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裴青野还是力排众议，给沈凌夕定下了江南之行。

他在仙盟辈分很高，又是弟子们的共享师叔，沈凌夕飞升上神后对他也依然尊敬有加。

严珂坚持要听沈凌夕自己的意见，裴青野只得把人喊进来。

一个慕长渊已经够美艳了，当沈凌夕踏入西厢房时，整个房间都好像亮了一度。

沈凌夕一眼就看见倚靠在榻上的美人。

艳冠三界可不是说着玩儿的，慕长渊的美貌极具攻击性和冲击力，那双桃花眼正直勾勾盯住他，就仿佛盯着自己的猎物般，眼角泪痣鲜艳得像滴血。

沈凌夕默默移开眼。

神魔世纪级外交会晤，令场面莫名地变得庄严肃穆起来。

方源谨慎道：“凌夕啊，你要是被绑架你就眨眨眼。”

沈凌夕：？

裴青野：……

慕长渊的视线在他们几个之间转来转去，越来越觉得这帮仙修有毛病：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沈凌夕就像一棵不谙世事的翡翠白菜，从小众星捧月，不知人间疾苦。

三界都一样捧高踩低，修炼也分热门和冷门专业，比如恶道包括了鬼修妖修和魔修，自从魔尊证得天道，魔修就成为恶道的代表，“唰”地一下涌入大批修士。

四百年前，因沈琢修无情道飞升半神，就有许多人修无情道，只可惜临渊水榭不收徒，他们就拜在了其他修无情道的宗门之下。

再后来，沈琢的嫡传弟子沈凌夕修成正果，无情道更是达到巅峰，人们一股脑地挤入无情道宗门，导致有很长一段时间，杀亲证道惨剧层出不穷。

而那些被证道而死的倒霉鬼，怨气化作邪祟，也为鬼界输送不少鬼才。

——这盛世如天道所愿。

正想着，慕长渊眼前落下一片阴影。他收回神思，见身高九尺的墨宗钜子搓着手走来。

钜子说：“既然先生执意要走，本钜备下一份薄礼，请先生不嫌弃。”

墨宗弟子呈上一件法器。

魔尊扫了一眼，发现连品级都没有，不咸不淡道：“是挺薄的。”

钜子想起醒梦铃干的好事，估摸着对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略显尴尬道：“慕先生不要误会，这件护宅法器并不吸食凡人的生气。”

他们想的分明是两件事，不过真要说起来，墨宗无端损失一件上古神器，也算受害者之一。

慕长渊受人恩惠，也没那么不识好歹。

魔尊大人总算收敛了些脾气，道：“既然如此，慕川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刚说完，又感觉到几道视线落到自己身上。

慕长渊看了回去，裴青野几人连忙假装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这时书僮已经收拾完毕。

长途跋涉出于安全考虑，来时走的都是官道，假如回程能用传送阵法，肯定不需要那么久。

择一一方面兴奋不已，另一方面又舍不得刚认识的小伙伴。

慕长渊放他去跟墨宗弟子道别，而方院长又开始苦口婆心地进行劝说：“凌夕，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江南那么远，万一水土不服怎么办，你师父还等你回山复命……”

沈凌夕提醒他：“家师在闭关，还不知道我出来的事。”

方院长：“……”

严珂担心的则是另一件：“凌夕啊，虽然你不是头一次下山，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仙门弟子切不可恃强凌弱，”说到这里，他看了莫名其妙的慕长渊一眼：“更不能硬碰硬，懂吗？”

沈凌夕平静道弟子受教。

最务实的恐怕就是裴青野了，一挥手就拉来十多辆马车，险些亮瞎众仙的眼睛。

马匹目光炯炯，毛色雪白，箱子里装的满满都是师叔的爱……啊不是，是让沈凌夕带给慕夫人的见面礼。

凡人有句古话说得好，叫“不看僧面看佛面”。慕长渊急匆匆回家，显然很在意慕夫人，沈凌夕总不能空手登门拜访，仙盟不缺钱，该有的礼数绝不能少。

但这好像有点太多了。

沈凌夕：……

慕长渊：………

终于，魔尊有点被他们这股黏糊劲儿惹毛：“沈宗师送我回家一趟，你们怎么一副十里红妆嫁仙君的阵仗？”

几位上仙脸色微僵，面面相觑，唯独沈凌夕目光坦然：“多谢师叔。”

短短四个字，就把慕长渊后面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慕长渊瞪着他们，有气没处撒。

裴青野则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上神为苍生付出了太多。

“这马是墨宗养的灵驹，不需要驱使，送到目的地后会自己回来，车厢上刻有仙盟的徽记，这一路无论是人是鬼都不敢打你们的主意。”

逍遥散仙心眼子多，此举一箭双雕——一方面礼数到位，看在慕夫人的份上，慕长渊也会客气几分；另一方面，灵驹上套着墨宗的追踪法器，能得知他们是否偏离路线，慕长渊但凡有什么别的想法，裴青野几个第一时间就能得知情况。

他又交代了些事，这时就听见外面书僮清脆的笑声。

墨磐盤说：“……御剑飞行的时候根本没法聊天，一张嘴就风中凌乱了！”说完还故意做出嘴被风灌满的模样，逗得择一哈哈大笑，离别的愁绪也被冲淡许多。

笑过后，墨磐盤正色道：“要是你也来仙盟大会，我们很快又会见面的。”

择一满心希冀：“希望如此。”

“到时我带你逛白鹭城，那里是仙盟第一城，比容城更热闹！”

择一则说：“假如少爷能同意我去，我给你带江南的特产！”

“一言为定！”

临行前墨磐盤听说慕长渊喜欢看话本，就赠送给择一一本小册子。

墨磐盤还专门避开了宗门的长老，神秘又夸张地说道：“这是绝版话本，跟民间的那些不太一样，要不是看在你家公子喜欢的份上，我还舍不得送出呢！”

书僮见状，满脸郑重地收下，殊不知俩人的举动早已落入刑罚尊者眼中。

尊者见他们狗狗祟祟，用神识悄无声息地一探查，顿时心下雪亮：岂有此理！

什么绝版话本，这是十八岁以下能免费看的吗！

一万年后，人类已经从农耕时期经历过工业时期，发展到网络遍布的现代化社会，严珂闲着没事干就捏了个身份，在人间做过一段时间网文审核。

书僮好奇地随手一翻，不远处的刑罚尊者暗暗捏了个诀。

“……□□，□□□□□□□□□，□□□□□□□□□□□，□□□□□□！‘□□！’□□□□□□□……”

书僮没看明白，又翻了一页。

“……□□□□□□□□，‘□……□□……□□……□……’，□□□□□□□□，□□□□！□□□□□□□□□□□……”

择一虽没读多少书，口字还认识的。

但话本里的这些“口”看起来十分激烈，仿佛蕴含着神秘的奥妙。择一不明觉厉，只当是仙门特色，再三道谢后表示一定会转交给自家少爷。

墨磐盤这才心满意足地拍他肩膀：“好兄弟，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最终墨宗启动传送大阵，将他们送到离君山最近的一处传送点。

魔尊在龙象山上待了好些日子，孤魂野鬼苦守在山门外，无聊得满地画圈圈。

“呜呜，尊上该不会皈依了吧？”

当它们画到第一万个圈圈时，一道金光从山峦深处直通天际。

孤魂野鬼先是一愣，随后跳起来就跑：“快——快跟上！尊上出山了！”

这次一定要把他带回地狱黄泉！

作者有话要说：见到沈凌夕后，孤魂野鬼：呜呜呜……？

*

魔尊的执念：第一第一我要第一！

萌萌把上神塞进他怀里：给你给你都给你。

沈凌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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