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自然无话,闻词不喜面食,独自坐在桌侧,手里握着本鬼画符翻看,梁叔的手艺很好,碗里还卧了颗溏心蛋,筷子一戳,能流出金晃晃的蛋黄。
我低头,在里面对上自己的眼睛,内含的情绪复杂,有种说不出的低落,如果怀疑闻词仅仅是因为我被半梦抱住吃醋,这理由也未免过于牵强。
正当我低头纠结时,头顶落了只手。
“不合胃口?”
闻词摸摸我的额头,又拉开百叶窗让夜风穿过,碗边热气腾飞,我只穿了短裤的双腿却感受不到任何凉意。
这种与□□分离的感觉,先前车祸时已经体验过一次,不过那会的意识模糊,自然没有眼下心慌,闻词正盯着我的脸,我咽下咀嚼的阳春面摇头。
方才低头吸面,视线自然下移,望见他点在我腿上的扇子,不轻不重在膝头打转,也不知是试探还是怎么,闻词眼底的笑意愈发明显。
结合他这几日的态度——
任由温热汤水滑下喉咙,我擦净嘴角,心底浮现猜测:他该不会是想将我囚禁在这片四方天里吧?
“放心。”
放置我膝头的扇子收回,托在闻词下巴,他眉眼弯起,似乎并不担心,我会因为腿的问题而恼怒。
他给出来一个解释。
“小纸人折出来的附身容器,自然赶不上寻常物件,偶尔出现不能动的小毛病,倒也无伤大雅,修养几天便可。”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是个孤魂野鬼,是闻词带我回的家,就算想害我,在故家动手不比这里好太多?
说起来……
故家。
仿佛是个与我极其遥远的词语,生前种种都随着跑马灯的转动消散干净,耳朵受来重物挤压,我吃痛,扭头落入闻词的眼。
“等过去这几天,便好。哦,对了,家里可能会有客人造访,你若不想被外人看见,暂且勿去前院嬉闹,我忙完来陪你。”
也不知为何,闻词最近肉眼可见的忙碌,我偶尔午睡起来,对方还保持先前姿势坐在桌边,递给梁叔一沓厚厚枯草色的纸,低声吩咐着什么。
只要我想,我完全可以听到他们俩的密谋,可春困夏盹,我翻身抱住旁侧枕头,边角遍布闻词的气息。
清清淡淡的,就像他这个人。
就在我闭着眼,思考闻词身上属于哪种气息时,床幔被人挑起,身侧被褥下压,眉心落了手指。
看来,闻词想试探我睡没睡。
我连眼珠都不敢动,
“……这都过去半个月,看来他并没有将这事往外说……”
“他不敢……等祭祖时,要想办法将他……放心……”
“就算来个外人也不碍事,他已经跟我结了冥婚……”
信息量太大。
我眼皮一跳。
闻词说话声戛然而止。
随即,温热指尖落来点在我唇边,闻词呼吸扑来,弄得我睫毛微痒,迫不得已睁开眼。
刚想捏造理由时,过亮的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泪唰一下涌出,瞬间打湿了闻词的指尖,对方呼吸明显卡顿,他拇指压来,帮我擦去满脸的泪。
“做噩梦了?”
我闭着眼,眼皮抽动,可不想跟闻词解释缘由,无声摇头,下巴抵在他的手腕。
这是闻词最喜欢的姿势。
他不会生疑。
短暂寂静后,耳畔轻笑低不可闻。
耳垂被闻词捏住,他问。
“乖乖,你还记得……故霈桉吗?”
“让他见你一面,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吃脆皮泡芙)(塞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