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科：时间太长，我已经记不清了，大概快三十年了。当时招聘待遇非常优厚，吸引了一大批志愿者报名……

“叮，叮，叮……”

这盘棋读秒声催促下，陈乾随意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赶紧把注意力集中到与齐科的对话中来。

陈乾：这些志愿者后来怎么样了？

齐科：死了很多人，好多是在睡梦中不知不觉死去了，而且，通过医学解剖，也没有弄清死亡的原因。当时，我们跟所有的志愿者签订了协议，在实验中如果有死亡的，赔偿五十万，有伤残的，赔付治疗费用。大多数我们私下了结了。

陈乾：还有吗？

齐科：最难解决的，是有一批提前衰老的志愿者，既不符合死亡条款，也不符合伤残条款，他们一直告状，造成警方介入调查，方石抽走资金，拍屁股走人，把一个乱摊子全扔给我们了，我们没有办法，只好将公司破产清算。

陈乾：你今天总算说了实话，你知道吗？我就是被害人家属，我这次买股票，就是想弄清当年事情的真相，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你给我一百五十万，赔偿受害者，换取在股东大会上我对你的支持。股票我不卖了！

齐科：我真诚地对您表达歉意，真对不起！说实话，当初与方石的合作，我还是很有顾虑的。但是，考虑到这款新药疗效的确不错，发展前景很好，就同意了。可是，他们对药品生产和销售都讳莫如深，让我心里起了疑问，担心这次又被他们耍了！

陈乾：当年告状的那批人，你们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齐科：我跟方石联系，说他们如果不出面摆平这件事，我就把一切都抖出来。后来是方石解决了这些问题。

陈乾：怎么解决的？

齐科：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最后没有人告状了，我也就没有过问这件事了！

两个人对话结束，陈乾心里久久不能平静。陈乾终于弄清了父亲的死因了，很有可能是方石集团逼死的，从谈话的内容来看，齐科很有可能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用什么手段逼死父亲呢？在当时，父亲可以说是是一无所有，能够威胁到父亲的唯一的事情，也就是自己了！

陈乾清楚地记得，父亲跳楼前是在跟一个黑衣人对话后不久发生的，当时，父亲看着自己的眼神，陈乾一直记忆深刻。方石，老子不会放过你！陈乾一下子跳起来，自己像是要爆炸一般。

“叮，叮，叮……”

读秒声又一次响起，陈乾本不想理会这盘棋，可是，他知道，现在的状态很差，非常冲动，如果不把精力集中到这局棋上，自己很有可能会做出非常冲动的举动。

他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对手十分强大，自己顶多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要么不出手，要么一出手，就一击致命！

陈乾仅剩下三秒的时候，回到了棋盘，他大吃一惊，刚才这手棋，相当于在双方攻防的最紧要关头，自停了一手棋，局面已经变得不可收拾了！

他的大脑急速运转着，寻找着破解难局的办法，这种高强度的思维似乎激活了自己的系统，整个都随之协调运转起来，思路一下子被打开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入白空中，要么形成双方互破大空，来保持实地的平衡，要么，就是让对方在吃住自己打入的棋子的时候，自己收紧对方的外气，杀死对方打入自己空中的大龙。

在最后一秒，陈乾落子了。这时候，他才有时间看看评论区的发言，几乎一边倒的预言自己棋局崩溃了！还有好多棋手摆出了各种的变化，陈乾发现，这里的有几种变化，还是有相当见地的，应该是专业棋手在看这局棋。

陈乾估计，对手很有可能会杀掉自己打入白空中的黑棋，通玄不会甘心，好不容易建立的优势化为乌有。陈乾微微一笑，他已经算出后面的种种变化。如果对方不杀自己打入的棋子，因为自己刚才自停一手，白方还会保持微弱的优势，但是，如果对方动了杀机，那么，自己自停一手的棋子，将会闪闪发光！

果然，不出所料，对方果然开始杀棋，对方已经算清，打入的黑棋将是在劫难逃，而白棋毕竟出路还很广阔，怎么看都不像是死棋。

一场大战过后，打入白棋阵营中的黑棋被白棋如愿快一气吃住，而陈乾刚刚随手放在棋盘上的棋子，刚好紧住对方的一气，这样虽然白棋吃住黑棋后，实空变得很多，但是，现在外围黑棋变得铁厚，并且劫材变得非常多，因为每紧住对方一气，对方就必须应一手。否则，对方刚才的厚势就变成死子。

现在一切杀棋的条件具备了，陈乾动了杀心。

可是评论区，仍然是一边倒，认为白棋已经是胜势了，对方的围棋软件评分，白棋胜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一。毕竟，现代围棋杀棋是太困难了，尤其是想杀专业围棋程序的大龙，更是难如登天！

史密斯：长生开出价码没有？

陈乾：开了。

史密斯：多少？

陈乾（他知道什么时候需要说真话）：正如您所想的那样，没有你们高。

史密斯：没钱还敢跟我们斗！怎么样，还是那句话，在他们的基础上，我们加价一倍，购买你手里的股票。

陈乾：对不起，贵公司是一家成长性良好的企业，我想持有这些股票，做一个长线投资。

史密斯：我们的企业当然不错，不过，你要知道，按照现有的分红，您手中的股票溢价已经达到一千倍，这个时候不出手，您还等什么呢？

陈乾：我赌您公司的未来。你就别说了，我的主意已定。我会做贵公司坚定的投资者。

史密斯：真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陈乾：如果您是想买我手中的股票，那您就免谈吧！

史密斯（沉默良久）：好，我不买您股票，那么，我们能不能在即将召开的股东大会上合作？

陈乾：当然，如果我能参加股东大会，我肯定会履行我作为股东的权利和义务。

史密斯：不不，我是说，您能不能支持我方提出的决议？

陈乾：如果您的决议能够为股东利益着想，我当然会支持您的决定。

史密斯：如果您支持我们的决定，我们愿意给您两百万报酬。

陈乾：这不好吧，我是一个规矩的投资人，我可不想违法。您当做没说，我也当做没有听见。但是，我再强调一遍，只要您是为了股东的利益，我一定会支持您的！

陈乾压制住内心的愤怒，尽量与史密斯周旋着，既给对方以希望，也不把话说死。他想游走在长生和方石两方之间，利用它们的矛盾，争取得到更大的利益。当然，这个利益不仅仅是金钱。

在谈话中间，陈乾落子如飞，因为，这里虽然复杂，但都是一本道，只要对方应对是正确的，每一步都是唯一的选择。

不愧是专业级的最新版围棋软件，每一步应对都十分准确，这时候，到了关键的一挖。

棋下到这个时候，都看出来了这一挖，这里将形成一个大劫，双方的劫材都十分多，观众一时半会都算不过来，但是，围棋陈序算的很快，对方的胜率一下子掉到了百分之五十五。因为，白方少一枚劫材，对方大龙将被留在黑空里面。

大家这个时候，才想起刚才看似毫无用处的随手棋，现在却熠熠生辉，因为正是它，关键的紧住白棋一气，使得黑棋多了无数枚劫材。整个评论区都惊呼起来。

不过，被断开的白棋依然胜算更大一些，因为是两块黑棋夹着一块白棋，三条大龙纠缠在一起，都还没有做活，所以，这时白棋胜率还是百分之五十五，略高一些。

陈乾利用自己的厚势，做活一块大龙，然后，用另外一条大龙与白棋对杀，整个过程十分漫长，但是并不复杂，黑棋快一气杀白。

当棋局结束的时候，观战室鸦雀无声。居然有人把现在世界上最强围棋程序给打败了！

通玄开发者问：“小道，您这款软件是谁开发的？我想和小道程序开发者交流交流。”

陈乾回答道：“我不是对弈软件。”

通玄：“我不信，要知道，我这款程序，是现今最强程序，可以让最强棋手两个子，对方几乎没什么获胜的机会。”

陈乾说：“你既然是最强程序了，那我战胜了你，那我又是什么程序？”

通玄：“你认为我这个程序有什么缺点？”

陈乾直话直说：“小处了了，大处糊涂。”

通玄：“此话怎讲？”

陈乾解释道：“现在所有的围棋程序，在局部计算能力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平，而且几乎不会犯错误，所以能碾压很多人类棋手。但是，怎么尽可能多的把棋盘现有的落在棋盘的子利用起来，通盘考虑的能力不足。”

通玄：“你怎么评价你的137手棋？大家后来说，你这是天外飞来的妙手！”

“随手。当时我在接一个重要的电话，没有看棋盘，随手下的一步棋。”

通玄：“那么，后来为什么变成了妙手？”

“因为我懂得全盘思考，把棋盘上每一个子力调动起来。这样，随手就变成了妙手了！”

这时候，讨论区有一个人发言了：“小道，我是东华棋院院长范东屏，您刚才讲的，让我茅塞顿开，我想请您到棋院一叙，可否赏光？”

陈乾听到范东屏大名，也是一惊，这位是赫赫有名的前国手，拿过无数次国际大赛的冠军：“范院长，我很仰慕您，很想拜会您。但是，这段时间我很忙，没有时间。如果这段时间忙过了，一定去拜会您！”

范东屏说：“那好，我就倚老卖老，不说客气话，到时候你打我电话，我恭候大驾。”

很快，私聊界面传过来范东屏私人电话，陈乾记下了。

陈乾曾经是千百万围棋爱好者之一，现在站在了围棋的最顶端。

陈乾问自己，不是围棋软件吗？陈乾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依仗的，无非是一种更高级的程序罢了！

凯西的人脑智能系统，真的不是一般的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