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啊,巡抚大人早就带着官差们亲自把路给扫出来了,我们就是从儋州那边过来的,下一程要进京呢!”
两个客人笑呵呵的说着抖了抖身上的雪,张三缓缓看向心虚不已的掌柜,眉头紧起:
“所以掌柜的你也不知道?”
掌柜愣住。
他还以为被三张发现了自己哄他在这里白打工的事儿,没想到这厮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呃……我其实不太知道。”掌柜的这么回答。
见张三还没能反应过来,连忙就对他说:“干脆这件事你也别管了,自己出去看看,要是能走了你就抓紧时间回家吧,我看也快过年了,你一个人漂泊在外也挺可怜的……”
说完他匆忙从柜里取了一两碎银给张三,强颜欢笑道:“这些钱你拿着,我向来心疼你这样的人,你早些回家,路上小心。”
“老板!你真是个大好人!”张三泪目,说着就去将掌柜抱住,说道:
“如果不是老板你宽宏大量,留我在这里住着,又让我打工还钱,我早就饿死在外头了!现在你还给我钱,我……我……”
说话间张三已经哽的有些缓不过来。
刚才进来的那两个客人见他这样,不约而同的看向掌柜,见掌柜一脸惭愧心里便明白了什么,冷笑一声问向张三:“小兄弟,你家是哪儿的?”
“洛水城桂花村春芽山!”张三立刻回答。
其中一人当即说道:“我们去京城正好要经过洛水城呢,我们明天就走,你跟我们一路!”
另一人则是从腰间掏出一块银元宝直接丢去柜上,冷眼看着掌柜就道:“给这小兄弟准备几身干净的衣裳,再备一匹好马!好好招待着,明日跟我们一起走!”
“多谢二位客官!”张三此时此刻只觉得人间有真情。
掌柜心血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见眼前人还在感动,一时又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对张三说道:“你还有什么要带的尽管告诉我,我这就叫人给你准备去。”
“嗯……没有了。”张三说。
语毕顿了顿他又问:“话说之前老板从我这儿拿走的两个烧饼……明天能给我准备着么?我怕我路上饿着了。”
听此一言掌柜脸色更差,回头就对上那两个客人的嫌弃表情,慌忙又笑:“路上的干粮我当然会给你准备好了,瞧你这瞻前顾后的样子!放心吧!今天晚上睡个好觉,剩下的我都给你准备好!”
待到张三走后,掌柜的又对那两个客人干笑几声,连忙带着几个人去后院了。
“老板,那两个人什么来头?看起来可不像是一般人啊……”小厮轻声询问。
掌柜的只抬手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你还敢问?你看见他们两个手里的刀了没有?那是千机楼的人才佩戴的东西!张三那小子运气还真不赖……你们出去也别乱说,权当不知道就是了……”
“是……”
晚上关于墨玉要交给别人任由开采的消息传到村民耳朵里后,村民们带着家伙事儿就往柳羌住的地方去了。
“滚出来!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洛水城的地盘上撒野的!”
“镇国公和宁远侯能把玉石的事情交到你们手里,肯定是你们给他们施压了!他们不方便跟你们动手,我们可方便的很!”
“就是!大不了就是一死!”
村民们在外面狂骂,守在这里的护卫们没有柳羌的命令也不敢擅自行动,只能一步一步往后退去,却不想就此被村民们围起来。
看着他们筐子里的石头,护卫们慌了。
这要是砸在脑袋上了那还得了?
就算自己武功好,也不见得能躲过所有石头!
意识到这一点,他们索性放下手里的武器两手举起来表示投向。
看见外头的护卫们表现的这般模样,柳羌气的不轻,却在下一秒问向身边人:“风家的人什么时候到?不是说好了今天早上来?”
“催什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村民们的叫骂声也跟着停下。
柳羌第一时间从屋子里出来,见村民们都站在原地不动,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仅一秒时间,村民们倒地。
“风羽!你放肆!谁叫你擅自行动的!”柳羌大怒,正要下来查看情况,风羽敛了敛斗篷:
“你急什么,他们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别怪我替师父清理门户!”柳羌怒斥,语毕踢了一脚最跟前的村民,看到对方还有呼吸这才放心:
“镇国公府和宁远侯府的人今天来了,现在我们得想想计策,看怎么才能把这批玉石转移到太子手里,否则真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见风羽半天没有吭声,他怒上心头又道:“要不是你一日推一日,这里的玉石我们早就送到太子手里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你不想着怎么解决,还有心思神游?”
“师父的意思,是让这批玉石到我们千机楼手里,这么好的生意,师兄不想着为师门效力,竟然只想着太子?”
“你什么意思?”
柳羌和风羽的对峙一秒拉扯开来,听了他们的话,附近站着的小喽啰们也不敢吭声,只能静静的瞪着其中一方尽快获取胜利。
风羽并没有让着柳羌的意思,他笑得很是蔑然:
“师兄若是能想明白如何建设我们千机楼,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什么事都只有做苦力的份儿。依照你的能力,你本该是在千机楼做领袖的存在。”
听此言柳羌哼笑的无声:“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我已经让给你了,你还要限制我,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所以呢?这似乎不是师兄背叛师门的理由。”
说完,风羽又补了一句:“这批玉石,师父说要,那就必须是师父的,师兄最好不要动歪心思。师父是什么人,你知道的。”
柳羌一个瞬移上前掐住风羽的脖子便是一道冷嘲:“你放着你们风家二少爷不做,跑来千机楼跟我抢饭碗,我似乎不太能理解你的脑子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做的。”
即便他手上力气再大,风羽站在原地不仅没有反抗,更是连动弹都没动弹一下:“在这个天下,不是人人都像师兄一样追名逐利的。什么狗屁二少爷,我才不稀罕,师兄要是稀罕,你自己去做便是了。”
柳羌要是能做还会轮到他说这话?
知道对方在挑衅自己,柳羌没有半分好气,扬手一拳落在风羽脸上,他脸上立刻泛红。
“这批玉石生意是太子先看上的,我们千机楼做事向来讲究诚信,师父的做法已然违背了我们的立意,就算我将玉石送给太子,师父也没有资格干涉,你明白么?”
“我倒不知,师兄原来还有这么威武霸气的一面?”说完风羽一震,立刻用内力将柳羌震开。
重新整理起自己的衣裳,风羽笑的很是邪魅:“我说过好几遍了,这批玉石,师父要了。”
“风羽!”
“来人,把这些村民从这个院子里丢出去,碍眼。”
从柳羌身边擦过,风羽看都没看他一眼。
在他看来,不顺着师父的意思的人,都是背叛师门的叛徒。
“你还真是师父养的一条好狗。”柳羌冷声说。
“那师兄是什么?太子养在千机楼的鹰犬?既然都是狗,分什么高低贵贱,贱的不是自个儿么?”
回身看着进入房间的那人,柳羌握紧拳头半晌无话。
他觉得这人非常该死。
花月的院子是睡不下这么多人的,尤其现在是冬天。
在郝仁的帮助下,众人被安排住在了附近的邻居家,留下门叔和几个孩子在花月的房子里。
“想不到这桂花村晚上这么冷。”一边往火盆里加柴火,门叔一边搓手。
见他冻得鼻尖都红了,奚送赶忙将毯子拿过来给他披上:“门叔辛苦啦,今晚你就跟我们睡在里头吧~”
“对啊,跟我们睡在一起我们也能安全些。”奚冀打了个哈欠说。
说话的时候却盯着舟子旭和舟新月以及朱婷婷三人。
舟子旭火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还能趁你睡觉把你丢河里喂鱼?”
奚冀冷笑:“我可没这么说,而且我又没说是你要对我们怎么样,你急什么?有你这么跳脚的?真是可笑。”
“你!”
“小公子放心,我们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况且月儿和子旭也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坏,不要多想。”朱婷婷抢过话茬说。
一听这话舟新月当场回怼:“少给我们冠这些名头,我们确实不会对他们做什么,至于你,我们可就不知道了。你也犯不着借着我们给你自己打包票。”
听过她这么尖锐的话语,朱婷婷一时只觉得自己心里委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有缩回自己的角落里待着。
见状奚送轻嗤一声,心里骂了一句活该,然后说道:“朱小姐还是往火盆这边靠拢的好,万一着凉生病,难受的还是你自己,桂花村没有大夫,我们现在已经出不去了,你要是生病了就只能硬扛着。”
“没错。”范虚夷附和。
朱婷婷温吞吞的动弹了一下。
她前面是舟新月,她知道这丫头有多坏,于是没敢再往前。
谁知舟新月反过来一把扯着她的褥子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稍后又挪了自己的褥子往舟子旭身边,回过头来见朱婷婷还是没有动弹,一时生气不已:
“你看起来聪聪明明的,怎么实际上愣头愣脑的?都说了离火太远会生病,你怎么还跟个愣头青一样瓷在那儿?你生病了指望谁照顾你?难道指望你那个只会骂人的蠢丫头?”
说完她见朱婷婷眼泪都快出来,嘴角轻抽着又道:“我实话告诉你,就你身边那个丫头,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别以为她给你出风头就是对你好,像这种没有脑子的东西,把你坑死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呢。”
朱婷婷委屈,但这次挪动了。
虽然只有一点点。
“靠近一点!”
朱婷婷挪动——这么长。
“再靠近一点!”
朱婷婷挪动————这么长。
确定已经贴到舟新月身边,朱婷婷连忙开口:“已经没办法靠近了……”
她似乎拖着哭腔。
舟新月冷哼一声没理她,倒头睡了。
见这两人的状态,奚送差点原地笑死。
这叫什么?
恶人自有恶人磨!一山更比一山高!
【坏种傲娇小郡主x笨蛋心机大小姐,啧,给我锁死。】
正给她盖被子的范虚夷听懂她心里这话原地愣住。
小家伙这是……
想着,他看向那边的朱婷婷和舟新月。
小家伙想得还挺变态。
奚送一觉睡醒以为太阳要晒屁股,没想到天还没亮。
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她才发现范虚夷不见了。
悄悄起身穿好外衣,她溜出房门准备去找找煎饼。
因为煎饼要回竹林里去看自己的家人,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才出门,她就看见正在练武的范虚夷。
顿了顿,奚送溜去厨房烧水,灌了个汤婆子还拎着一壶热茶回来,立刻叫她:“许一哥哥,休息一会儿吧?”
范虚夷回头,见她手里拿着东西,才想到她是醒来好一阵子了。
“是我把小送吵醒了么?”问着,范虚夷蹲在奚送面前,给她绑好斗篷,还不忘把帽子给她扣上:“外面冷,快回屋里暖着。”
“我不冷,我的手心可暖和了。”笑着,奚送顺手给范虚夷擦了额上的汗,然后把汤婆子塞他怀里,迅速拿来他的斗篷给他披着才说:“发汗了就得赶紧穿衣服了,否则很容易着凉。”
范虚夷不说话。
奚送只以为他累的没力气,赶忙倒了一杯茶吹了吹:“有点烫,慢点喝。”
“小送。”范虚夷轻唤。
奚送“嗯”了一声,见他又不说话,没忍住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乖乖好乖。”范虚夷说。
“啊?”奚送愣住。
什么乖乖好乖?
“我有叫过‘乖乖’……吗?”她表示有些质疑。
“乖乖还在怀里抱着的时候,就是乖乖了。”范虚夷有些心虚。
因为当年他还加了个“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