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夏,天气却一反常态,接连下了数天的细雨,整座城雾蒙蒙的湿润令人心烦意乱。
一栋老式洋楼里,或站或坐足有四五人,气氛压抑到凝固,连打火机都承不住这份痛苦,几次按动噗地熄火,被女人扔回托盘中央,宣告寿寝正终。
弓母视线从气定神闲的故徐明,移到满脸冷笑的故曼文,又从后者转而看向插兜站在窗边的故霈桉。
她默默端起花茶,吹开漂浮茶叶。
故家最不对付三个人站在一起,都过了三小时还安然无恙,稀罕。
弓和玉这小子半道摔泥坑里了?半小时的路程,天快黑了还不出现。
正当弓母掏出手机拨打电话,沉重脚步起,雕花木门应声而开。众人视线皆落,来人展开手,面容是饱食后的坦然。
“好久不见,故霈桉,故徐明以及...故医生。”
在嘴里打了一个滚,弓和玉拉长声腔,在弓母“你小子吃错哪门子药”的目光中,他重重摔进沙发,抬手撑住下巴翘起二郎腿。
“您也真是,”他扭头埋怨,“既然都到了就再催催我,尽管都是不速之客,总比晾着好。”
“......”弓母翻了个白眼,放下茶杯头也不回离开,顺便带上花厅偏门。
无视三人骤变的脸,弓和玉目光移到故曼文,女人一撩头发,拒绝对视。
心、虚、了。
口型比划,声音无形,弓和玉单手倒满茶,一饮而尽早已凉透的水。
甜而腻的口感,就像故诗苍白柔软的唇,用力挤压,也会泛起被人疼爱过的红晕。
“弓和玉。”
懒得绕弯,故霈桉单枪直入:“他不能长时间离开医疗护理,这样只会加重他的病情——”
“真奇怪啊。”
男人抱手后仰,打量天花板垂落的灯,又望向神色各异的故家人:“那么严重的车祸,整个车都烧没了。”他的手比划出一道弧线,又捏住掐成点。
“受得还是皮外伤。”
故霈桉眉眼阴沉:“少废话,他在哪?”
弓和玉耸肩,油盐不进。
坐在八仙椅上的故徐明似乎厌倦漫无止境的纠缠,下秒他手里的茶杯就能与自己亲密接触。
要命要命。
“故大钢琴家。”弓和玉摆出恭谨姿态,幸灾乐祸都要从他眼角泄露:“你那傻乎乎的孩子,整个童年都被关在笼子里,只有你们想起来的时候,才会施舍他不痛不痒的爱意?”
“论折磨人,所有人都在你故家面前甘拜下风。”
闻言,故徐明放下手中茶杯,这明晃晃的挑衅,着实让人火大。
要不是看在他们来要人的份上──
“哗啦!!”
玻璃破碎,透明锐利擦过四人脸侧,故徐明最先反应,他起身望向忽然坏掉的窗户,独剩几碎片悬在边棱。
“这就是你们弓家,所谓的安保?”
故霈桉慢条斯理抬手,撑住衣领,抖落显眼的玻璃碎渣,冷笑凝视眉头紧蹙的弓和玉。
其余几人也被这一变故吓到,故曼文顶住微滑镜框,皱眉靠近,却无意瞥见楼下树丛里,一闪而过的银光。
“……”
楼下密林的草丛里。
我蹲在闻词身边,目瞪口呆看着他再次捡起地上碎石,右手微蜷起掂掂重量,眯眼似乎瞄准目标。
见我如雕塑般僵硬,他好笑伸手,掌心朝上示意我接过:“你小时候还踢碎过我卧房的窗户,怎么长大开始瞻前顾后?”
“那栋房子里,全是生咬你血肉,啃噬你骨头的野狗。”闻词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克制不住沉笑:“杀了他们,你就能去往生,独留我百年后,再去阿鼻地狱寻你,我们再成为结发……”
他后面的话,我若当之耳旁风。唯独最开始的那句我小时候,如半空落下的重锤,砸得我浑身都在痛。
对方无视我的错愕,半长发丝松松拢在肩头,凑过来时呼吸都带着厚重松香,妥帖抚顺我扭曲成团的五脏六腑。
“这只是第一步,宝宝。我不能接受你变成恶灵,也无法眼睁睁看那些野狗逍遥,所以这些脏了你手的事情,就都交给我。”
树荫浓密,遮住他身形。
我呼吸尽数被他夺去,恍惚间视线上移,同并肩站在窗口的四人对视。
他们衣冠楚楚,靓男倩女,身材高挑,沉默而立。脸皮却毫无表情,静静凝视我同闻词所在位置。
良久,其中一人有所行动,胳膊抬起,无名指与小指蜷缩比出枪支样式,风鼓起了他的白衬衫。
他们看到闻词了。
这一念头浮现,我浑身瞬间下满冷汗,哆嗦着想推开借我伞的青年,却被对方禁锢住了后腰,加深这突如其来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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