣服是试探,现在看来,他试探成功了。
李佑并不像他表现得那样无动于衷。
冷战多天,贺晁的一句话打乱了所有节奏,李佑看着并排晾在一起的两件衣服,有些无可奈何。
为了避免影响自己的心态,李佑刻意忽略贺晁,把重心放在了复习上,放学再也没早回宿舍,反而和秦业越走越近。
两人互换了联系方式,平时也能在微信上聊聊天,李佑这才发现,原来秦业也没什么玩的特别好的朋友,只有身边一起长大的邻居关系最好。
秦业发来一起去图书馆自习的消息时,李佑还在给贺晁讲题。
宽大的书桌后,贺晁一手撑脸,听得懒懒散散,注意力一半放在了试卷上,另一半放在了李佑身上。
手机嗡嗡震动两下,他最先注意到。
一直默默没出声的人一反常态,主动提醒:“手机响了。”
李佑话音一顿,抬眼去看,正巧看到了亮起的手机屏幕。
他拿过看了一眼,是秦业的消息,约他明天一起去图书馆。
周末两天,李佑和贺晁约定的是周六一起自习,周日的时间空闲,正好他有空。
想了想,李佑点开微信,给对面回去了消息:可以。
可手机还没放下,贺晁就再次发问:
“你答应了?”
放下手机的动作一顿,李佑意外,贺晁看到秦业的消息了?
回头,对上了贺晁不错眼的注视,浅淡的瞳仁敛了些暗光,近乎专注地盯着他。
那琥珀色的蜜糖又被冻住似的坚硬起来,没有柔软,逼迫意味若隐若现。
李佑抿唇,沉默半晌,肯定道:“……是。”
听他毫不迟疑的回答,贺晁气笑了。
事实上,他确实笑了出来,唇角一掀,笑意不达眼底,可视线不偏不倚。
他紧接着发问发问,土匪脾气上头,像是在跟他较劲:
“为什么?”
李佑不解,他不理解贺晁突然冒出的执拗,却也不想回答。
归根结底,这是他自己的事情。
可他的沉默却像是不知哪里戳到贺晁,贺晁前倾,五指攥住了座椅扶手,眉眼压低下来,出口的话又沉又硬:
“回答我,李佑。”
作者有话要说:红眼贺晁:你说话啊
高三剧情快走完了,让我们一起默念倒计时
感谢在2023-10-01 17:53:15~2023-10-02 19:12: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眠、小兔崽子唉、明堂不沾雪、-火樹銀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