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云祭司回答道:“这个,就是锁灵阵。”
姜青未看着这些错综复杂的图示和繁杂的梵文,壁画上的有些字甚至古老到连他都认不出的程度。
不过,他还是从中揣测出了一些字的此意,比如说:“八极”,“时间”,“重塑”,“凝固”......
这些字眼深奥而晦涩,没有长期学习留文神学的基础是根本看不懂的。
廖云祭司见他看得仔细,于是便解释道:“这个锁灵阵,是我们留文神学最高秘术,世世代代的神坛祭司都在想着破解之法,一直以来也都在试验。而就在前几年的时候,我的兄长廖听突然参透了一些玄妙,于是便在富娥山设下了一个锁灵阵,但是直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动静——”
“动静?”
姜青未有些奇怪,于是便又拿之前问过岸空国主的话问廖云祭司:
“若是这这锁灵阵的启动了,具体会造成怎样的动静?难道这个锁灵阵真的跟传言的那样,能够召唤神灵吗?”
“那些传说一点都不假。按照我们留文神学的讲法,那些理论是能行得通的,这锁灵阵确实能够召唤神灵。”
廖云长司一双睿智的眼睛看着这幅阵法图,他的手指虚指到一处线条的交界,嘴上解释说:
“据说这里有一混沌无极,此地密之至极,可以吞光噬日,有无数颗太阳归于其间。”
“其实,我们可以看到的这个万观世界,只不过是宇宙之中的一粒微尘,我们所见的一切,都是依赖于一种广阔无垠的规律而生,而这种规律的表达,我们称之为灵气。”
廖云祭司继续解释:“这世间万物,皆有灵气,有的灵气多,有的灵气少,如此,这时间万物才能都正常地运行。而万物身上所带的这种灵气,不可增也不可减,且会伴随它们的一生,直到湮灭才回归于大地。”
他语气不急不缓,进而将古老的神话推展开来:
“甚至据说,那神女峘央的本体其实就是一团致密的灵气,她是由那山川之灵化神成人的,这才显现在我们人世间——”
“神女她虽超脱于世象之外,但她仍就处于造化之中,因此,便成为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
众人听得云深雾罩,衬托着这石室里面昏暗的光线,还有那尘封的空气,这气氛便愈发的神秘了起来。
廖云祭司指着壁画下方的一处奇怪的形状,说:
“你看这里,这里就是锁灵阵的阵眼。”
紧接着,他指向四周的几处线条的连结处:“这里——这就是镇器所摆放的位置。”
他指示完,众人看着这张密布线条的网状阵法图,依旧一点都理不清楚,但是这位廖云祭司仍然在继续尽力地解释:
“但若要说道锁灵阵,这锁灵阵的功用,其实就是一种玄妙的术法来吸引灵气汇聚。操纵锁灵阵的方法本身就是神术,这世上只有神才能自如的操纵。要知道,据说这灵气可不光能作用于万事万物,而且还可以纵横于古今,操纵时间。”
“操纵时间?”姜青未好奇至极,就连一旁的矜玉公主也仔细地听着。
“是的。操纵时间。据说,这锁灵阵可以聚灵,而这灵气关乎天地气运的,摆布锁灵阵可能对时空造成一些后果——众多的灵气聚在一起,甚至可以把时间堆叠起来,造成时光的停滞和其他的一些东西,若是灵气聚集多了,甚至可以再次召唤神明。”
“召唤神明?”矜玉公主惊讶地脱口而出。她难以置信地反问道:“这怎么可能呢?”
“这是有可能的。”
廖云祭司恭谦地说:“要知道,我们所经历的事情,那都是由时间串联起来的。然而我所说的这灵力,它是永恒的,不会受限于时间,甚至它还可以组成时间,创生新的时间……”
他的声音在石室里回荡开来,带着一种像是醍醐灌顶的感觉,让人不敢质疑。他循循道来:
“人的知识总是太过狭隘,所思所感,都只是沧海之中的一隅。所以说,在这世上的一切,都不能由人来断乎评判,这就世界的真谛。”
听到这里,姜青未也觉得有些道理,因为他此时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来曾经在富娥山上,当时廖听长司布施这个锁灵阵的时候,自己也是在场的:
当时,当那个廖听长司布施完这个锁灵阵的时候,他也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异样,倒是苏湮颜,她后来却对他说,自己出现了时空停滞的幻像,甚至这之后还告诉他自己看到了一场火灾——
而在那之后,她口中的那场火灾,居然真的发生了……
难道这一切些都只是巧合吗?
苏湮颜实在没理由要骗他,先前他一直以为是她精神错乱所致的幻觉,但她那幻觉真的会成真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聚精会神地想了一会,然而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确是已经走出了这个石室。
出了石室,四处变得明亮空旷起来,然而这雨却依旧还在下。
此时此刻,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片壮阔的王室园林。
这里每一座坟冢都很高大,无一不是用珍贵的石材搭建起来。
他们穿梭于这陵园之间,可以看见这些贵族亡灵留下的最后遗址:
那些留文国的众多名臣,侯爵的墓志铭,他们有的生前战功赫赫,有的德厚流光;有的寿终正寝,有的则是年纪轻轻就夭折了……
终于,他们在廖云祭司的带领下,总算来到一座坟前。
这座坟孤零零的在一个角落里,姜青未却是一眼就将那座坟认了出来。
那坟前放着一块小石碑,上面明显就他师父姜于岚的字迹,只见上面深深地雕刻着一行字:
“生就章台杨柳,雪月之姿。行处明镜出颖,华藻之才。奈何一生荣辱,碎空踏过,到此便也作罢。”
他看着那块石碑,好似一阵麻木的痛苦,骤然穿心而过。
他说不上难受,也说不上好过,他只觉得心中很重,耳边也只听到这周围传来的雨声。
矜玉公主此时也见到了那块简单的石碑。
她走近了看到那上面的文字,读来也却不禁觉得心头一哽——
这是多么狠心的悼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