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走至塔屠帐内,塔屠动了动身子。洛怀风双眉一拧,抬手朝着他的后颈处砍去,将其砍晕在了原地。
左襄走出帐门,将四周巡视了一圈,确认四下无人,掀帘与洛怀风对视一眼。
他们二人将塔屠搬至了马棚边上,卸了早晨驾来的两辆马车的车架,将塔屠绑在了马背上,策马扬长而去。
未几,主帐内来了人通报。
“禀将军,那二人带着军师已跑出了三里地,是否要追?”
闻声,穆央悠悠醒来,瞥了瞥这二人,说道:“把她们给本将军绑了,带上去追军师!”
雪青缓缓后退了两步,她瑟缩着,问:“方才那两人不是将军的人吗?他还说那些我听不懂的话……”
穆央虚了虚眼,说道:“你是真没认出,还是假没认出?”
闻言,二人纷纷跪了下来,颤抖道:“我等是真不知!”
妍娘抬手拽了拽穆央的衣袍,道:“将军,我等真是不知情啊!若是我等知情,就该同他们一道跑了,何至于还留在此处啊!”
穆央蹙了蹙眉,说道:“谅你们也跑不掉,就这般带上,全军上马,随本将军去追军师!”
仅一瞬,各帐中将士走了出来,纷纷上马,两万铁骑,踏着夜色疾驰。
蹄声震天,万马齐鸣。
妍娘耳边尽是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与猎猎的北风声交相呼应着。
她侧头看着引着她缰绳的穆央,大声喊道:“将军,您的马儿可真多!”
穆央偏头看着妍娘虚了虚眼,又转头看着前方,他亦喊道:“我蒙古儿郎出征皆带两匹马,两马换骑,马儿不受累。这是我等军中之密辛,妍娘可莫要说出去!”
妍娘点了点头,大喊着:“将军放心,妍娘不是那种人!”
穆央笑笑,偏头喊道:“妍娘,今日你为何不跑?为何不随着那二人跑掉?你不是那大邑国派来的探子吗?”
妍娘摇了摇头,喊着:“妍娘不是探子,妍娘是逃出来的,又岂会回那虎口中!”
穆央转回头去,垂眸沉思,不再言语。
见穆央不语,妍娘又喊道:“将军穿着战甲,将军的马儿亦穿着战甲,看起来好生威风!”
闻言,穆央偏头笑笑,喊道:“此甲乃是铜铁合铸之重甲,箭刺不穿,刀斩不断,待到上了战场,妍娘才知本将军之威风是何等威风!”
妍娘笑着点了点头,几息后,她又蹙了蹙眉,道:“将军,妍娘有些难受,这马儿跑得实在太快了……”说着,她就要倒了下去。
穆央侧眸凝着妍娘,见当真她难受至极。他垂眸想了想,还是抬手将其一把捞过,揽入了自己怀中。
他将妍娘紧紧抱住,轻声问道:“妍娘,这般可好些了?”
妍娘摇了摇头,还是说着:“将军,妍娘有些难受,有些头晕……”
穆央叹了口气,将速度稍稍放缓了些,而其身后之人马皆放缓了奔行速度,整个队伍渐渐拉开了距离。
雪青回头看了看妍娘那方,开口道:“将军怎的慢了?你且慢些,咱们等等将军。”
那小兵回头看着身后的穆央,也将速度降了下来。
夜半时分,众人追着军师到了两国交界,行至了那驼阴山脉。
左襄边跑边回头看着那大军队伍,他生怕其追不上,稍稍放缓了速度 。
“左郎不可再将速度慢了,太近了会被后方的弓箭射杀!”
闻及此言,左襄又加了些速度。
他偏头看着洛怀风,问道:“她二人,当真无事?”
洛怀风点了点头,说:“左郎且放心。”
而他们身后两里,穆爻率着几千人追了上来,穆央带着万余人行于其后。
前方的将士问着穆爻:“小将军,前面便是那驼阴山脉了,此山地势奇哉峻哉,我等可要过去?若是此般过去,必定是危险重重呐!”
穆爻也知此时过此山必定危险,但塔屠被那两人挟持,正是进了此山。
他蹙了蹙眉,回头欲问穆央。
不承想,他并未瞧见那穆央的身影,他猜想,那穆央起码离着他有着七八里远。
穆爻暗骂道:“狗!男!女!”
穆央抬眸看了看塔屠的方向,心下一定,咬牙喊道:“过!”
言罢,雪熊部大军径直追着那两匹马的一点影子,进了那驼阴山中。
未几,穆央携后军赶来,见前方大军进了大山,他急忙喊道:“后撤!”
他话音未落,大山两侧巨石速速滚落,朝前方的人马砸了下来。
霎时间,哀嚎声应了天,山中人马嘶喊成了一片,似是唢呐吹奏着哀乐。
洛怀风与左襄带着塔屠到了大部队中,将人扔给了立秋看守,便又带着一队人从驼阴山侧后方绕了去。
晚冬夜里阴湿,寒霜凝结,山中树阴蔽月,林中浓雾蔼蔼,烟尘漫天。
穆爻堪堪从树旁缓缓起了身,他耳旁听到的全是战士们的哀嚎,战马之伤亡亦是惨烈。
他抬手扶了扶身侧之树干,缓缓动了动身子,查探着身上的伤情:还好只是些皮外伤,并未伤及筋骨。
他从马肚旁的兵器囊中抽出那双锏,大喊道:“狗日的邑国士兵!狗日的邑国将军!狗日的邑国探子!还我阿屠!”
两侧山顶上的将士们听到了他的喊声,皆相视笑了笑,又一次将巨石推下。
见巨石急急翻滚而来,穆爻连忙大喊道:“躲!”
穆爻一边躲着那些疾速滚落的一人高的石头,一边叫骂着:“狗日的邑国皇子,狗日的邑国世子,使阴招叫什么本事,有本事来同我穆爻赤手相搏!”
他话音未落,曲致便携着几千兵士俯冲而下,他们嘴里皆大声喊着:“杀!”
穆爻抬头便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影,他们齐齐飞奔而来,他沉声喊道:“我雪熊部将士何在!”
众人抬手抚了抚伤处,皆齐声应道:“在!”
尽管这般应着,而此时,他们气势已然弱了下去。
蒙古战士精通于马背上的对阵,这若下了马,进了山,他们就像是被卸了一条腿,这还如何对阵打仗。
穆爻胸中郁结,怒意滔天,他大喊道:“随我杀尽这些狗日的大邑兵!”
“铮——”
众人拔刀而上,一瞬寒光乍现,雪熊部士兵们随之齐声喊着:“杀尽这些狗日的邑国兵!”
闻声,曲致亦带着大邑兵士喊道:“屠了雪熊军,活捉穆氏兄弟!”
众将士俯冲,齐声喊着喊道:“屠了雪熊军,活捉穆氏兄弟!”这一喊声震天动地,直直震到了敌军心里,让人不禁生出了一股寒意。
几息后,林中刀光剑影,兵刃相接。
霎时间,拼刺声,哀嚎声冲了天。
“噌——”
曲致一跃五丈,一瞬拔出了大刀,直直朝着穆爻的颈侧劈来。
穆爻惊觉,抬起一锏相抵。
“铛——”
那一锏将那大刀拦住,挂于半空,而他挥动着另一锏,朝着曲致的胸腹部袭来。
曲致见势不妙,咬紧牙关,借着大刀挂锏之力,后翻了半圈。
他双腿蹬在树干上,一脚勾住了一根树枝,借力上升,逃出了穆爻的视野。
穆爻抬头看着四周的树木,伺机而动。
霎时间,一阵寒风袭来,他耳边尽是风的呼啸声、战士的哀嚎声、吼叫声、呐喊声……却独独不闻曲致的飞跃穿行之声。
一眨眼后,曲致从穆爻侧后方的树干上倒吊而下,抬手于砍其右臂。
穆爻急忙朝左侧躲闪,他旋了半圈,左手上的锏朝曲致狠狠劈来。
曲致脚上松了力,直直落下,迅速收了腿,堪堪躲过了那疾速劈来之锏。
若是再晚一息,这一锏便正正击于其腿,后果不堪设想。
曲致被这一击惊得精神了许多,他又迅速蹲下身,绕着穆爻快速旋了半圈,其大刀在穆爻的铠甲上擦出了长长的一线火星。
穆爻双锏抬起,欲朝着反方向抡半圈,将曲致拦停在地上。
岂料,曲致已预判到了他的动作,提前抬脚蹬了蹬地上石块,借力又退到了树后。
穆爻两步追去,竟未又发现其身影。这人就跟水中的泥鳅,滑不留手,他被这人扰得烦乱不堪。他咬牙切齿,厉声喊道:
“你邑国将士打仗皆是这般偷偷摸摸的吗?那两人偷偷摸摸将我等引出,你一将士偷偷摸摸同我对阵,你邑国兵士对阵之时,就这般见不得光吗!”
他话音刚落,曲致勾了勾唇,从他身后跃出,抬刀斜斜劈下。
这次,穆爻听到了曲致挥刀的嗡鸣声。他转身闪躲,抬起双锏格挡,却还是慢了半息,其左臂上被这一刀硬生生砍出了一道三寸长,四分深的血痕。
穆爻迅速朝后退了两步,他看了看左臂上的伤口,又抬眸看了看曲致,摇头笑道:“你叫什么名字?还有点意思,再来!”
曲致以刀背砍着那双锏,借力后跃,挂在了身后一丈远的树干上。
他笑着喊道:“吾乃曲家军曲致!记住这个名字,今日你便会被我所擒!”
曲致话音刚落,穆爻旋身跃起,双锏滚劈而来:“长得不高,口气倒是不小,是谁教你这般说话的!”
曲致见势不妙,迅速上了树。而穆爻那双锏正正劈在了树干上,霎时间,那树应声而断。
“嗒—咔嚓——”
曲致不受力,就要随着树冠朝下坠去。
穆爻抬眸睨着曲致,咧嘴狂笑着,又是双锏交叉撩来,欲将曲致夹击于这双锏之间。
见这一击已不远矣,曲致心头暗叫不好。他以刀尖抵住树的残桩,借力旋身空翻,翻于穆爻头顶。
他抬脚后踢于穆爻肩头,又以此力朝着另一棵树上跃去:“爷爷的确长得没你高,但爷爷可比你行!你穆爻今日若叫我一声‘爷爷’,我便饶了你,将你放回去。可好?”
穆爻冷笑了一声:“夜深了,孙子该早些歇下了,梦里想啥有啥!”他顺着右臂挥出之力旋身,左手又迅速朝外一撩,那锏疾速朝着曲致抡去。
这一撩,那左锏尖正正擦着曲致鞋底而过,那鞋底所纳之线齐齐断裂。鞋底上那道口子长两寸,深五分。
险半寸。
再近半寸,那锏便要削掉曲致左脚上的皮肉。他若再慢半瞬,他的左脚便要废在穆爻的左锏之下。
就在曲致心头舒着一口气时,穆爻双锏从高处劈下,朝着他头顶砸来。
曲致心头暗叫不好,他迅速侧脚一蹬,飞身跃于左侧大树上,而右臂抡起,大刀朝着穆爻胸前砍去。
穆爻双锏直直砸在了树上,而此刻,那大刀以达他胸前两寸。
眼见着那刀便要砍破铠甲,伤及皮肉,穆爻急忙旋身相躲,险险将这一刀躲了过去。
二人打了这一盏茶的功夫,穆爻浑身已然出了汗。方才他的手臂被曲致砍伤,流了血。而这时他胳膊上的汗水淌下,正正落在了那伤口上。
如雨的汗水顺着伤口走势斜斜向下流去,穆爻左臂本就力量弱些,而这时他又有些发疼,更是跟不上右臂的力道与速度了。
曲致看出了他左臂上的破绽,而后连连朝着他的左腕攻去。
曲致隐身树冠中,分跃了几次,跃到了穆爻左侧后方。
他屏息,凝神,将刀举至肩头。
一瞬,他蹬树飞去,扬刀而去,大刀正正朝着穆爻左腕砍去。
穆爻听到了曲致飞来的风声,抬起右手稍后撩去,又旋身而过,欲将曲致砸落于空中。
先前,穆爻骑马狂奔了许久。而此时,他二人又对战了上百回合,穆爻的体力已然不及。那双锏过于沉重,他手上的动作渐渐迟缓了下来。
下一瞬,曲致手中的大刀正正砍在穆爻左臂上,穆爻吃痛,左手上失了力,那一锏滑落,直直砸在了地上。
“铛—铛——”
曲致笑道:“单锏,独木难支!”言罢,又一跃三丈,跃到了穆爻头顶之空。
穆爻咬了咬牙,抬起右臂,抡起那锏朝着头顶上的曲致砸去。
曲致双眉紧皱,转了转大刀,以刀背劈狠狠在了那锏的侧边。
“铛——”
这一瞬,曲致使尽了他全身的力道,才将将把那单锏劈歪了三寸。那锏实心,质量厚重,将大刀震了震,震得曲致手心手腕有些发麻。
曲致咬了咬牙,忍住了麻意,他又迅速转动着刀身,以刀刃砍于其臂。
穆爻躲闪不及,右臂被砍出了一个长三寸,深四分之刀口。他臂上有些失力,右锏带着其右臂急急落下。
下一瞬,曲致脚尖轻轻点地,手中的刀刃便架在了穆爻的脖子上。
“穆爻,你输了!”
作者有话要说:穆爻:媳妇儿,我来陪你了……
塔屠:相公,你没事吧!
穆爻:没事 就几个口子而已。
洛怀风:左郎,学着点!你看人家塔屠!
左襄:怀风,你也学着点!你看人家塔屠!
塔屠:不是吧,你俩还没分出来谁在上面?
洛怀风&左襄:你看我俩这样子,这不明摆着呢嘛!
穆爻:宝贝儿,别理他们,他们都是坏人!
塔屠:平时看你挺聪明一个,这么明显的套你都钻,我平常的教导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哥咋不来呢,你脑子是被狗吃了吗……
洛怀风&左襄:好恐怖,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