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左府出来后,洛怀风去了趟望月楼,一进楼便去了那雅间。
齐老板行了个礼,汇报着消息:“那冯依然是湘南冯氏嫡女,冯氏产业遍布中原各处,涉及米行、茶行、布行、走镖等十余行。冯氏在业内使的是兴建的名头,故而人人皆知有兴建,不知有冯氏。”
洛怀风点了点头,抬手示意继续。
“六皇子那边在重金聘请人才,似乎是有一难题尚未攻克,目前停了工。近日,他又在倒腾着炉子。”
洛怀风蹙了蹙眉,摆了摆手,示意退下。
齐老板退下后,立秋走了进来。行礼道:“主子,已办妥。”
洛怀风点了点头,抿了口茶,又道:“六哥那边如何?”
立秋答道:“留了一人,放跑了。”
洛怀风挑了挑眉:“可拿住了?”
立秋紧了紧眉头,应声跪下:“请主子降罪!此人被一女子先行拿走,此女子武艺高强,身形颇有几分眼熟,应是这皇城中人。”
洛怀风思索了一瞬,舒眉展目,抬了抬手道:“罢了,到时候他自然会出现。”
洛怀风算了算时日,张口喊道:“惊蛰。”
惊蛰闻声上前,行礼道:“主子。”
洛怀风勾唇笑了笑:“给二位皇兄的惊喜,准备得如何了。”
惊蛰答之:“皆已准备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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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协理户部与刑部,监管内三库。
前日,有人向监察御史告发台谏赵植贪污。
得了许可,昨日辰时,赵府被查抄,查获了五千两藏银,赵植被押入了大理寺候审。
赵植是洛怀风的人,这几日皆知。
太子得了消息,欲顺水推舟,又在刑部使些手段,将污水泼在洛怀风身上。然,这日他并未寻得机会动手。
洛怀风遣人带了一绢布入内,想必快发挥其用处了。
翌日晨,洛怀风于太学听学。
课息时,小豆子入内递了洛怀风一张纸,便退了出去。
洛怀风看了看左襄,未与其交代,便起身走了出去。
左襄见了他的眼神,还以为找他何事,于是跟着起了身。
“怀风,有何事?”
洛怀风揉了揉眉心:“无事,净手而已。”
左襄撇了撇嘴:“怀风竟有此等爱好,欲邀我一同净手?”
洛怀风站定,咬牙切齿道:“世子以为人人都似你?没,脸,没,皮!”
左襄抚了抚脸:“九殿下不叫我左郎便罢了,怎的还如此‘夸赞’我?”
洛怀风气极,抬腿踢了左襄一脚,转身便入了净房。
左襄揉了揉小腿,冲着净房轻呼:“果然是谋,杀,亲,夫!”
洛怀风并无回应,只看着纸条上的字:臣不辱所托,殿下且放心。
洛怀风勾了勾唇,打起火折子,将纸条燃烬,便动身出了净房。
他抬眸一看,见左襄还站于净房外,他开口讽道:“世子殿下今晨竟下的来床?”
左襄蹙了蹙眉:“九殿下何意?”
洛怀风扯了扯嘴角:“世子殿下知晓本宫之意,本宫便不必再赘述了吧。”
左襄叹了口气,倾身于洛怀风耳侧,用气声道:“左郎为怀风守身如玉,怀风不奖励奖励便罢了,怎的还这般作气?左郎的心都寒了~”
洛怀风拉开了距离,抬手揉了揉耳朵,但脖颈上已然爬上了几分绯色。
“左郎当真未有?”
左襄无奈:他们怎么都问这个问题?
左襄起着誓:“当真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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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后,皇帝将太子召进了崇德殿。
太子一入殿,刚跪下身,还未及全礼,皇帝便将一血书砸在了他身上:“自己看看!”
太子将血书展开来,细细分辨着上面的字。
只见上面写着:
臣未有贪墨然臣不堪刑狱
今臣以死明志望得寻解脱
愿圣上康健福寿江山永固
须臾,他大惊,急忙磕头辩解:“父皇,儿臣并未对他动刑,并未将他屈打成招,父皇,您相信儿臣啊!”
皇帝上前了两步,垂头睨着他,沉声道:“并未?并未动刑,这赵植便于自己身上抽打了十八倒钩狼鞭、行了33杖刑、烙下7处囚印,于自己的吃食中掺上霉米与腐肉?”
“太子啊太子,平日里,朕对你是过于纵容了,才会令你是非不分,对暂羁之人都能下此狠手。若不是狱中小吏于心不忍,拦了怀城,这赵植定是要被你秘密处置后,换人行刑吧!”
“父皇,儿臣尚未用刑啊父皇!”太子一把扯住了皇帝的衫角,边磕头边思索着有何凭证。
皇帝将衣衫扯过,甩了甩衣袖,对王喜儿抬了抬手。
王喜儿朝门外喊道:“宣赵植。”
随后,门外便传起了一声声:“宣赵植。”
未几,几位兵士将赵植抬了进来,身旁还跟着名太医。
太医行礼道:“禀陛下,赵大人从生死一线堪堪救回,方才醒了一瞬,此刻又昏睡了去。”
太子匆匆抬眼,见这赵植确是满身伤痕,奄奄一息,看样子像是在牢狱中□□动刑所致。
人人皆知赵植与六皇子亲近,此般作为,很明显,是太子有意而为之。
太子此般应是欲栽污其贪名,拉其下水,削其羽翼,伤其筋骨。
皇帝瞧上了几眼,微微蹙眉,又拂袖抬手。
众人退下后,太子跪走上前,磕头啼泣:“父皇,儿臣从未对他动刑,那罪人定是要舍命栽污儿臣,他定是要保何人呐!”
刚将此言说出,太子便知又错。然,此话已出,不可收回。
皇帝虚了虚眼,垂眸道:“太子何不直接说出那人姓甚名谁?”
太子自知言亏,咬了咬牙,还寻着措辞。
皇帝抬手道:“太子德亏,滥用职权。今,暂收其吏部执理权,罚俸半年,禁足三月,即日执行!”
太子被两人拖拽出了殿,嘴里还喊着:“父皇,儿臣并未动刑,父皇……”
被几人拖至殿前阶下时,他定住了身形,狠狠剜了二人一眼,厉声道:“本宫自己会走!”
殿内,皇帝揉了揉眉心道:“此案,待赵植康复后再审。”
六皇子将血书呈上后,便派小酒儿盯着,得到结果后,还有些遗憾呢:“本宫这九皇弟啊,还真是有趣得紧呢。”
“二皇兄啊,你还真是命好啊,父皇说“暂”,这个暂嘛,或许……
想着想着,他便勾了勾唇,从喉间泄出了笑声:“定成,本宫的二哥觉得有些冷了,你替本宫给他拾把柴。”
薛定成领命,行礼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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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散学后,左襄于月辉宫呆了一会儿便被洛怀风推了出去。
“世子殿下,如今家中有人侯君早归,劝君莫要胡来。”
左襄抬手便拽着洛怀风走:“九殿下若定是要这般说,今夜还请宿于左府瞧瞧。”
洛怀风抽了抽手,未得抽出,便任他拉拽着出宫去。
“世子殿下莫不是忘了,宫中有宫禁。”
左襄懒得听他废话,直直将他拽进府,一进府便见塘上亭中立着两位佳人。
文悦儿见二人缓步而来,又侧眸瞧了瞧冯依然,抬步上前,欲喊左襄。
左襄心中警铃大作,朝她使了个眼神,示意其注意着侧后方的洛怀风。
文悦儿僵了一瞬,不情不愿地朝着洛怀风奔去,边跑边笑着喊道:“怀风哥哥!”
“悦儿已许久未见怀风哥哥了,悦儿不知该去何处通报,便自作主张来了世子殿下府上,世子殿下可会介意?”
左襄松了一口气,摇头道:“文小姐情深意切,本殿又岂会介意?”
冯依然与左襄相对而立,相距不甚远,又岂会察觉不到其神色的变化。她忍了忍,还是两步上前,笑道:“依然,谢殿下恩赐。”
说着,她将手抬起,缓缓打开掌心。护身符应声坠下,左右摇晃着,好不晃眼。
至少,侧边那二人的眼均是被刺了一下。
左襄很后悔方才的决定,他为何要今日将其拽入府中。
洛怀风嗤笑了一声,隔着衣袖牵起了文悦儿的手腕,对着左襄道:“人既已寻到,便不叨扰世子了。”
说着,他拂袖而去。
文悦儿三步一回眸,直至不见二人身影,方才轻声同洛怀风说着话:“怀风哥哥方才是去府上寻悦儿了?怀风哥哥近日怎的不去寻悦儿游玩了?怀风哥哥近日可是很忙?”
洛怀风松了手,回了句“并未”,便遣人将其送回了府。
他去了趟望月楼,听着齐老板汇报:“六殿下果真出了手,不出七日,此案方可落定。”
洛怀风点了点头,挥手将其屏去,又道:“惊蛰,进展如何?”
惊蛰行礼道:“四日内便可抵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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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内,左襄立于亭边,垂眸看着观音莲,开口问道:“可知晓了?”
冯依然点了点头,又道:“方是知晓了些许。”
左襄拧了拧眉:方是?些许?她此话之意是想全然知晓,她当自己是何人?这妹妹果然不好应付。
“文悦儿,文侍郎嫡女,其任务为取得老九的信任,探听倚香楼探不到的情报。”
冯依然点了点头,两步上前,挽着左襄的右臂,柔声问道:“殿下,她那腕间佛珠?”
左襄微微抬手,欲将其挣开,又恐她胡乱打小报告,为今之计:同这大小姐打好关系,就当姐妹好好相处吧,小命要紧!
左襄将手缓缓垂下,解释道:“她那珠子哪儿是寺中求来的,若是依然想知,可去问问追云。”
冯依然开心了,她摇了摇头:“不用问,依然信殿下。”说着,她侧头朝左襄肩头靠去。
翌日休沐,冯依然央着左襄带她四处转转,左襄无奈,还是领着她出了门。
出府门不久,她便听见了旁人的窃窃私语。
“她就是湘南来的大小姐?”
“是呀,前两日多大的阵仗,不也是做一丫头?”
“模样倒是生得极好,做丫头可惜了。”
“岂止是模样好,其家中富极!”
“这大小姐怎会沦落至此,做寻常人家正妻不好,偏偏不远万里跑来做一通房丫头?”
“许是朝中无人,家中财富既是通天,王子与布衣仍是云泥之别。其身份低微,只得先做通房丫头,再以子嗣扶为妾室。”
此人倒是说到了点子上,左襄蹙了蹙眉:通房丫头此事仅这几人知晓,怀风并非乱嚼舌根之人,那……
左襄叹了口气,本着与这报告精打好关系的原则,为其辩解道:“莫要乱嚼舌根,诸位此般,与那街头长舌妇人又有何区别?”
他隔着袖子将冯依然拽上前来,说道:“依然乃本殿远房表亲,近日来京中游玩。她清清白白一小姐,又岂是那通房丫头可比!”
言罢,众人噤了声。
左襄心道:这下这妹妹该不会乱打小报告了吧!
冯依然侧头凝着左襄,眸中闪动着点点星光。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太子何不直接报他身份证号?
洛怀湳:手机号可以吗?
皇帝:……
洛怀风:你竟这般讨好她!
左襄:她就一报告精,我也无能为力啊……
洛怀风:是本宫护不住你?
左襄:你可拉倒吧,哪日你不生气了再说。
洛怀风:你不与旁人拉拉扯扯,本宫便不气。
左襄:你不气,本殿才有胆子不去讨好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