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八日,夜里,洛怀风将众将拉入了主营帐中。
他指着蒙古东南部,道:“此处,今年蒙古降温降雨皆较少,雪熊部军营乃是移至了这银狐岭山脚,距西垣城北门仅三百里。”
“此处三山相蔽,寒潮若来,可防御之。其岗哨分布于方圆八十里,三山山顶又有瞭望所,防守设置完备。是以,若是奇袭或是潜入,皆不太可行。”
左襄抬手摸了摸下巴,道:“若是他将我等请进去呢?”
此言一出,众人诧异:“请进去?左郎莫不是在开玩笑。”
左襄摇了摇头,说:“若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呢。”
左襄就直勾勾的盯着洛怀风,洛怀风又岂会不知他是何意。
洛怀风双眉紧蹙,沉声道:“平西将军这是何意?”
左襄问道:“试问雪熊部士兵为何于西垣城强上民女?”
洛怀风不语,曲致回答道:“自是他部落之女子不便下手,或是他们想玩些新鲜的。”
左襄点了点头,道:“若是有两三美人儿逃难到了你手边,崇你敬你,钦慕于你,你又当如何?”
洛怀风咬了咬牙,道:“平西将军莫不是要将自个儿送去他雪熊部大营?”
左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你可见我这般高的女子?”
洛怀风扭头道:“那亦无我这般高的女子,平西将军,怀风如今可只比你低一寸了!平西将军年纪大了,不再长了,怀风年纪尚小,可且得长呢!”
孔飞云适时打断,科普道:“雪熊部之人长得都极高,其部女子矮的有五尺三,高的有六尺二。是以,二位将军之身形若是混于此间,并不为突出。”
左襄咬了咬牙:什么鬼,我只是想看小甜弟穿女装啊喂!以我这张脸,穿女装真的好吗!
不过,人常道“相由心生”,好像是有那么些道理,我最近好像长得越来越母了……
二人齐声道:“不可!我二人不会蒙语,不能扮那雪熊部女子。以我二人之身形,扮大邑女子亦是过于牵强!”
孔飞云哈哈大笑,说道:“谁说要二位将军扮那女子了。”他敛了敛笑意,又道:“不过,若是武力低微之人,去了便是送死。”
曲致与郑之怿相视一笑,道:“二位将军扮女子前去,亦是不错之选呐。”
郑之怿补充道:“二位将军貌美,若是扮女子前去,定能将那穆央迷得七荤八素。届时,二位伺机将其灌醉,再擒之主将与谋士……”
左襄抬手揉了揉眉心,小声道:“雪青与妍娘难道不可?为何他非要我等扮女子前去……”
此言倒是被孔飞云听了去,他道:“万万不可将女子送去,若是她二人吃了亏,那便是我军之大过!然,两位将军身份尊贵,若是被俘,得不偿失也。”
孔飞云话音刚落,左襄便一个侧踢朝洛怀风踢去。
洛怀风惊觉,下意识朝身后一跃,险险将其躲过。
左襄笑了笑,又一个右直拳冲去,边打边喊道:“一起上啊,咱试试这前将军能否担得起这卧底一任!”
言罢,几人本着切磋的心,纷纷动了拳。
见几人拳脚齐齐伸来,洛怀风跃身而起,直直挂在了帐篷顶上的横梁处。
左襄抬头看了看,也随之跃身而起。
他一个回旋踢对着洛怀风踢去,而孔飞云亦弹起,伸手欲抓其脚踝。
洛怀风侧腿蹬了横梁一脚,借力朝帐外奔去,边奔边喊道:“也别光试我呀,平西将军那张脸不也挺合适的嘛!”
他跃身出了帐,跑到了几个营帐间。
帐内,郑之怿伸手欲抓左襄,左襄旋身而过,也朝着帐外奔出。
左襄大喊道:“抓住前将军者,一人赏银十两!”
言罢,士兵们两眼放光,纷纷跑出来军帐,伸手便去捉洛怀风。
洛怀风几步跑于军旗下,抱着军旗柱子便往上跳跃去,他边跃边喊道:“捉住平西将军者,一人赏银二十两!”
闻声,众将士又纷纷朝着左襄那儿奔去。
百爪来袭,左襄旋身跃起,一跃三丈余,直直跃到了帐篷顶。
他侧身看着地上的人们,大喊道:“你们就这些能耐吗?”
闻言,孔飞云勾唇笑笑,也跃身而起,朝着左襄飞去。
曲致会意,朝另一侧跃起夹击。
被二人夹击的左襄丝毫不慌,他又是一个飞身,跃到了另一顶帐篷上。
兵士们也不甘示弱,短短几瞬,竟搭起了人梯,欲将其阻拦住。
孔飞云伸手欲抓,又被左襄躲过。他见此人就跟泥鳅似的,滑不溜丢,于是战意被激了起来,他喊道:“捉住二位将军者,一人赏银二十两,本将自掏腰包!”
听到这句承诺,兵士们更加兴奋了,拿来了猎网,于几处人梯上牵起。
二人被全军“通缉”,心头大叫不妙。
他们于躲避间对了对眼神,相对点头后,一人朝着一头人梯顶端跃身飞去。抬脚踩于人梯顶部那人的肩头,又一次跃身而起,往人堆外飞去。
他们身后的孔飞云穷追不舍,身侧的曲致包抄阻击,这般一直逃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左襄扭头喊道:“这游戏何时才能算作结束啊?不如我们来做个约定,可好?”
孔飞云扬声喊道:“确保我等四万将士皆捉不到你二人,那便是胜利。”
左襄边跃身躲避,边朝身后之人喊道:“那我二人便出营了!”
闻言,孔飞云抬了抬手,张口喊道:“拿弓箭,以布头束之箭尖,射中此两位将军者,亦赏银二十两!”
他话音一出,洛怀风心头一颤。他偏头大喊道:“孔将军,您可真是……”
左襄在几顶帐篷间跃起—落下—跃起,他恰时补充道:“老奸巨猾啊!”
几息后,一支箭急急射来,箭尾在空中嗡嗡作响。
“怀风小心!”
闻声,洛怀风微微侧头,看见一箭羽光速飞来。他下意识偏头一躲,险险将那箭头躲过。
一箭刚刚过去,他还未定下心,一刹后,便又是一阵箭雨袭来。
“散!”
听到了洛怀风的声音,左襄与洛怀风分道跃去,而他们身后的曲致与孔飞云也分开追击。
孔飞云偏开了些距离,让出了空间,他抬手大喊道:“射!”
随之,又是一阵箭雨簌簌而来,密密麻麻的箭头冲着那两点飞去。
他二人咬紧了牙关,于帐顶旋身跃起,往上方跳去,而曲致与孔飞云此刻已随着箭尾而过,追到了二人脚下。
他们亦跃起身来,赤手相博。
曲致伸手欲抓左襄脚踝,左襄见之,心头一紧。
随后,他一个后空翻朝曲致后方翻去,险险将其躲过。他又反身踹其肩背,借着力,疾速朝前飞去。
曲致被他踹了一个趔趄,险些跌落帐篷。
一瞬后,他点脚于侧柱顶,险险稳住了身形。他继续转身猛追着,又抬手对着地上的士兵大喊。
“射!”
闻言,左襄抬脚勾—踹着帐篷边,调转了个方向。
不曾想,这疲于奔命的二人竟想到一起去了,就这一跳转,他险些与洛怀风撞了个正着。
二人微微偏过身,擦面而过,又抬手互拽,落脚于正中帐顶。
二人相视点头,抬脚点着帐顶横柱,齐身朝着马棚的方向飞去。
他们身后的郑之怿抬眸看了看前方,惊觉不妙,他大喊道:“他们要骑马,快!拦住营门!”
边上的士兵们朝着营门奔去,而后侧的士兵们已被堵了个水泄不通,渐渐停住了脚步。
空中来回穿梭的二人咬了咬牙,抬脚踩在马背上,又跃身立到营地木桩上。
那马被这一脚所惊,抬起了前腿,引颈咆哮。
正方的士兵们被马棚拦住了脚步,而两侧士卒绕棚而过,欲于栅栏下将其二人捉住。
被箭羽拦了几回的孔飞云与曲致立在帐篷上,不复上前,孔飞云抬手指着前方大喊道:“射!”
洛怀风与左襄此时离得极近,那一瞬,上万箭雨袭来。
左襄迅速解下衣带,将外衫褪下,在手中甩着圈,将箭雨都拦在了衣衫前。
见四处将士即将围来,二人抬腿一蹬,朝身后树林退去。
几息后,二人消失在了树林中。
孔飞云抬手喊道:“停!”
他跃身下地,将郑之怿与曲致唤进了主帐。他喘了几口气,说道:“方才本将不该令将士们射箭,箭雨不仅阻拦了我等之前路,亦对众人身前之将士造成了威胁。”
“方才本将观之,后方将士箭雨射出,半数皆砸在了前方将士身上。前方将士被射中,动作迟缓,后方将士便无法上前。”
“所幸,此箭皆被布头包裹,亦所幸,后方将士并未为了二十两银子而推攘之。否则万人踩踏,此番定是要酿成祸端。”
曲致点了点头,说道:“此番突然追击,万人齐上,于这小小营地而言,是为负累也。若是我等早些设下天网,此番二人定不能逃身出去。”
孔飞云道:“突然抓捕,怎有时间设天网。我等应告知箭手,毋要对着那一人射击。如他们这般跃身躲过,此几千箭羽射出相对撞之,亦是无用。若是成点阵射之,此二人定是逃无可逃。”
复盘后,几人静静坐着歇息,等着二人归来。
营地外,二人刚出了树林,洛怀风边走边喘息道:“左郎为何要喊这几万人捉我,为何非要我去那雪熊部营中?”
左襄笑了笑,说道:“我并非是想送怀风去那敌军营中,若是我说我只是想看你穿女装,你会信吗?”
洛怀风点头道:“信,左郎说的怀风都信。”
须臾,二人走到营门口,见营地中站满了人,那些士兵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
二人朝人群中走过,左襄抬手挠了挠后脖颈,说道:“这被行注目礼的感觉,还真有些刺挠……”
入了主帐中,孔飞云笑着起身,抬手拍了拍他的肩,道:“二位将军好身手。”
左襄倒了杯水喝下后,幽幽道:“于大军中穿梭,着实不易。若众将士之箭羽并非对我我二人射出,二人呈点阵排列,我二人定是无法脱身。”
洛怀风补充道:“若是众将士分散之,其跑动速度更快,我等脱身亦不会这般容易。又或是将军持剑,我等于帐中便会被拿住,还何谈出逃。”
沉思了一瞬,孔飞云说道:“此般深入敌营,还是过于冒险。二位将军是乃国之栋梁,我军愿于战场上行策击杀,而不愿让二位以身犯险。”
几人相视点了点头,否决了潜入敌营之案。
洛怀风想了想,又道:“雪熊部所饮之水是乃银狐岭上淌下的山泉水,若我等于上游下药,定能降其战力。”
孔飞云点头道:“此案较之前者更妙,然,要躲过哨塔瞭望也是不易,此案还需细细思之。”
作者有话要说:洛怀风:左郎,你太皮了!
左襄:哎,又是垂涎于我怀风美色的一天。
郑之怿:二位将军真好看,穿上女装不得把他们迷得七荤八素的?
穆央:啥?美人?快快送来!
左襄:孔将军说若是送女子去,其若是侵犯了,是以罪过。可如今这世道,男的也不是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