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风,“咳……有没有可能,是他和十二殿下打配合不太行——”
“啊?我家十二妹妹,她天赋超级高的好不好?”萧玉罕见地一脸茫然。
慕秋风默默擦汗,“……你家小十二,好像是掌握了北川的传承,可以控制战场上小范围的天气……然后玲珑放毒……但是被你家殿下冻住了,就根本没有扩散开……就,打得特别委屈……”
萧玉,“……”
——他大抵知道的,萧晶打仗,一般都是以最小伤亡为原则——不是己方伤亡最小,而是全员伤亡最小——是以宣玲珑的打法……可能她真的很不赞同……
慕秋风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北川形式如此,难得她还坚持这些……要不然,我去替他?——你现在伤势还算稳定,只要别再作死,就没什么大事儿——我能放心走吗?”
萧玉揉揉眉心,乖乖巧巧,“我肯定不会作大死——关键是你现在是女儿身啊……上战场,不合适吧?”
慕秋风默默拔剑。
萧玉正色,“……我就知道你堂堂七尺男儿,是不会轻易推诿的——那就交给你吧!”
慕秋风,“……”
萧玉看着他,想了想,还是郑重其事地叮嘱了一句,“秋风,你此行务必上心——北川战事,一场也不许败!”
然不过一柱香,慕秋风又返了回来:“殿外有一只白虎,口吐人言求入见……那白虎……还带着……”
“带着什么——?”
萧玉心漏跳了一拍,指尖一道金光不慎泻出,急忙去拦,却已来之不及——
——光明神息不慎溢散,倘若天道寻来……他岂不是要……?
慕秋风却未察,垂首道,“——带的是……当初药王殿天行道的殿主,林染。”
!!!
——林染……他不是该在庞都了么?……怎么……?
却闻一阵心悸,仿佛有什么人在空中静静俯视着他——他颈间一跳,急忙按下情绪:“秋风——你去将人带来见我……要快!——北境北川……不要去了……”
——
天道酬勤,与天界融为一体的存在。
——此刻,化作一个少年模样,静立在他身后,向他一揖:“天帝陛下,请随我回去,主持天界大局。”
萧玉周身力气皆被天道之力压制,光明神格不在身上,此刻一分抵抗之力也无——天道毕竟是天道,那是天界,人界至自然之力的存在,若有神格傍身,还得隐藏一二,才能不被发现,此刻却……半分也挣不得。
——才怪。
他直起身,维持方才的一副淡然,“……我不是天帝——礼未成,你并不能限制我身在人间还是天界,我只是一个神主而己……酬勤,天底下没这样强买强卖的道理……”
那无形压力骤失,酬勤直起身,茫然地眨了眨眼:“……怎么回事,天道之力也会限制不了你?神主你——”
萧玉感知道林染的移近,知道自己处理这事必然要快,否则酬勤见到修罗神主,只怕又要生出事端——便道,“我于人间有事未完,待此间事了,我会回去——”
“神主!——天界等不了啊!前天帝的时间轮回崩溃了,天界必须要有一人主持大局才成啊!”酬勤急了。
萧玉仍旧敷衍道,“待此间事了,我会处理的——给我些时间……”
语气免不了强硬几分。
酬勤抿了抿唇:“可是时间轮回——”
话未尽,萧玉已冷冷执剑,平指向他:“有人来了,你走不走?”
“可——”
门开了——
萧玉一剑刺了过去——那天道之像倏地碎成云雾,委委屈屈地散了……
……天界,神祇碑前。
酬勤身形又现,他抬头望着在“天帝”字样边闪烁的六芒星图案,忽然叹了一口气,喃道:“……一定要,入局么?”
身周顿时一股压力,他一怔,却很快释然,近乎顺从地将手按在神祇碑上,“你还是忍不住了么——天机,你我本是一体……当真要现在……?”
神祇碑忽然一震,猛然亮了起来,光芒自碑柱爬起,迅速攀升,呈现一种晶莹又深沉的蓝——像大海一般静谧的蔚蓝,直直爬升超过位于至高处的天帝之位,在其上方不远,逐渐凝成蔚蓝色凌云之态的一个神印。
凌驾于天帝——天上凡间至高伟力的存在……是什么?
“——酬勤……你这是当了太久天道,忘记当年了……没关系,等你回来,你就会和我站在一处的……”
一个悠远的声音如是道。
“可是萧玉——”
酬勤挣了一下,似乎要把手从碑上移开,可是方离开一点,便被无形的力量又压了回去。
那个声音道,“……我知,光明神祇,世间至明至亮的存在——他若是真的如你我看到的那般狠戾,睚眦必报,光明神格又缘何会择他为主?”
叹了一口气,轻轻道,“……罢了,我会再阻他的——酬勤,天道受制于天帝,已阻他不得——回来吧,我来……试一试……”
酬勤一叹,闭了眼,“……好。”
神祇柱巨震,良久,一抹蔚蓝直穿云霄。
天界动荡却只一息便止。
——仿佛害怕谁提前见了他似的。
神祇柱下,虚空之中撕裂一道空隙,一个墨蓝袍子一闪而出。
——那人眉中满是神性的光,额心是柄莹蓝的小剑,蓝光静静地闪,带着看不透的奇妙光泽。
神祇眉目闪烁,指间的光仅一瞬便直下云端——向着,天道感应中天帝的方向;
……
让你回头……最好的方法,便是封住前路……让你……知难而退……
——
萧玉;
——洛温黎;
——太子殿下;
——光明神祇;
——天帝陛下;
——生机传承者……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拉你了罢?
……
萧玉转过身去,急切望着殿下白虎,“洛幽冥——发生什么事了?”
林染昏看,白虎重伤……什么人,能伤得他们这般?
“十倍偿还”的情绪已极力去掩,可眸中星火却燃得更烈。
什么人呢?——会是谁?
他明明一路支开萧晟诸多杀手刺客,林染还有十二银枪军护卫,怎么会?
……
白虎张口吐出一臻画景,然后体力不去倒了下去。
萧玉望着那景,阵阵心悸;
林染从始至终,一直未醒;
惊马伊始,车上赶车的银枪军便被射杀,而后惊马踏碎两个银甲,撞出一条道来,后面十余银枪军为争取时间,纷纷留下迎敌;
马速欲缓,追杀众人驰之,眼看将追上林染,林木间一只白虎忽然锋上马背,对之连抓带咬,马惊而奔走,直甩脱众追兵,直坠悬崖……
这一身伤倒无怪乎此了……
可是他……又为什么会一直不醒?
莫非是……
那个人…来寻他了?
……
萧玉急忙俯下身替他切脉,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手势变扯为握,空喝一声“去”,径离魂潜进林染意识中去——
——那个人竟为他做了一个梦境……
迷途之境,凡陷入者,会看到、经历到自己最恐惧的事——而一旦陷入而无法脱离,便会身死魂销……
迷途之人,有往而无返。
——可是……
……林染,你最怕的事,是什么?
他向那片白雾伸出手去……
——无论是什么,你都要坚持住……等我去找你……带你回来……
——
与此同时。
“生了!生了!——恭喜太子殿下,是个小皇孙……”
“——?”
萧玉茫然地眨了眨眼,“???”
阿染……他怕的是……生孩子?——他脑子怕不是摔傻了吧?
自己会让他一个男人生孩子?
……
(半柱香后,脸疼)——后话。
却闻里面喊道:“——不好了!太子妃血崩了!……”
萧玉,“?!?”
将那孩子匆勿丢在一边,着急忙慌地冲了进去——
“林染!”
……
林染筋疲力尽,气息奄奄。
他有一种感觉,那个太子殿下,与之前的那个不大一样——可是哪里不一样,他一时半刻又说不上来——
兴许是人之将死的幻觉?
他看到他朝自己奔了过来,目光中满是关切,“阿染——”
他听到自己的心狂跳起来,不知怎么,就忽然明白了之前的一切都是幻像,而他的殿下,穿过幻境来见他……
——是因为……他要死了么?——所以他能骤然明白这一切都是幻觉——所以他见到了他想见的那个人……?
“殿下……”
他低低地道,用尽全力扯出一丝笑来,向那个方向抬手……
额间一凉,六芒星在他眉心闪现,可是却有湿意——仿佛那神格在哭泣——为他——他等不及了……
等不及什么?
——什么,也等不及了……
等不及他走到身边,等不及他说任何一句话,等不及看一看那个让他疯狂又欢喜的孩子……等不及,他的解释......
——从来都等不及!
三百四十世……这强求来的一世……竟是,真的换我离开你……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放手的……不该……不该强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