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行了三日,方至青狼山脉以东五里,于山脚湖泊旁安营扎寨。
酉时,追雨遣入帐侧。
左襄侧头瞧了瞧,将追雨唤了进来:“追雨,你此行便留于营中,不必这般偷偷摸摸。”
追雨领命,将一匣子呈上。
左襄抬手接过,将匣子打开来瞧了瞧。
只见匣内有八支竹筒烟火,拇指粗细,尾部有一旋盖儿。将盖儿旋开便是一寸长的棉线,拉绳引之便可发射烟火。
“主子要得急,此物设计、试引、重制、制成所需时间过多,只能做出这八支。”
左襄点了点头:“八支,足够了。此烟火乃应急信号,若是见了此烟火,你等尽快赶来。”
此时,洛怀风掀帘而入。
见此二人立于帐中,他顿了顿:“怀风来得可不是时候?”
左襄抬手唤他来:“不,怀风来得正是时候。”
左襄将手中匣子递出:“此乃指上烟火。若是此行有难,拉拽筒尾棉线以引之。”
他分了四支与洛怀风:“怀风若是见了烟火,可会第一时间赶来救我?”
洛怀风将烟火留了一支,余下又退了回去:“怀风在,定保左郎无虞。”
将东西收好后,洛怀风将二人佩剑拿来,以白布拭了拭。
洛怀风所持之剑乃火山玄铁以焠金。其长约四尺,宽约两寸,双面开刃,刃共一寸。
剑柄一尺,以墨带缠之。剑柄镶青玉,坠青穗,是为苍玄剑。
左襄所持之剑乃青铜精铁合而铸之,以锻百遍,百炼成剑。其长约四尺三寸,宽约两寸五分,双面开刃,刃一寸五分。
剑柄一尺,以红带缠之。剑柄未有多余装饰,仅雕了一虎口,口中藏针,以机关控之。是为青寅剑。
“明日且将剑带上,有人已急不可耐了。”
—
翌日辰时,几人用膳后便上了山,将此山细细逛了逛,又将区域进行了二次敲定。
下山时,已是未时。
洛怀风将闲杂人等遣了回去,二人不紧不慢地在末位走着。
“咻——”
骤地,一支箭羽疾速飞了过来。
“才一炷香的功夫,他竟这般急不可耐?”
话音未落,洛怀风将左襄一把扯过,二人侧身倒去,在草地上滚了几圈。
下一瞬,此箭羽直直地扎入二人身侧地中。
“嚓——”
二人偏头瞧了瞧,箭羽尾部竟刻着洛怀湳的标志。
“老二不是进去了?树倒猢狲散,他怎的还有机会派人暗杀?”
洛怀风勾了勾唇:“只怕不是老二。”
左襄纳了闷:“不是老二,那何人想置我二人于死地,又要嫁祸于那废太子?”
洛怀风抱着他又滚了几圈,来回躲避着箭羽:“左郎好生想想,究竟是谁嫌我那二皇兄还未死透,又见不得我二人逍遥自在。”
左襄明晰:“那老六?”
洛怀风笑了笑:“看来我左郎还不是很蠢。”
左襄暗骂:这个老六果真是个老六!
不对,骂我蠢!要不是如今情形危急,我定不会放过你!
二人滚于槐树后,匀了匀气息。
眨眼间,一女子从树上倒吊而下,一剑刺来,直取二人首级。
洛怀风侧身一闪,拔剑而上,将那女子所持之剑打偏了一寸。
“噌——”
左襄趁势跳起,欲往那女子左心刺去。
此时,他们后方之人又拉开了弓,箭羽直直朝着左襄后心射去。
洛怀风惊觉,抬手拽住左襄脚踝,将其拽回了地上,避开了那一箭,那箭直直射入了身后树中,入木三分。
他蹙了蹙眉,心头大怒:此人不是要取我首级,而是欲取左郎性命。
思虑及此,他又将左襄一把拽过,拽于自己身后。
果不其然,此二人出手的招式缓和了许多。
那箭手继续挽弓,箭头又对准了左襄首级。
他正欲射出,洛怀风急忙将左襄护在了身后,朝着那弓箭手奔去。
洛怀风将那持剑女子交由左襄对付,那女子抬腿蹬树,横身飞起,旋身而来。
左襄朝后退了两步,抬剑护于心前,又直直朝后退去。
与此同时,那箭手手中之箭正欲射出,而洛怀风已近了身,他被迫收了箭羽,以弓作剑,与洛怀风大战了几个回合。
左襄这头处于劣势,思及此前被洛怀风抵于树前,寻着破解之法。
他仰面朝天,弯身下腰,而手中之剑刃朝上方飞过之人划去。
那女子见势不妙,抬手拉住树上枝条,引身上树,几个跳跃后,她隐身于林中。
洛怀风那边也并未讨到好处,二人对招,不相上下。
此人动作灵巧,使得一手好弓,亦使得一手好剑。其弓剑合二为一,善用巧用,以此弓御之攻之,甚至比剑使得更为巧妙。
此瞬,左襄抬眸,见洛怀风一剑刺去。
而那男子横过弯弓,穿剑而入。其侧过身,以弓旋之,以弦为刃,欲伤其腕。
“嗡—嗡—”
此时,箭弦距其手仅一寸,洛怀风双眉微蹙,迅速将剑抽回。
左襄两步上前,欲从其侧方下手。
一个喘息之后,那女子再一次从天而降,直直落在了左襄身前。
双方缠斗了十几个回合,尚未分出胜负。
洛怀风不愿再做消耗,开口唤道:“凌烟谷,凌玦。”
洛怀风刚开口,那持弓人便停了动作。
洛怀风继续说道:“凌玦,你不是洛怀城的人。”
凌玦不言,偏头笑笑,对凌珮扬了扬手,二人动身便走。
洛怀风勾了勾唇,挽留道:“凌少主这般便走了?还真是无趣。”
凌玦不作答,只淡淡数道:“三……二……一……”
话音刚落,林中又来了另一波人。
几人对视了一瞬,凌玦未有表示,拂袖而去,将场子让与了那十几人。
左襄惊觉,急忙从怀中掏出指上烟火,欲拉绳引之。
洛怀风抬手按住,摇了摇头。
那伙人相视点头,一拥而上,欲趁着援兵赶来之机,将其解决在当场。
洛怀风笑笑,抬手打了个哨子。
哨声一落,四周埋伏的兵士便起身围了上来,将这十几人活捉了去。
“怀风方才为何不唤他们将那二人捉了?”
洛怀风牵着左襄缓步而行:“怀风想试试左郎这些时日学得如何了。”
左襄挑了挑眉:“如何?”
洛怀风点了点头:“尚可。”
左襄又想到了刚刚那二人问道:“那二人是何人派来的?他们那是针对我!”
洛怀风偏头看了看左襄,赞许地点了点头:“左郎所言不差,他们是为你而来。”
左襄纳闷了:“何人欲置我于死地?我究竟是惹了何人了?”
洛怀风抬头望天,默而不语。
他虚了虚眼睛,偏头看着左襄道:“怀风说过,定会护着左郎,左郎可信我?”
“信,怀风说的我都信。”
与此同时,一士兵来报:“九殿下,逃了两人,一男一女,是否需要追去?”
洛怀风紧了紧拳,忍了忍,开口道:“不必。”
夜里,二人于那青木湖旁燃起了篝火,抬头望着夜空,赏着夜景。
“怀风今日生辰,上面那位将你派于此处,定是故意让那钦天监监正这般说,他就是不愿替你准备生辰礼。”
洛怀风笑了笑:“左郎怎会这般想?此日是我选定了,让那裴允报与父皇的。年年生辰皆于京中过,甚是无趣。今朝得左郎相伴,真是得了个难忘的生辰。”
左襄躺下了身:“可这荒郊野地,能有何难忘的?”
洛怀风亦躺了下去,二人齐身。洛怀风偏头凝着左襄:“只左郎一人作伴,今辰,此生难忘。”
左襄从怀中掏出那指上烟火,拉绳引之:“白日未放成,此时为君放一烟火,以庆生辰。”
洛怀风急忙伸手过去:“莫要……”
“咻——嘭——”
阻拦不及,焰火已然放出。
“左郎莫不是忘了,此烟火乃应急之火。且等着吧,不到半刻钟,此处定围满了人。”
左襄讪讪笑了笑,又拿出了几支:“一支烟火是应急,一堆烟火是……”
洛怀风拦了拦:“劝君莫要再行此事,否则,左郎该如何对这满山的人说?”
话音刚落,一群人围了上来。
洛怀风起身,指着远处,开口道:“方才有两名黑衣人,武艺高强,一男一女,往齐县方向去了。”
左襄点了点头:“迟了便追不上了。”
追雨将众人唤去追黑衣人了,他定了定脚步,还是问了句:“主子为何躺于地上?”
左襄摸了摸鼻子:“方才与那黑衣人缠斗,打累了,躺会儿……”
追雨点了点头:“主子早些起来,更深露重,莫要染了风寒。”
言罢,他几步退了下去,守在了十丈开外。
洛怀风卸力倒了下来,闭上了眼,且听风吟。
左襄算着时辰,从怀中掏出一金丝楠木匣,置于洛怀风胸口。
洛怀风察觉心口被置了一物,他抬手拿下,欲将其打开。
左襄急忙拦住:“怀风莫要打开!”
洛怀风疑惑:“这不是左郎赠与怀风的生辰礼?”
左襄点了点头:“是,但是要及冠后方可开匣。”
洛怀风疑惑:“赠我的生辰礼,竟还有这般延期的?”
左襄支支吾吾的:“哎呀,怀风便依了我嘛~”
洛怀风点了点头,将匣子收了起来。
“怀风答应了便要做到,毋要偷看!”
洛怀风抬手抚了抚他的脸颊:“左郎说了便是,怀风定不偷看。”
左襄莞尔,轻声喊道:“怀风。”
洛怀风点头应之:“怀风在。”
左襄又喊着:“怀风。”
洛怀风笑了笑,又点头应之:“怀风在。”
左襄定了定心神,说道:“怀风,祝你生辰快乐。”
言罢,他侧身朝前挪了挪,于洛怀风唇角蜻蜓点水般的落下一吻。
洛怀风笑道:“这是怀风此生收到最好的生辰礼。”说着,他抬手抚了抚唇。
左襄摇了摇头,抬手抚着洛怀风袖中的金丝楠木匣,说道:“不,这才是怀风收到的最好的生辰礼,若是怀风喜欢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洛怀风:所以,左郎送了何礼物?
左襄:你猜~
洛怀风:今晚我瞧瞧看!
左襄:不可!
洛怀风:左郎不是还想知道那兄妹二人受何人所指使?
左襄:反正后面都会知道的,说是不可,便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