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狝最后一日,仍是众皇子与蒙古王子、勇士比试之。
经过连日的相处,众人熟稔了许多,而蒙古一勇士似乎对洛怀风与左襄颇有敌意。
这日,众人翻身上马,行礼后,洛怀风一行人策马扬鞭朝西北方向奔去。
此时,二人身后一勇士对王子行礼道:“我去会会他们。”
此勇士身高近七尺,横眉怒目,蛮莽如熊。其双耳奇长,两根辫子捆于两耳下。其身着棕色里衣及墨绿半臂长衫,脚踏黑靴,腰束雪熊大刀。
他踏马而上,马亦震了一震。
“雪熊部,且随我去!”
随着他一声令下,千余人迈步疾行,霎时间尘土飞扬,秋风猎猎作响。
—
“怀风,莫要再出头。”
听到了左襄的声音,洛怀风缓下了速度。他与其并肩而行,笑道:“怀风知晓,风头出了一次两次便够了,此番,你我随意猎之便好。”
左襄点了点头:那老六所言不差,还是莫要再出头的好。俗话说“枪打出头鸟”,如今怀风已然出头,切不可再贸进了,还是要学会藏拙的好。
一两番拔得头筹,是乃运气与碰巧,若是多番出头,且不说那老六尚未动手,那皇帝也定是容忍不了。
二人行至林下,抬头偶见一棕熊于林子另一头掏着蜂蜜。
“怀风,猎是不猎?”
洛怀风想了想,点了点头:“猎了送与六哥,让他也出一番风头?”
左襄点头笑了笑,又问:“怀风舍得?”
洛怀风准备拔剑,偏头道:“有何不舍?左郎此前半分功劳不要,不也是为了降低父皇的戒心?那怀风此番也同我左郎学学。”
言罢,洛怀风持上苍玄剑,弹身而起,几步跃于树上。
一瞬落稳,未有何声。
他复向前跃了几次,渐渐接近那棕熊身侧。
左襄亦将匕首、弓箭、箭盒准备妥当。他想了想,又将青寅剑拿起,亦以轻功跃去。
二人一南一北,藏于树冠中。
左襄将青寅剑悬于身侧树干上,又挽弓上了箭,抬腕瞄准。
“咻——”
他松了三指,一箭射出,箭正正朝着那熊的侧颞疾速而去。
那熊听见了箭鸣声,惊觉林间有异,急忙向前奔去。
而它这一奔跑,这一箭恰恰插入其右臂,深三寸有余,两排倒钩将箭定住。
它奔了几步,疼痛异常。他迅速侧伏下身,抬腿压其箭尾,于地面相蹭,一瞬将其拖拽而起身去拖拽。
那一下,箭尾从它脚底滑了去。它拖拽不出,动之便又疼痛难忍,它的右臂也渐渐使不上劲。
与此同时,洛怀风从后方树上一跃而下,欲朝其颈部刺去。
此熊觉察,朝右侧侧倒,左掌反手扬起,欲挠他一爪。
洛怀风拔剑阻拦,其掌正正抵在剑前,抓尖擦着他胸前衣襟而过。
险之。
若是其爪再向前三厘,其肤尽数被其抓伤。
若是再入一寸余,其心房亦破裂矣。
左襄见之,心被狠狠揪起。他咬了咬牙,搭弓拉箭,又一箭射于其左臂。
“咻——嚓——”
此箭正正惯入其左小臂。
洛怀风趁势跃身而上,以剑对准其口,欲刺之。
而此时,那勇士穆吉率人赶来:“杀我天熊,此与弑父同罪!”
他之言,二人毫不理会,洛怀风将剑直直向下插去。
棕熊见之,一瞬,其脑朝身后一仰,欲躲避之。
不巧,此时左襄恰恰飞跃到了其后方,将剑抬起。而因其惯力,其脑正正插于那青寅剑上。
它滚烫的血液顺着青寅剑沟缓缓向下,就快触及左襄掌心。
左襄凝着那血液,蹙起了眉,将青寅剑一瞬撤去。
穆吉见棕熊惨死,怒之,大吼道:“天熊!”
棕熊应声倒地。
几瞬后,它没了气息。
穆吉大怒,他未做思索,翻身下马,踏步而去。
霎时间,地动山摇。其脚步沉闷贯耳,其吼叫声低沉嘶哑:“众将士!”
“在!”
洛怀风睨了睨穆吉,摇了摇头,沉声道:“雪熊部莫不是要反?吾等一万二千将士在外等候,汝等千余兵士莫不是要反?”
此言一出,雪熊部兵士皆消了声息。
洛怀风又道:“狩猎野兽,自古而定之。鸡兔虎鹿狼豹熊等皆在列,你穆吉又岂会不知?”
“你穆吉今日之举,莫不是在挟私报复?若吾等今日顺利走出这林子便好,若吾等今日伤及分毫,你雪熊部该是何等下场,便不用本宫再赘述了吧!”
穆吉咬了咬牙,忍了忍,怒吼道:“今日之事,乃我穆吉一人所做,与兵士无干!”
言罢,他踏步而上。
洛怀风继续道:“我一千二百五十名兵士皆于此圈,吾劝你穆吉莫要拿性命相拼。”
穆吉笑道:“殿下兵士皆于外缘,奔来亦需三炷香。三炷香内,我穆吉收拾你二人已足够。今日乃是勇士间的比试,众将士莫要上前,莫要让这邑国的瞧不起咱们雪熊部!”
言罢,他几步奔上前去。他表情狰狞,低声咆哮着,边跑边紧着腕带。
几瞬后,其挪步于棕熊身前。
洛怀风叹了口气:“方才猎棕熊,本宫还真是有些乏了呢。”
左襄点了点头,附和道:“本殿亦是。”
言罢,二人弃了兵刃,赤拳而上。
洛怀风跃于穆吉右肩,欲攻其面门。左襄飞身跃起,欲踹其心腹。
岂知这穆吉体厚,左襄那一脚并未伤及其内里,仅皮肉荡之。
几瞬后,归于平静,其人纹丝未动。
而面门一处,其抬手掩之,又反手抓于洛怀风右腕,将其旋飞了出去。
见洛怀风被甩了出去,左襄跃身而起,将其稳稳接住,旋了几旋,二人落于停林边。
“怀风可有受伤?”
“怀风无伤。左郎可有事?”
“无事。”
穆吉紧了紧拳,几步上前,欲反攻之。
二人相视点头,朝其一侧一同奔去。
左襄先是飞身一腿,穆吉抬手挡之定之。
而洛怀风趁势于其身后跃起,朝其颈部踹去。
其另一只手亦抓之挡之。
此时,而人右腿皆被穆吉抓住,穆吉得意的笑了笑:“你们二人就这些本事?”
得此机,二人一齐赤拳扬起,狠狠击去。
洛怀风击其颞侧,穆吉偏头躲避。
而左襄以腕间狼牙倒钩为器,在其心口重重一击。一击后,其心前之肤又被左襄那腕上倒钩割伤。
穆吉只觉心尖骤痛,其怒之,扔了洛怀风,以拳重击左襄右腿。
而此时,左襄的右腿正正被穆吉另一只手攥住,若是这一击得成,这条腿便要废了。
洛怀风疾速前去,将其下冲之拳抱住,以另一拳冲其小臂。
“嚓——”
一刹,穆吉右小臂筋骨断裂,而洛怀风伤了右腕,几步朝后退去。
趁机,左襄卸开其钳制,双手定其另一臂,以膝击之左小臂。
“啊——”
一瞬,穆吉双臂齐断,其疼痛难忍。此刻,林中只听其一人之哀嚎。
“怀风右腕可还能动?”
左襄忧心,几步上前,抱之右小臂,细细查看。
他抬了抬手,正欲朝其腕部触下,但又思及其疼痛难耐,于是便罢了。
洛怀风摇了摇头:“无碍。”
他抬头看了看那人,见势不妙:“左郎小心!”
洛怀风抱住左襄,翻身一转,其背对穆吉,欲承下他这一击。
左襄见势不妙,从洛怀风头侧望去,见穆吉横踢一腿而来。
三寸,两寸……
左襄抱着洛怀风仰身倒去,躲开了这一击。
二人本就于林边,这一仰身,二人齐齐朝坡下滚去。
一路上遍地石子尖小锐利,划破二人肌肤,扎入肉里。
“怀风那一瞬是如何想的,嘶!怎的背身要承下,承下那一腿!”
二人一路向下,滚了许久,竟半天也未滚到底。
洛怀风张口便回之:“左郎是如何想的,这般,这般滚下去,还不如承下那一击……”
左襄怒之:“那一腿你可知他使了多大的劲!”
半晌,二人终于滚至了坡底,但他们已失了力气,再无半点力气翻起身来。
他们紧紧相拥,侧躺在了草野上。
洛怀风蹙了蹙眉:“多大的力也比这般要好,现下你我二人遍体鳞伤,也不知何时才能有人发觉,将我等送回去。”
左襄红了双眼,大声吼道:“那一腿若是正正踏来,你便会筋骨皆断。断骨若是扎入血肉,你便会五脏破裂,衰竭而亡,你可知?你什么都不知!你什么都不知!”
见左襄这般担心,这一瞬,洛怀风的心被紧紧揪起,其喉间哽咽,心头酸涩。
那时,他怕穆吉伤着了左襄,只想着替他挡下,并不知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他思之:如今这左郎虽已变了个人,但如今这人贪玩好懒,心意不坚,并未与我有多深的情意。
这些时日算下来,他来了也不过四个月罢了。
而这短短四个月,他怎会于未知之途,同我舍身一跃?
我竟不知他原是此意,竟还说了那些话,还开口便是责怨他。
洛怀风眸中盛满了泪花,他闭了闭眼,用鼻尖蹭了蹭左襄,轻声道:“左郎莫要凶我了,怀风担心左郎伤痛,方才并未好好思之,是左郎错了。”
左襄亦以鼻尖蹭了蹭:“怀风知晓便好,左郎并非是凶你,而是关心则乱,怀风莫要介怀。左郎不凶你了,日后再有何事,左郎定会同怀风好好说。”
二人休养了片刻,渐渐复了力气。二人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起了身,朝开阔草野缓步走去。
而此时,十三皇子恰恰携兵士围猎一赤狐,抬头便见此场景,他策马疾速赶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书以现代尺度,一尺33cm,不同于古代的27或28cm。
穆吉:熊大!
棕熊:熊二!
洛怀风:不是吉吉国王?
左襄:噗哈哈哈!
穆吉:有本事和我一对一单挑!
洛怀风:哦?有本事去猎场入口说。
左襄:没事,单挑,我让你一只手~
洛怀风:不是吧,吉吉国王,你怎的还让我左郎两只手?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左襄:我怀风可真是笋他妈给笋开门,笋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