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霈桉绕道旁门，迈不了高槛。

梁叔带着往前，外界光线落不进大院，故霈桉的视线偶尔出现灰点，落脚感轻轻重重。

百年老宅年久失修，支柱斑驳，拐角垂落蛛网，再加光线昏暗，故霈桉好几次险些踩空，伸手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结果手指所触及面干干净净。

幻觉？

他缓慢搓揉手指，放在鼻端轻嗅，还未思考这股熟悉的气息为何物，带路的梁叔停住脚步，伸手示意人进屋。

“您稍等。”

故霈桉站在原地，兜里手机的电量所剩无几，连右上角的信号条都降到最低，他再次点开故徐明的消息。

[你知道他是谁。]

对话框的颜色惨淡，黑字白底如讣告，故霈桉右划删除，抬头打量整间房子的摆设布局。

东瓶西镜，黑木太椅，正巧六时整点，钟鸣阵阵掩住停在门口的脚步，一阵闯堂风过，伴随着轻笑，故霈桉扭头对上故闻词的脸。

“也不算太笨，能找到这。”

饶是见惯了各种美丽皮囊，故霈桉心中警觉拉到最高，他缓缓后退靠在西墙，冰硬触感带来些底气，他捏紧拳。

过美的东西，都带有剧毒。

闻词扫了他眼。

他自顾自坐下，双腿交叠，拿过梁叔先前泡好的茶，掀开盖子微抿，又单手放回原位，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任何声音。

“有事？”

闻词甩开扇子，扑开周围粉尘，这儿远离故诗住处，自然人迹罕至，灰大烟大的，故霈桉抬袖捂住鼻腔，压下胸口翻涌的咳意。

他捉摸不透人的身份，又不能明目张胆追问，从小到大都没当过下位者的角色，这样的转变令故霈桉不适，他静默片刻。

“是你带走了故诗。”

扇子扑风的动作微顿，闻词慢条斯理整理着衣摆，抖三抖去了褶皱，眼底目光嘲讽。

“好歹也带了故姓，说话连脑子都不动。”闻词压根不给故霈桉反驳机会，紧接道：“你们亲手签下病危通知，连夜将人送去殡仪馆，甚至没像样的葬礼，让他孤零零埋进黑漆漆的地底——”

仿佛想到某处，闻词眯眼，长眉入鬓，他肤白乌发，又穿了身月牙白袍，一言不发时像极了水墨画里的神仙。

故霈桉心中忽然不安。

对方收拢扇子，手腕微抬，故霈桉反应不及，只觉脖颈一凉，紧接热意顺着肌肤纹理缓缓流下。

他一摸，满手黏腻。

“或者，你们违背故家人死入土为安祖训，还将故诗的骨灰带在身上？”

面前这人，是真的想要杀他！

故霈桉身体传来的警告抵达顶峰，浑身每一根毫毛都在叫嚣着逃跑，可小腿如被钉死在地，连抬脚都灌铅般沉。

“你究竟是谁？！”

“嘘，他睡了，要是吵醒他，你也会心疼，不是吗。”

他？

种种所指仅一人，故霈桉睁大眼。

“小故他、还活着？”

“怪不得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旁系，这不带脑子的样子，还真上不了台面。罢了，既然找到这儿，也不让你白跑一趟，梁文！”

“老爷。”

眼角余光瞥见道黑影，故霈桉急忙转身，祖宅石阶错落，偏偏走路无声。

只见中年男人抬手又是深鞠，直起腰背时，故霈桉瞥见从他袖口滑落的银灰色管状物，是一把老式转轮手.枪。

跑！！

故霈桉虽自诩深爱故诗，可远做不到一命换一面，他从未有过如此速度，连滚带爬冲出偏厅。

可惜下秒。

“——砰！！”

林中晨雾飘散，惊起飞鸟阵阵。

故徐明站在山下，蹙眉往向阴沉沉的天空。

作者有话要说：（端上来一盆臭豆腐拌酸笋凉调香菜折耳根）（走过路过）（拿起勺子）（挨个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