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郡,容城。
容城作为“北境第一城”,交通便利,人流如织,热闹非凡。不过慕长渊现在听到“第一”两个字就脑壳疼。
他好不容易接受死而复生的现实,紧接着就要面对身患不治之症的困境。
三界早已忘记魔尊曾是个病秧子的事,就连慕长渊本人也忘得差不多了。要不是那晚一口血把他咳背过去,他甚至没注意到满屋子药味——黄泉水可比这难闻多了。
主街道上各种百戏杂艺,集市小贩吆喝响亮,除了凡人的商品以外,甚至还能看到一些低阶法器。
二十里外就是墨宗的地盘了,这些低阶法器都是从他们那儿流出的。
光鲜亮丽的马车行驶在官道上,很快就引起商贩的注意,不过他们没找到族徽刻记便失去兴致,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吁——”
马车稳当地停在一家医馆门口。
“就是这儿了!”择一跳下马车,兴奋地冲着车厢里的人说:“少爷,就是这儿!”
人间与地狱不同,处处透着一股欣欣向荣的烟火气。
过了好一会儿,车厢内的人懒洋洋地挑起帘子看了眼牌匾,又不感兴趣地放回去。
“圣手灵枢……”声音也懒洋洋的,似乎刚睡醒,还带着点鼻音:“还是叫‘招摇撞骗’比较贴切。”
择一倒吸一口气,赶忙看有没有被周围的听见。
在小书僮眼里,少爷是读圣贤读书的人,若不是从娘胎里就带了绝症,他家少爷早就入朝为官了。
书僮深感惋惜,对寻医问药一事就格外积极。
可自从慕长渊这次病情缓和后,性情就跟从前不太一样了,择一心想,变得更捉摸不透了。比如他好不容易劝动少爷来容城,临到医馆对方又一副反悔的样子,让小书僮跟着提心吊胆。
比这更奇怪的是,慕长渊居然看起了民间话本,这几日沿途让他搜罗册子,说是打发时间用。
择一不识得几个字,也知道民间话本大多喜欢挖隐私瞎编排,都是些俗不可耐之物。
活得久的人不务正业就罢了,像他家少爷这种没两年可活的,时间打发打发不就没了?
书僮痛心疾首。
他想着少爷可能失去求生欲,竟哭起来:“少爷,您一定不能放弃治疗,一定要长命百岁,呜……”
帘后的慕长渊:“……”
长命百岁,你咒本座早死呢?
小书僮突然这么一哭,医馆门口的小厮见怪不怪地招呼人抬着担架出来接客了。
择一正要感谢时,那小厮张嘴就是一句:“抬人五十。”
老实的书僮一愣,寻思这北境大城连物价都跟江南不一样,不过出门前夫人专门叮嘱过,初来乍到千万不可露怯,叫别人看轻了去,否则受欺负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择一忙不迭从荷包翻出银票,双手递给对方。
那小厮年纪只比他大几岁,接过手一看,便扔在地上,嗤笑道:“什么狗屁俗物,我说的是灵石!灵石!!”
书僮听两眼发直:“灵石是什么?”
“灵石你都不知道,懂不懂规矩啊?!走走走,别挡在这道儿上碍事!”
车厢内又响起懒洋洋的声音:“在大周境内开门做生意,官钱都敢不收,谁给你们的胆子。”
官钱是朝廷发的银钱,而灵石是修炼之物,仅在仙门中算硬通货,世俗有世俗的规矩,即便仙门百家在尘世间都得使用官钱。
小厮手斜眼都不给一个:“我们馆主是药宗的嫡传弟子,是专救你们这些病秧子的活菩萨!仙门中人修炼一日都耽误不得,索要灵石做诊金有何不可?!”
车内的人笑道:“这话编得合情合理,只是不知药宗嫡传弟子是什么修为境界,竟还用灵石这种低级东西修炼?”
“你——”小厮被拆穿,反应也极快,只见他眼珠子一转,冷笑道:“看来你不需要我们八抬大轿请你进去,找我们馆主的都是绝症,世上那么多病人,你算老几?不过一年半载就入土了!”
说罢便挥手要招呼几个人回去。
医馆开在热闹的主街道,门口小厮迎来送往,见过来自各方的世家大族,人家随手打点的都是法器宝物,这种没有族徽的马车多半租借来的,他们根本看不上。
书僮从前只听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头一次见这么跋扈的,急得手足无措——好不容易才用话本把人哄来,少爷心气高,万一耽误了治病该如何是好?
择一赶紧上前拉住对方,赔笑讨好道:“小哥莫恼,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这就去换些灵石回来,但还请先将我家少爷接入医馆休息,病人确实经不住车马劳顿……”
被拽住的小厮嫌弃地一甩手:“你家主人金贵,连求人的样子都没有。”
话音未落,他忽然整个人栽倒在地!身后几名小厮也“哎呦”一声,牌位似的僵直着倒下。
书僮吓得往后一蹿,到嘴边的话都变成:“啊这,您太客气了,不用亲自示范的……”
慕长渊纡尊降贵地亲自掀起门帘,露出那张祸国殃民的脸,道:“你怎知本座入土了?凡人请本座向来必须三十里贡品,还要三跪九叩才行,区区八抬大轿哪里够。”
小厮爬不起身,恼羞成怒地骂道:“快滚!我们馆主才不救你!死到别处去!”
刚说完,整个人猛地一颤,灵魂就像被撕裂一般,头痛得直往地上撞,一边撞还一边发疯似的哭喊,真和三跪九叩没区别了。
医馆门口几个小厮满地打滚,附近的人看见吵起来,都伸长了脖子围观——锦绸帘子掀开,车厢内白檀香雾弥漫,却透出一股药气,病人坐在堆满话本的小紫檀木矮几后,容颜看得不甚清楚,唯有眼角灼红泪痣在雾瘴里闪着妖异的光。
人们不自主受到那颗泪痣吸引,好像灵魂要被抽离躯体,跟着他走一样。
唯一没被影响的书僮跌跌撞撞跑来:“少爷您不能再受寒了!”
原本该由小厮将马车引入医馆后院,再让病人下车。前些日子也是因为慕长渊进客栈看见院子里养了两缸锦鲤,多逗留了一会儿,当晚就守了风邪,很快高烧不起。
择一小声道:“对不起少爷,我马上打点好这里……”
寻医看病跟求人救命没有区别,叩头长跪都是经常的事。择一刚来就把事情搞砸,正愁没个交代,却见慕长渊从马车下来,活动着久坐酸痛的身体,无视旁边吃瓜群众,眉眼弯起愉悦的弧度,笑道:
“他不治我,我倒是要治治他。”
书僮大惊:“什么?”
但他刚对上慕长渊的视线,就陡然生出一股畏惧之意,根本不敢出言反驳。
慕长渊常年卧床养病,肤色苍白几乎看不见血色。
分明是一具病弱之躯,可周身张扬凌厉得教人不敢直视,仿佛多看一眼,便会遭到来自地狱烈火岩浆的煎熬和拷问。
慕长渊说完便长腿一跨,进了“圣手灵枢”药馆。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进入医馆后不久,门外就传出吃瓜群众的惊呼声——
“看!牌匾上的字变了!”
“我看不懂,你快跟我说说变成什么了??”
“从圣手灵枢变成了招摇撞骗!”
“好家伙,难道有哪路仙君在暗中作法?”
“我看这医馆要倒大霉咯!”
“难说,馆主背后可是墨宗呢,墨宗隶属仙盟,四舍五入馆主背后可是仙盟在撑腰!”
医馆门口充满各种毫无顾忌的议论,而凡胎肉眼看不见的虚空之中,野鬼一把拉住孤魂:“尊上都没动手,你干什么把人家医馆牌匾换了?”
“没听刚才尊上发话吗?这医馆就该叫招摇撞骗!”
“可我们是来杀尊上的,又不是来满足他的心愿的!”
“对哦……”野鬼讪讪道。
片刻后,野鬼又幸灾乐祸地说道:“哎你看见了吗,那几个不长眼的东西,三魂七魄都被尊上碾碎了,他们死后进不了鬼界,也别想过奈何桥去轮回道投胎了!”
“活该!好好珍惜这辈子吧!”孤魂说完后心有余悸道:“没想到尊上魂元如此强大,我瞧着和大乘时期并没什么不同。”
野鬼终于反应过来:“该不会,尊上也穿回来了?!”
两只鬼修面面相觑:“那我们还杀得动他吗?”
“不行,”孤魂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必须尽快将这事禀告给邪帝大人!”
事不宜迟,两阵阴风嗖嗖穿过医馆门口,围观群众打了个寒颤,又继续热热闹闹地吃瓜。
作者有话要说:中二的名字,注定是有故事的鬼-。-
*
都第四本了,开文还会紧张…..(笑哭)
带一下我自己的预收《先婚后爱》,主攻星际幻耽~戳专栏可见~
以下是文案——
[攻视角]
陆斯廷从德尔塔星训练回来,发现老爷子自作主张给他定了一门婚事。
无妨,陆斯廷早有心理准备,对象是谁无所谓。
他只希望对方能懂事一点,毕竟联姻各取所需,婚后各过各的,别闹太难看就行。
婚后的第一晚,联姻对象就敲开他的房门。
陆斯廷:“?”
第二晚,紧闭的房门又被敲响。
陆斯廷疑惑:“还来吗?”
秦秋砚:“嗯。”
陆斯廷犹豫:“可你昨晚哭得好凶。”
秦秋砚:“……”
第三晚,第四晚,第五晚,第六晚,第七晚……
直到有一天晚上秦秋砚没来,陆斯廷坐在昏黄的灯光下,不知在等什么,
等到天快亮,他才后知后觉地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该主动点?
对了,他老婆是做什么工作的?
(你能有老婆也是奇迹。)
*
[受视角]
秦秋砚是联盟机密级别的科研人员,遭遇学阀倾轧牵连,险些身陷囹圄。
为求自保,他果断与陆家上将联姻,换得一线生机。
外界都说陆斯廷桀骜不驯,是个不好惹的祖宗,
但秦秋砚觉得他比传闻中的要配合:话少,活好,常出差。
秦秋砚认认真真履行陆太太的义务,除了腰酸背痛以外,没什么不顺意的。
二十年苦读都扛下来了,这点操劳不算什么。
终于,判决结果下来,秦秋砚洗清冤屈,和陆老爷子的交易也到此为止了。
陆老爷子见他清瘦了许多,满脸心疼:“我那逆子不好相处,这段时间委屈你了,明天你就能回科研所。”
秦秋砚听完后沉默良久,轻声问道:“那我......还能回来吗?”
*
——从欲擒故纵,到欲罢不能,再到死心塌地,甘之如饴。
有件事情叫一见钟情。
除了老婆和打仗以外脑子里什么都没装的联盟上将攻x除了老公和科研以外脑子里什么都没装的科研大佬受
食用指南:
1、星际联盟背景,问就是幻耽才能写QAQ;
2、1v1,HE,互宠向,番外生子;
3、信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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