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悉的声音……

是魔尊。

楚见欢下意识地去看谢千砚，只见他表情肃穆，仿佛遇到了什么危机，光是看样子都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

果然，谢千砚真的和魔尊有关系。

现在想来，仿佛谢千砚身上所有的谜团都可以顺势解开，从中得到答案。先前，楚见欢关于谢千砚染上魔气的问题，提出过无数个设想。但最后都绕不过一个话题——谢千砚在竹林时候染上的魔气从何而来？

“好久不见……”

魔尊的这一句话虽短，却说明谢千砚和魔尊认识已久，可能在下山历练的时候，魔尊就已经盯上了谢千砚，从而在竹林的时候趁虚而入，到现在让谢千砚彻底崩溃。

“你想好了吗？”

那道声音见谢千砚没反应，又问道，满含笑意。

想好什么？

楚见欢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谢千砚，等待着他的回复。只见，谢千砚双唇紧抿，死死地绷成一条直线，没有一点弧度。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谢千砚冷着一张脸，只留下一句话，就在魔尊近乎癫狂的笑声中带着楚见欢走了出去。一出大殿，就来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中，每一处装饰都彰显着它的不凡。

谢千砚的步子迈得又快又急，连带着被他拉着的楚见欢也是如此，直到谢千砚停下，楚见欢才得了空隙去喘几口气。

“你……”

楚见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千砚一把搂住，他的手一只环在楚见欢的腰上，一只扣在楚见欢的头后。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笼罩下来，落在楚见欢的身上。

又是这样。

谢千砚现在出现的情绪波动和之前在客栈的时候一模一样。

楚见欢的心一跳，有了猜想，谢千砚的这些情绪波动都是因魔尊而起，之前谢千砚也是到了这里，才会一大早就消失不见。楚见欢试探性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谢千砚的背，试图让谢千砚冷静下来。等到楚见欢觉得时机差不多时，她才缓缓开口：

“怎么了？”

声音放得很柔，隐隐带着蛊惑的味道。

谢千砚又将楚见欢搂紧几分，半响才哑着声音回道：“他就是我的心魔。”说完，谢千砚像是耗费了无数力气一样，靠在楚见欢的身上，感受着来自她身上的气息。

短短七个字，却在楚见欢的心中掀起一场风波。此时，谢千砚的话无疑证实了楚见欢先前的种种猜想，甚至还要比这再可怕几个度。魔尊是谢千砚的心魔，这已经是极其密切的关系了。

心魔，寄生于修士体内，因其恶念所生，却和修士密不可分。换句话说，很多时候，心魔完全可以当作是那个人来看待，他们是对方最亲密的人。这也代表着，魔尊带给谢千砚的影响变得更大。

楚见欢心神一颤，整个人差点在瞬间失去平衡，险些就要踉跄几步尔后跌倒在地。事到如今，楚见欢才发现她之前的目光是何等短浅，完全没有想到有关于魔尊的任何事情。因为，在原来的书中，魔尊并没有对修仙界造成多大威胁，甚至在出世之后就被谢千砚一剑斩杀，彻底斩草除根。

而现在，魔尊成了谢千砚的心魔，不仅意味着魔尊可以从谢千砚身上获取力量，还意味要想通过谢千砚去杀他，这件事的难度大大加大，更不用说一剑斩杀，彻底封印。

楚见欢从前只认为谢千砚中了魔气，也是跳脱出原定人物轨迹的一种方式，这样也能给楚见欢摆脱炮灰女配命运带来一点信心。但是，楚见欢从未想过，一旦没了谢千砚的帮助，修仙界该如何去对付魔尊。要是谢千砚真的受魔气所扰，不与修仙界同仇敌忾，反而效命于魔尊，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危机。

人总是密切关注自己的命运，却忽略其他人，完全不顾自己的一举一动会给众生带来多大的灾难。

若是事情真的走到了最坏的一步，也有她楚见欢一份，楚见欢想。

这样想来，楚见欢才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浅薄而不自知。或许，是炮灰女配带给楚见欢的震撼太大，重生以来，楚见欢做每一件事情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却很少去关心周围的人和事，以至于错过了太多太多的美好，也藐视了太多太多的苦难。

对于谢千砚，楚见欢也是时刻牢记他大男主的身份。尽管楚见欢心中总存在要打败谢千砚的心思，但是她却一直认为谢千砚无所不能，任何困难在他的面前都能迎刃而解，都不过是谢千砚飞升路上的垫脚石。

所以，可笑的是，楚见欢自己一直处于矛盾之中，只是她在不断的沾沾自喜中忘记了这一点。她想要摆脱这本书中自己的命运，却又时刻认为谢千砚和其他人还会按照之前的轨迹走下去，没有任何改变。

楚见欢认为自己被困在了这本书中，然而事实却是相反的，在一定程度上，是楚见欢自己主动选择困在这本书中的。

楚见欢抱着谢千砚，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感受着谢千砚的一举一动，感受着独属于谢千砚的气息。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谢千砚不是一个只存在于书中的人物，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着自己情绪的人。

谢千砚并非无所不能，只是在千锤百炼之后通过了考验，才能够迈向成功。不是天道选择了谢千砚作为男主，谢千砚才具备这些才能。恰恰相反，而是因为谢千砚拥有这些超出常人的一切，天道才选择了他，赋予他拯救众生的责任，也给予他一剑飞升的奖励。

水雾漫上眼眸，逐渐将眼眶打湿。一颗颗晶莹的泪珠落下，沿着脸颊的弧线滑下，悄无声息地打湿了楚见欢的衣裳。楚见欢闭上眼，任由眼泪溢出，她吸了口气，将谢千砚紧紧抱住。

感受到楚见欢的回应，谢千砚的身躯微不可见地僵硬了一瞬。谢千砚猛地从自己原先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他垂下头，去看楚见欢被眼泪打湿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慌乱无力感。谢千砚近乎笨拙地替楚见欢拭去那些泪珠，尔后小心翼翼地吻上她的眼角，轻轻的，仿佛楚见欢是易碎的玻璃。

有些痒。

楚见欢先是感到奇怪，却在下一秒发觉这是谢千砚在亲吻她的眼角。谢千砚每一个举动，都带着对楚见欢的珍视。这让楚见欢此时空虚无比的内心，迎来了流淌不息的暖意，她开始尽情地享受这一刻的欢愉和温馨。

片刻后，谢千砚停下了动作，楚见欢的情绪也慢慢恢复到了正常。在谢千砚的注视下，楚见欢缓缓睁开眼，茫茫然地问了一句：

“你之前说的是什么意思？”

看着谢千砚的面庞，楚见欢下定决心，要把谢千砚拉回正轨，帮助他一切去除心魔，封印魔尊。这是楚见欢得了重生机会之后，必然要付出的代价，也是她的责任。

但是，在这之前，楚见欢必须了解魔尊和谢千砚之间的渊源，到时候才能对症下药，找到合适的对策。

“要么我吞灭他，要么他吞灭我。”谢千砚盯着楚见欢，无比认真地说，“我和他之间最后只能留一个。”

“那就吞灭他。”

楚见欢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想要拼命地抓住很快就会飞走的东西，扬高了声音，毫不犹疑地对谢千砚说，替他下了决定。

谢千砚发出一声很轻的笑，只是淡淡地说了一个字。

“好。”

谢千砚不知道为什么楚见欢会如此笃定地说出这一句话，但是他想或许在这一刻，楚见欢也是不希望失去他的。当然，谢千砚也想要吞灭魔尊，这是他的目标。

但是，楚见欢不会知道的是，谢千砚也不会告诉她的是，简单的吞灭二字下蕴藏着多大的风险。谢千砚的力量和魔尊相连，两人在某种程度上实力相当，胜负难分。就算谢千砚真的吞灭了魔尊，也难保不会受到他心智的影响，到时候极容易迷失神智。

谢千砚忽然抬头，双眸中映出楚见欢清丽的面容，薄唇微启，吐露出让楚见欢意想不到的话语：

“我们双修吧。”

“？”

楚见欢原先还沉浸在既感动又悲伤的氛围里，现在被谢千砚的直白的话语直接吓了一跳，看着面前的谢千砚，结结巴巴地说：“有、有你这样破坏气氛的吗？”

谢千砚不语，只是直直地盯着楚见欢，明明没有任何动作，却处处都透露出渴求的意味，让楚见欢都有些受不住，只能偏过脸去，不再与他直视。

可是，谢千砚的手还环在楚见欢的腰身上，他的气息还萦绕在楚见欢的周围，两人的距离还是很近，近到楚见欢根本无法忽略谢千砚的存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股热气突然冒出来，直接从楚见欢的脚底冲上脑袋，脸颊也泛起一阵绯红，楚见欢觉得自己就跟熟透了的软脚虾一样，浑身不自在。

楚见欢想，这个场景和山洞里的好像也差不多，只不过没了瘴气的作用。所以，她的回答还是一样，不睡白不睡。拜托，她可是合欢宗少宗主，还怕一个谢千砚不成？

上次的脸面，她楚见欢一定要找回来。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楚见欢没由来地生出一股勇气，控制着她踮起脚，主动吻上了谢千砚，动作猛烈又急切。谢千砚也被楚见欢的这一手打了个猝不及防，但很快就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感受到楚见欢前所未有的主动，谢千砚干脆放下一切抵抗，任楚见欢随意动作，自己则跟随着她，一步步地深陷于欲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