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天气渐晴,元月十九这日竟久违的出了太阳,暖阳照于城中三寸白雪上,闪烁着荧荧的光芒。
左府湖心亭下,左襄斜倚在朱红立柱前,抬手捻着木匣中的鱼食儿。
忽而,一阵春风轻轻拂来,池中青莲杆随风微微摇晃。
近来,府中莲杆颜色渐碧,树木渐渐抽芽,芳草渐青,院中亦渐渐有了几分生机。
湖水薄冰渐化,水中的鱼儿偶尔跃出水面,张着嘴等着左襄手中的鱼食儿落下,好让它们一口吃个饱。
未时末,湖心亭内密道口缓缓打开。
闻声,左襄侧头看向那方,只见妍娘未穿狐裘大氅,只着一袭轻薄红衣,步履匆匆而来。
她一出密道口便行礼说道:“主子,今日我倚香楼、春茗坊、珍品阁皆被朝廷整查,此三楼虽未被抄没,然坊间已是闲话不断矣。”
闻言,左襄喂食儿的手顿住了。
他双眉轻蹙,开口问道:“是何人带队?”
妍娘叹了口气,如实说道:“是乃监市尚一枫,此人是乃辰氏三房之二女婿。”
闻言,左襄摇头笑笑,叹道:“这九殿下还真是不当人啊!”
洛怀风的这一动作,左襄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他究竟是为何意。
左襄摇头笑笑:那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顺着他咯。
将妍娘送走后,左襄便起身去了皇城北门口等候。
香车华帐内,左襄半倚在狐皮软榻上,手边是府中佳酿,嘴里是软糯镜糕,脚踏半温怀炉,外裹獭兔长毛,身披羽绒大氅,熏玫瑰甘松香。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将食盒中的镜糕都吃完了,酒壶中的左郎佳酿也饮完了,那人依然不见来。
左襄就这般百无聊赖的躺着,也不知是春困还是这香车内过于安静惬意,他竟昏昏沉沉的睡了去。
也不知过了几时,左襄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句:“九殿下,我家殿下在车中等您。”
未几,车帘微掀,车外寒风于一瞬贯入,将左襄激了个冷战。
即瞬,左襄睡意全无,清醒得很。他并未抬眸,还就着原来的姿势睡着。
他本意是想将这人撂在一旁,冷他一冷,不想,那人竟有些不太安分,一上车便对左襄妄作胡为。
而此时,这驾马车也缓缓走了起来。
车内软榻上,洛怀风的唇瓣在左襄的颈间肆意游走。
他边伸手将左襄揉圆搓扁,边哑声碎碎念道:“呵,那日你在雪天里等那冯依然便等得,今日在这晴天里等我却等不得。”
“不过是短短一个时辰,你竟于这车中睡得正酣,我还真是将你给惯坏了!”
言罢,他抬手于左襄腰间解着腰带。
左襄惊觉后事不妙,他抬手攥住洛怀风的双手,张口道:“九殿下,你这是在做甚,我可是你未来姐夫啊!”
此话不说还好,一说便真真是引了火。
洛怀风张口在其锁骨上印下深深一个牙印,又抬眸睨着左襄,喘息道:“本宫要睡的便是你这未来姐夫!”
言罢,他手上的动作更用力了些。
洛怀风将左襄的腰带一把扯下,又将其双手捆1绑住,往左襄头顶上用力一推。
“左郎身边莺燕环绕,还真是得了新欢便忘了旧爱了!”
此话音刚落,小洛便挤身进了小襄。
洛怀风边身体力行的讨伐着,边口诛道:“若说绝情,这世上还当真只有左郎最最绝情!我近日繁忙,无暇分身,左郎竟一次也不曾来找过我!”
洛怀风力猛,左襄被他这一动作激到了,激得他偏头闷哼了一声。
左襄扭了扭双腕,将洛怀风那只大掌挣脱了去。
他垂手环过洛怀风的后颈,咬牙道:“是怀风先撵我走的,我听话了,不去找你了,你怎的还使上了手段,就会以权势压人!”
闻及此言,洛怀风心生一念。他抱着左襄向下滑去,使其平躺于榻间,笑道:“左郎瞧好了,这才叫做压人!”
言罢,他的力度大了些。
而此时,这驾马车正行走在喧嚣的大街上,马车四周人来人往,交谈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左襄有些经受不住了,他抬手紧紧捂住双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羞耻的声音。
左襄狠狠地瞪着洛怀风,他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就不能做个人么!
见身下之人这般娇憨动人,洛怀风喜爱得不行。他出言调笑道:“左郎方才不是还不服气么?如今怎的就偃旗息鼓了呢?左郎,继续说呀!”
此言将左襄心头的火气引了上来,他紧了紧双拳,双臂骤地一收,将洛怀风的身子用力压下。
左襄偏头在其肩头咬下,还以齿尖来回磨了磨,磨得洛怀风又痒又疼,舒服极了,也难受极了。
洛怀风引颈重重的喘息着,他抬手轻轻抚着左襄的脑后,拇指摩挲着他的颈侧肌肤,感受着他脉搏的跳动。
半晌,左襄松了口,洛怀风侧头垂眸看着左襄的侧脸长睫,在其耳畔喘息道:“我左郎是未吃饱么,怎的就这点力气?用力些,再来一次,乖~”
洛怀风这一动作将左襄的耳廓熏得湿热发痒,左襄没忍住,浑身抖了个激灵。
左襄偏头让了让,张了张口,正欲出言回击。
谁料,洛怀风这一下来得极猛,左襄忍耐不住,唇边轻轻溢出了一声嘤咛。
此声犹如天籁环绕,似烟火于洛怀风的颅内绽开。
他对着左襄挑了挑眉,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愉悦与讥笑之意。
洛怀风俯身将左襄的唇瓣咬住,轻声说道:“左郎要乖一些哦,不然这满大街的人,都会知晓你这车帐中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正安大街上,那驾华贵精致的马车正穿过一条条热闹喧嚣的大街,朝着左府门前奔去。
“狗男人!”
洛怀风点了点头,弯眼戏谑道:“左郎说得对,怀风是狗男人,那左郎又是为何物?嗯?追雨,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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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又到了十日一早朝之日,洛怀风早早便醒了神,却迟迟不愿起身。
小豆子于门前唤了第三次:“殿下,真的该起了,早朝不可迟了!”
闻声,洛怀风偏头轻声叹息着。
他埋首于左襄的颈间来回蹭了蹭,又四下吻了吻,才依依不舍的起身离去。
寅时末,空中夜色沉沉,漫天星斗闪耀。
空空荡荡的宫道内,几人掌灯凌风,步履匆匆而过。
洛怀风看着这冷冰冰的黛瓦青砖,顿觉寒意阵阵袭来,他紧了紧肩上的大氅,抬手抚着那银狐皮,好似能寻到屋内那人身上的体温。
那家伙体软声娇,万千妩媚,好不磨人。
此刻那家伙正于卧榻酣睡,若不是早朝不可误,洛怀风真真要将他好好折腾一番,才会舍得起身出门。
那家伙的大氅上带着他身上一贯熏着的香味,这香气久久的萦绕在洛怀风身上,辗转于他的心间。
未几,洛怀风行至奉天大殿侧方,而此时,大殿内乐声响起,殿前百官三步一叩首,齐身缓步而行。
大殿侧门边,诸位皇子依次而站,洛怀城侧身而立,负手扬眉,偏头睨着行色匆匆的洛怀风。
“哟,九皇弟。九皇弟今日可真是起得有够晚的。”
洛怀风几步走入队前,驻足于洛怀城的身侧。他点头笑道:“哟,六哥今日倒是起得挺早的。”
洛怀风话中含有暗讽之意,洛怀城又怎会听不出来:他老九不就是在说,这几日吾等于城郊督造火炮,本宫去得迟了么!
洛怀城转了转眼珠子,开口回击道:“那是自然,毕竟本宫宫中未有好友作伴,独身一人,自是能起得早些。”
洛怀风点头“嗯”了一声,面上未有半分羞色,甚至还带着几分骄傲。
洛怀城这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棉花甚至还将他的拳头给弹了回来,真真是将他气得牙痒痒。
洛怀城于一处未找回场子,他又想着换一处。于是,他开口问道:“也不知九皇弟那火铳督造得如何了?”
那话刚说完,他又抬手点了点下巴,装作才想起来的样子,说道:“哦,对了,九皇弟这火铳造与不造不都一样嘛,毕竟最后用不用得上,还是得听父皇的一句话。”
洛怀城在想些什么,洛怀风又岂会不知。
洛怀风微笑点头道:“六哥说的是,不过怀风这方火铳已然进入了收尾阶段,三日后便可交上第一批成品了呢。六哥那头呢?”
洛怀城暗暗思忖着二人的进度,两相对比,他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洛怀城磨了磨牙,笑道:“本宫那方自然是收尾了,三日内必交上第一门火炮!”
得了这意料之中的答复,洛怀风心头甚悦,他挑了挑眉,抬手抱拳道:“那怀风便拭目以待了。”
话音刚落,福满便前来来通传:“各位殿下,该入殿了。”
一语毕,众人正了正朝服,抬步朝着殿内次阶平台走去。
一个时辰后,奏折所呈之常务已处理完毕。
西垣州知府杨城尧侧身一步,屈身行礼道:“禀陛下,臣有事要奏。”
皇帝抬了抬手,扬声道:“奏。”
得了许可,杨城尧起身开口道:“此前,蒙古汗国提出将公主送来我朝和亲,将西垣城中一万四千余战俘换回,其期定于三月廿六,几日后迎亲大军便要开拔。”
“此番蒙古王欲派那穆爻送公主前来两国交界,而那穆爻的两位兄长皆死于西垣城下,其四弟被俘于城中,穆爻又并不知其弟是生是死。”
“大半月前,穆爻携人投靠蒙古王,蒙古王并未重用于他,臣恐其有二心,会鱼死网破,毁去两国盟约。”
此话音刚落,原西垣城守城将王钧便侧身而出,屈身行礼道:“陛下,臣有一言。”
皇帝抬手道:“言。”
王钧直起身道:“那穆爻不会有二心。其一,其手上无兵,如今携十万雪熊部民众投靠王帐,却只混得个千夫长当,若他违了王令,那十万民众当会如何?”
“其二,其弟与六千余兵士尚在城中,其人若将此事办妥,他便可晋为万夫长,一年后他依然是部落首领。是以,其人不会毁约。”
而此时,洛怀风亦侧身而出,行礼道:“父皇,儿臣亦有一言。”
皇帝点头道:“尽言。”
洛怀风起身昂首,徐徐道之:“年三十那日,穆爻回营,发现营内空空如也。翌日晌午,岩蛇部与沙蜥部上门争夺属地,穆爻无奈,携人投奔王帐。”
“王帐此番借兵于他雪熊部损失惨重,是以提出了一个要求,那便是我朝将雪熊部战俘归还后,那六千人并不会充入其人手下,而是分散于王帐各队之中。”
洛怀风后言还未说出,台下的杨城尧又接着说道:“是也,是也!如今蒙古汗国两派对立,其雪熊部民众居住于两派中间。”
“穆爻若是以毁去两国盟约作为投路石,倒戈鹰隼部一派,以请几部处置那岩蛇部与沙蜥部,一雪前耻,那又当如何是好?”
洛怀风摇了摇头,说道:“尽管王帐提出如此要求,又派兵占了那银狐岭一带,此人皆是点头应承。此人能将这口气咽下,所图应是深远,是以,此人不会轻易毁约。”
洛怀城亦迈步而出,屈身道:“儿臣以为,不论他是否会毁约,皆不重要。孔将军既能打退他蒙古兵一次,亦能打退他第二次。如今蒙古分裂,更是不足为惧。”
闻言,殿下众人纷纷偏头小声议论着。
“趁他病,要他命,这亦是优选。”
“非也,此内战不论我朝出不出手,他王帐定是胜方。此时我方无所作为还好,若是两国动了干戈,他蒙古日后定会倾其所有,将往日屈辱一并讨回。”
“陈大人,内战遇上外敌,各国人都会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此声渐大,皇帝抬了抬手,殿下顿时静了下来。
皇帝垂手把在鎏金龙椅上,以拇指指腹摩挲着把手龙纹,他扬声喊道:“大将军郑啸成。”
言罢,方才出列之几人屈身行礼,侧身归列,而殿下西侧首位一长髯老人侧身出列。
他虽须发花白,眉眼却凌厉敏锐,身形挺拔壮硕,比一般的青年人还精神许多。
郑啸成抬手行礼,沉道:“臣在!”
皇帝扬声说道:“大将军郑啸成率两万军士前往西垣城,迎蒙古汗国公主来京,礼部侍郎杜易随之。”
作者有话要说:洛怀城:九皇弟今日可真是有够晚的,怎的,家里小妖精太磨人了?
洛怀风:软玉温香抱满怀,不想起床,不想上班!
左襄:你还是快些去的好,我还想睡个好觉!
洛怀风:我都寡了多久了,自出西垣城到现在,咱俩就上回那一次,难道左郎就不想?难道那事儿快乐的就我一个人?
左襄:你说对了。
追雨:昨日马车上,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异样的声音,那声音告诉我,你不是这样想的。
马:是的,我也听到了!你绝逼不是这样想的!
行人:昨日那华贵富丽的车帐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究竟错过了些什么?
马: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行人:我仿佛错失了几个亿!
洛怀伊:什么什么,也说来给我听听!
马&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