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界堡,黑风山脚下。
一眼望去,莽莽参天的古木绵延不绝,藤条在树枝上不断蔓延。
嶙峋的石头上带着青苔,冬日里,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此刻,赢家堡军阵终于来到了山脚下。
一路跋涉至此,陌刀队,长矛队和鸟铳队的阵型竟然纹丝不动。
当得起军令如山四字!
窄小的官道在这一刻,似乎已经到达了尽头。
“报,前方没路了!”
一名负责探路的骑兵策马飞驰,回到了嬴子夜面前。
嬴子夜抬头望着前方山林,忍不住冷笑起来。
“难怪狼界堡无人敢来,这片山林地面湿滑,甚至没有官道。”
“骑兵派不上用场,只能用人命填。”
“以狼界堡那些人的胆量和军事素养,让他们在堡中抵御马匪流寇尚有几分胜算。”
“来到此处,的确是万万不敢的。”
几乎可以想象,以现在明军的装备和练兵程度,贸然来到这等陌生地形。
纵然只是流寇马匪,也能将他们阵型杀穿!
一念及此,嬴子夜冰冷的声音缓缓传开。
“所有人听令!骑兵留守此处负责截杀逃离的流寇,一旦遇到意外,立刻派人传信。”
“是!”
十名铁骑轰然回应。
“三十长矛军列成一排,沿着有人攀登的足迹上山,鸟铳队居中,战事一起,则与长矛军交替前行。”
“陌刀队负责斩杀所有近身流寇,同时在交接的第一时刻发起冲锋!”
“是!”
“切记,一定沿着有人攀登的痕迹前行,谨防山匪设置陷阱。”
嬴子夜下令完毕,三十长矛军瞬间排成一列,上山。
三十鸟铳军也已上好丹药,列阵两排,错落有致。
陌刀队紧随其后,跟着已经下马的嬴子夜一同开始上山。
只是半山腰处,一名穿着皮袄子,獐头鼠目的中年人脸上带着狞笑,身形隐没在了山市之间。
黑风山半山腰处峭壁之上。
一处天然的山洞幽深晦暗,潮湿无比。
走入最深处,方才望见通明灯火。
此处,赫然便是黑风山山匪的老巢。
大首领陈三强此刻正在大口喝着酒,山洞中七八名山匪小头目同样正在兴头。
“报!”
一名山匪闯了进来,正是方才半山腰处张望的中年。
“大首领,山脚下,有官兵来了!”
陈三强正在喝酒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的刀疤扭曲出一个狰狞的弧度。
“官兵?来了多少人?”
神色竟是不见半点惊惶,似乎隐隐带着不屑。
他坐镇黑风山这么多年,官兵也不是没来围剿过,哪次不是留下十几二十条性命,便灰溜溜的滚出了黑风山。
“看模样,似乎不足百人。”
“哈哈哈!”
陈三强闻言,狞笑起来。
“真是不长记性,那就多留下点人,给他们一个教训。”
“也好叫他们知道,这黑风山,究竟是谁的地盘!”
只是,下一刻。
惨叫声与喊杀声似乎同时出现,同时伴随着剧烈的轰响。
而且,几乎便在山洞不远处。
陈三强面色剧变,惊惶抬头。
怎么来的这么快!
“来啊,带上家伙,随我杀出去!”
十余名山匪头目在陈三强的带领下,轰然来到了洞外。
只是,山洞外的一幕,触目惊心,震撼无比!
赢家堡此次纵然不到百人,却分为了三个兵种。
前排处,赫然是一排队列整齐的鸟铳!
“放!”
随着嬴子夜的怒吼,前排鸟铳整齐划一闪烁着火光。
剧烈的爆炸声响,将拦在他们面前五十步处的七八名山匪轰然射爆!
刹那间,鲜血喷涌一地,兵器的坠落声,山匪的哀嚎声蔓延开来。
在鸟铳军填充弹药的时刻,一名名手持精钢长矛的长矛军轰然推进。
赢黑阳眸光冰冷。
“刺!”
那些想趁着鸟铳军填充弹药,近身厮杀的悍匪在这一刻,便如同赢家堡校场上的草人。
锐利的长矛在太阳下闪着寒芒,携着无与伦比的冲击力,直接将他们的身体刺出个透明的大洞!
长矛血迹未干,鸟铳军已然填好弹药,再次据枪瞄准。
凶狠无比,干脆利落。
对于整个黑风山的山匪来说,完全便是一场绝望!
陈三强神色惊惶间,瞥到了这只官兵头顶,赢家堡的军旗。
顿时强忍内心惊恐,疯狂咆哮起来。
“不知死活,你们是赢家庄的?很好,老子记住你们了。”
“你们便等着被屠庄吧,留下一个活口,老子就跟你们姓!”
身为山匪流寇,对于普通村庄的威胁极大,陈三强又惯用此等伎俩威胁官兵,向来无往不利。
毕竟明末官兵,不仅武器粮饷极度匮乏,甚至还要面对后金军队与镇农民兵。
实在没有多余的力量防守这些流寇马匪。
只是可惜,这次,陈三强威胁的是嬴子夜。
下一刻,嬴子夜冷笑起来。
“敢威胁嬴族人,负隅顽抗者先给我斩去四肢,杀!”
凶戾!
霸道!
数十名士卒脸上带着震撼的神色,刹那之间热血沸腾。
此刻,战线终于推进到了短兵相接的地步。
旋即,陌刀队,赢子蛊咆哮着下令。
“陌刀队结阵,杀!”
面对前方四十余名悍匪,陌刀队以小队长为箭头,悍然挥刀。
身皮袄的山匪那里是这些装备精良,久经训练的正规士卒对手。
尖锐的箭头几乎瞬间便将山匪整个阵型凿穿!
一个回合的冲杀,山匪已然折损了七八名。
负隅顽抗者,当真被斩去了四肢。
刺目的鲜红疯狂蔓延,将脚下泥土沁湿。
惨嚎声瞬间回荡在整个山林之中,惹得无数山匪胆寒。
与此同时,冰冷的长矛军阵如同井然有序的绞肉机一般。
“刺!”
“刺!”
每一击,都有五六名悍匪死于乱矛之中,死状凄惨无比!
片刻的功夫,已经斩杀了六十余名悍匪。
就连陈三强与六名小头目,同样被陌刀一劈两段!
四分五裂的尸身散落一地。
剩下的山匪早已被吓破了胆,涕泗横流,丢了钢刀跪倒在地。
“我们投降!求大人放我们一条生路!”
面对山匪的投降,嬴子夜冰冷的眸中没有丝毫感情,轻吐出一个字。
“杀!”
下一刻。
三十柄陌刀没有丝毫犹豫,乱刀斩碎!
血染山林,碎尸满地。
赢家军上山至此,不过半个时辰。
至此,八十四命山匪,连同匪首陈三强在内,尽数伏诛。
而赢家军,无一折损。
兵锋所向,锐不可当!
“长矛军,枭匪首,清理战场。”
“陌刀队,点十名士卒清点一番物资。”
嬴子夜话音刚落,手下近百名汉子们顿时眉开眼笑。
这黑风山的山匪常年劫掠,物资之丰富,令人叹为观止。
“报,此次清点山匪劫掠物资,共得牛三十头,猪十头,银百两,糙米两百余斤,农具三百个左右!”
赢子蛊面带喜色,回来报道。
这些资粮,也不枉他亲率赢家军走上一遭。
嬴子夜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
“收兵回堡!”
正当嬴子夜准备率军启程,下一刻。
赢黑阳疾驰而来。
“山下有大批人马正在登山,似有百人左右。”
嬴子夜眉头微蹙。
这个时候,竟然有人前来?
片刻之后,足足百人簇拥,手持兵刃浩浩荡荡上山而来。
看身上服饰旗帜,赫然是狼界堡张家家奴。
为首一人,赫然便是狼界堡百户张楚汉。
嬴子夜双眼微眯。
旋即凑上前去,正欲抱拳行礼,便听到一声怒吼。
“好啊!”
“你们赢家堡好样的,来我狼界堡所辖地界杀人?”
“好大的胆子!”
面对张楚汉上来便扣上的大帽子,嬴子夜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边百名家奴的簇拥下,张楚汉眼中带着戏谑,阴阳怪气的开口。
“既然你们也血战过一番,山匪的尸身你们便带走吧。”
“只是其他的东西,得留下。”
这一刻。
嬴子夜抬起头,眸中涌出无边凶戾,直视着张楚汉。
“当真?”
看了一眼身后全副武装,足足百人的家奴,又看了一眼浑身浴血,刚刚经历一场血战的赢家军。
张楚汉目光寸步不让,悍然与嬴子夜针锋相对。
“当真!”
与此同时,身后百名家奴目光狠辣,大有一言不合便掏刀斩杀的意思!
空气中的火药味愈发浓重。
下一刻,嬴子夜缓缓点头。
“好。”
侧开身子,身后的赢家军同样让开道路。
张楚汉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撇了撇嘴,大摇大摆的带着百名家奴,趾高气昂的走向山洞。
嬴子夜挥了挥手,赢黑阳,赢子蛊几人顿时聚拢。
“一个不留。”
冰冷的声音让赢黑阳与嬴子蛊后背发凉,瞠目结舌的看向嬴子夜。
他们明白了嬴子夜的意思。
杀官!
只是,这样的下场,按照明律会处以极刑!
但此刻,嬴子夜的眼眸中,一片狰狞,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恐怖。
赢黑阳与嬴子蛊等人咬着牙点了点头,眼瞳同样凶狠起来。
凭什么他们浴血而战,最后的成果却是别人的?
这些人,怎么敢......
怎么敢从赢家军手里抢!
几人挥了挥手,下一刹那,长矛军,陌刀军,火铳军赫然列阵!
正自得意的张楚汉,忽然发现,自己百人的家奴队,竟然被赢家军围了起来。
他忍不住面色狰狞,看向人群中的嬴子夜咆哮着。
“放肆!尔等这是要做什么!”
“小小赢家堡,是要反吗!”
军阵中,嬴子夜脸上被树荫笼出一片阴影。
他轻声笑了起来。
“请大人上路。”
下一刻,震天的怒吼如同雷鸣。
“杀!”
狂暴的杀意四起。
鸟铳队早已填充好弹药,三十柄鸟铳同时爆出剧烈的火光。
十步之内,命如草芥。
只一个照面,涨价家奴,便倒下了足足二十人!
下一刻,长矛兵悍然推进,配合杀疯了的陌刀队,如同一台冰冷的杀人机器。
不曾经过战阵训练,只知道单打独斗的家奴,在这一刻被疯狂斩杀!
哀鸣四起,血迹横飞。
短短半刻钟,被围在阵中的百名家奴,如同待宰的猪羊。
原本嚣张的气焰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惶恐,甚至连裤裆都湿了一块。
只是,赢家军没有丝毫犹豫,所有人神色冰冷。
只有挥刀,刺杀!
直到只剩下满地碎尸,才终于停下。
而被他们包围的张家家奴,这一刻,全部毙命,再无半个活人!
嬴子夜毁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走进人群,一刀斩下张楚汉的人头。
随后,吩咐所有人,制造出了与山匪同归于尽的迹象。
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班师!”
这一刻。
人群中,赢子蛊,赢黑阳几人目光交接,看向前方那个高大漠然的身影,神色一片震撼畏惧。
......
乱世枭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