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距离那次车祸,早就过七天了吧?二十七天也应该有了。”
一名身穿便服的警察进门,正好听到同事拿着档案,边翻看边嘀咕,东西递到他面前:“小葛来看看,你负责后续,还有户籍大厅销户,哦记得,证件还给他们。”
被喊到的青年抬头,放下手中的杯子,鼓着喝了一半水的嘴,单手接过文件夹,视线落在黑白照片时微顿,而后看向年纪那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本市有名钢琴家的前──葛萧压下心中困惑,转身进了换衣间,再出来时深蓝制服笔挺,整个人精气神都拔高了一大截。
“也是亲属代为注销吧?可他不是已经,”说到这,身边女警声音弱下,最后长叹口气,“是个孤儿了。”
葛萧微动鼠标,盯着弹出来的界面出神。
没了黑白照片的生硬,那双纯粹到极致的眼睛,令他常年见惯众生的人,心底都为之一颤。
遗憾这位叫故诗的青年逝世。
又带着一丝庆幸。
庆幸他来不及感受人间险恶,死在出象牙塔的前些天?
“滴——”
户籍大厅的正门两点半准时开启,葛萧收起心中杂念,即便是临时借调来的人员,他也摆出刑警应有的严肃。
结果抬头看到……
葛萧呼吸一顿,尽量使自己的念头不那么粗俗。
一位气质超凡脱俗的人妖?
身姿高挑,长发束起搭肩,穿着也异于常人,时不时低头望向右边。
葛萧蹙眉。
右边除了空气,还能有什么东西?
秉承在其位谋其政,他压下刑警惯有的思维,接过递来的死亡证明,挨个核实完信息,提交到上一级。
等待审批的时间较长,穿着怪异的男人来到等候区,却没坐在常人选择的阴凉地,而坐在晒得发烫的皮质椅,空出来身边唯一躲在阴影里的位置。
他下巴微抬,正对着空气说话?
葛萧蹙眉,正想一探究竟,系统审批的提示音传来,他快速扫了眼,按下传呼铃。
“您好,请问您与死者的关系是?”
“严格来说,监护人。”
“故先生已与死者解除了关系。”
言外之意,别在公安面前瞎编。
“这样啊。”对方若有所思,手心托住胳膊肘,偏头叹气:“那怎么办呢?”
还以为是在问他,葛萧盯住屏幕回答:“直系亲属可以。”而后想到这位叫故诗的孩子,死后又变回孤儿,到嘴边的话咽下,握住鼠标的手指微僵。
“怎么?”
同事发现他的停顿,接手过工作,因此葛萧正好抬头,看到面前男人右边的袖子,以不正常的弧度往下掉。
感觉,像有人刻意扯住一样。
“那就邻居吧。”男人更换身份,听起来漫不经心,葛萧再次拿起死亡证明,问出他想不通的点。
“相隔时间才一天。”
他抬头,语气也下意识带了逼问,不知不觉将逼供那些手段,用在办理死亡销户的人身上。
同事忍无可忍,低声喊出他的名字给予警告:“这里不是刑警大队。”
“……”
葛萧当耳旁风:“昨天没了,今天就来办销户?”
长发男人擦眼角,掩半脸,眼眶说红就红,而葛萧后仰背靠转椅,审视目光从上到下,最后停在男人袖口。
都拧成一团花?
葛萧撩起眼皮,眼珠盯着那处。刚想一探究竟,对方不经意收起胳膊,皱成花的布料散落,又晃成了原貌。
“家里讲究入土为安。”
男人声音淡得连同事都能听出,他正处于怒火临界的边缘,不敢有过多停顿,审批下来后,同事刚想盖章,结果文件夹长脚一样滑出去,精准无差擦着男人身侧,砸在等候区的地板上。
幸好大厅无人。
他同面前人对视,却看清对方眼底浓浓嘲笑。
“葛萧!!户籍科也不要你!你去别的部门反省!还有,给人家道歉!”
也对,什么妖魔鬼怪,敢在警局造次?不过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怪异如雨天黏在身上的油墨报纸。
等葛萧盯弯腰盯着自己的脚尖,正巧到了登记名字的环节。
“闻词。闻声闻,词语词。”
同事边输入边核对:“这个姓氏不多见。”
剩下的,葛萧没听,他径直回到后面休息室,收拾包袱去交警大队继续接受惩罚。
在此之前。
趁着手机还能接入系统,葛萧蹲在换衣柜旁边,屏幕幽光照在他的脸,男人一笔一划写下闻词二字。
界面跳转,三秒加载,指纹库却显示查无此人。
葛萧抓了下前额头发,删掉搜索条件,食指抵住牙齿,静默片刻后,他换了一个方式。
“故、闻、词。”
“还真有点意思。”他挑起半边眉,认证完人脸后下滑,刚想点开婚姻状况那栏,结果随即弹出来的禁止框,阻碍了他读取信息的手。
与此同时手机震铃。
“葛萧!你这个混小子,滚回来,别在别的科丢人现眼!”
听闻,他反而闷笑:“怎么,同意我接着调查那辆不明不白起火的车了?”
“……”
“那是他们的事,我是刑警,超自然现象不在我考虑范围,就算有,也得是姓梁的管家提供不在场证明。”
听着话筒那头妥协的无奈叹息,葛萧嘘嘘吹了声口哨。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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