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头七后,繁复的礼节后,辛文桓正式登基,改国号为‘朝’,并代先皇下罪己诏,为原威远将军一家平反。
二皇子贬为庶人,抄家入库,丞相一家有罪的按罪论处,抄家,三族内流放千里,不得科考。
后宫嫔妃,除贵妃与先皇陪葬外,其余可出宫归家或迁入慈祥宫,男妃不出宫者则统一安置到京郊别宫。
皇帝和二皇子虽死,但遗留下来的问题却也一个接着一个,朝中大臣迫于猎鹰军暂时屈服,但更多是在静观其变。
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抛却哥儿的身份,辛文桓名份上挑不出毛病,但还有个娶了镇国将军嫡女的五皇子在。
辛文桓在朝堂上的根基不足,名声又素来不佳,这让很多老臣都在暗搓搓地倚老卖老,政令推行缓慢。
是夜,御书房内,辛文桓一身明黄龙袍端坐御案前批阅奏折,边防有异,北蒙国和东岛国有集兵压境之象。
“皇上,夜深,该歇息了。”
已经剪了三次蜡烛的墨竹轻声提醒,今日席大人不在,特意吩咐不能让陛下熬夜的。
“嗯,你们先下去吧。”
不是熟悉的声音,辛文桓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闭目倚靠在椅子上,眉头微皱,冷峻的脸上多了几分倦容。
成国前几个皇帝都重文轻武,武举选出来的都是花把式,中看不中用,至威远将军后,武官更为式微,如今竟找不出一个领兵之人。
镇国将军年迈,其子镇守西北边防,不可妄动,武安王(原五皇子)虽请缨,能不能压住守边将领是一回事,有勇无谋是大忌。
“我的陛下,在想什么?”
突然,微凉的指腹触上两侧额角,力道柔和恰当,胀疼紧绷的脑袋得到舒缓放松。
“阿牧,你回来了?事情办的怎样?我在想北蒙和东岛不死心,有点不安分,压阵将领……”
席牧今日出宫,除了处理京郊大营的事外,还打算跑一趟恒远书院和古琢园。
事情有点杂,席牧便提前跟辛文桓说好了若他回来晚了,不必等他。
“嗯,我回来了,京郊大营暂时由原猎鹰军副统领管着,书院那边有几个好苗子,待恩科一开……”
“……若是北蒙和东岛联合,东北千里边防,北漠府……”
全身被熟悉的味道包围,半日见不着人而产生的烦躁消失殆尽,辛文桓轻声和席牧谈论着军情大事。
自祭祀那天,席牧以真身重新出现,不仅射杀了二皇子,还作为猎鹰军的主帅出场,可谓是高调回归。
但新皇登基,席牧未出任一官半职,却又可自由出入皇宫,伴君左右,这使得官员们私下众番猜测不断。
更有上奏明谏席牧以色伺人,‘妖妃’惑主,新朝不稳的,气得辛文桓当即下旨摘了上奏官员的乌纱帽,并令大理寺测查过往,有罪从重。
一连发落好几批官员,才堪堪止住所谓的‘媚主’之说。
原本席牧并不在意这些,但见自家宝贝因此气到差点睡不着,还吃不好的,连当日的亲亲抱抱都少了。
这可不得了了,于是席牧出手了,堪称雷厉风行。
于是某些‘顽固’大臣们,某天下朝回家就收到了匿名信件,上面不是他们为官过程中的‘不小心’‘不懂事’,就是他们家人欺行霸市、收受不义之财等灰黑色污点。
一桩桩一件件,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有的还附有证据,信封角落,一只翱翔的雄鹰标志跃然于上,栩栩如生。
当日,洛京城中,好几处官员府邸夜不熄灯,间断传出哭天喊地的嚎哭声。
据说自那以后,城中纨绔们收敛了不少,京兆府尹还省了不少事。
也是自那以后,官员们再一次领会到猎鹰军的厉害,而猎鹰军的首领,是席牧。
自此,朝臣们在朝堂上谈‘席牧’色变,新皇上任三把火,明哲保身为重。
至于什么男子有违伦常,纳妃立后的,那都是皇帝家事,不是他们该关心的。
——(回忆分割线)
御书房内,席牧手上的动作不停,脑海中则飞速旋转,将朝上所有的武将过了一遍。
最终,毫无结果,可冲锋陷阵者有之,可为将帅之才者,无。不,还有。
“桓桓,你是不是忘了老攻?”
“老攻?”本已快昏昏欲睡的辛文桓,嗖的一下睁开眼睛,坐起转身望着席牧。
对视半晌后,望着自家宝贝逐渐红了的双眼,席牧轻叹一声,俯身将人从椅子上抱进怀中。
“桓桓在担心,害怕什么?你知道的,老攻是最厉害的,不是吗?”
顾不得矜持,辛文桓双脚圈住席牧强劲的腰身,埋首窝在温暖颈窝中,抽了抽鼻子说道:
“我知道阿牧很厉害,可是,可是,我担心……”
一将功成万骨枯,战场凶险,刀剑无眼,万一……,想到这里,辛文桓只觉心中一阵绞痛,从未有过的恐慌涌上心头。
如果,如果没有这人,这皇位、这国家、这人生还有何意义?原来,席牧在自己心中的重量早已超越了一切呀!
席牧抱着人,阔步坐到龙椅上,将人小脸从怀中挖出来,盯着辛文桓湿漉漉带着担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桓桓,我的陛下,相信老攻吗?我会尽快打败他们,扫平一切,平平安安归来的,相信我吗?”
他拇指轻轻按揉辛文桓眼角那枚小痣,带着几分力道,似安抚,又似赏玩。
“嗯,我信的,桓桓信老攻的。”
似是从席牧眼中得到了莫大的勇气,又或是想确认些什么,辛文桓双手环上席牧的脖颈,仰头将自己送了上去。
“唔…,阿牧,我,朕,朕要你,抱…抱我……”
颤抖的呢喃中带着几分献祭般的势在必得,以往尚有保留的情意喷涌而出。
“遵命,我的陛下。”我的小王子!
交换了一个缠缠绵绵的吻后,席牧一把扯过披风将人裹紧,出了御书房,几个跳跃间就回到了寝宫。
寝宫的侍从见状,很有眼色地将一应洗漱用品放下便退了出去。
水汽弥漫的温泉池中,两道人影缓缓靠近,渐渐交叠在一起,稀碎的声音若隐若闻。
“桓桓,宝贝,叫我!”
“阿,阿牧~唔…,唔嗯嗯……”
“不对,再叫!”
“老,老攻……”
“嗯,真乖,陛下,臣冒犯了。”
……
作为一个一身反骨的臣子,要学会以下犯上,首先呢,防止被别人发现,要先用柔软的东西堵住陛下的嘴。
趁其不备,T掉所有的衣服,这样,只剩下皇帝的新衣,他便逃不了了。
犯上的过程中,要学会抓住皇帝陛下的把柄,‘威逼利诱’或‘手口结合’令其松口泄气,主动交出要害。
对待皇帝陛下的要害之处,可微风细雨,也可狂风暴雨,令其捉摸不透,缴械投降。
还有,皇帝陛下最擅眼泪撒娇之法,切记不可心软。
——
接连两日小朝,新皇都称病不出,第三日大朝,新皇终于出现,然未等大臣们上奏,一道圣旨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昔探花郎席牧文采斐然,智勇双全……特封其为威远大将军,即日起率五万兵马,赶赴北漠府,统领东北将士……”
“臣席牧领旨,必不负圣上所托!”
一身将甲的席牧从侧殿跨出,跪地接旨谢恩的同时还和上座的新皇对视,交换了甜腻温馨的眼神。
阿牧,你答应我的,一定要平安回来!
桓桓,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