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肖晗真的自杀了？”

宽敞明亮的酒店房间，纪谷雨难以置信地看向楚霜降，眼里满是对这一消息的质疑。

“不知道，”楚霜降摇了摇头，拉了张椅子在纪谷雨的床边坐下，“系统给出结果就是这样，他是自杀。”

纪谷雨靠在床头，一双黑漆漆的眼里满是困惑，脑子像是塞了一团乱麻无法理清。

好端端的人，为什么会突然自杀呢？

上一世，肖晗是因为承受不住压力，不敢相信自己杀了爱人才会选择自杀谢罪。

当时肖晗全身重伤，全靠主角光环吊着一口气，最终选择自杀完全是巧合，但凡肖晗当时再多一分理智，也不会做出那种选择。

这一世，这些年都坚持下来了，怎么可能突然在这个时刻选择自杀呢？

难道……

纪谷雨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切地询问：“肖晗是知道池夏就是宋星阑了吗？”

“不，”楚霜降摇了摇头，“他到死都不知道。”

“我查看了神之眼的存档录像，池夏已经从白露那里知道了自己就是肖晗要找的人。他原本是想利用自己的部分信息与肖晗交涉，但遗憾的是，池夏答错了名字。”

“宋惊蛰存在系统里姓名是假的，那是他用来诓骗肖晗的假名字。”

纪谷雨被他越说越糊涂，他揉了揉眉心，开始回想有关宋星阑的一切。

上一世他在宋惊蛰的系统里查看过存档，他可以确信池夏是熟知宋星阑这个名字的，那是他的艺名，池夏怎么可能会答错？

“怎么会答错呢？”纪谷雨喃喃自语，楚霜降大胆做出了猜测，“我在想……”

纪谷雨抬头望向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楚霜降得到了鼓励，继续说了下去：“宋星阑这个名字里的宋字是不是指的是——宋惊蛰。”

纪谷雨神色一愣。

楚霜降又说：“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只是觉得以宋惊蛰的性格，是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池夏曾经习惯那个名字，是因为宋惊蛰一直陪在他身边。可这一世不同，宋惊蛰失忆了，他们没能在一起，他不知道也很正常。”

纪谷雨面色不悦，为这个荒谬的解释感到失望，楚霜降继续做出解释：“宋惊蛰为快穿局服务至今，已经带出了上万名员工，他带过的人里，除了池夏，其他人都将灵魂卖与了快穿局。”

“出售灵魂对大多数任务者而言是好事，服务于快穿局，可以让人享有青春、享有健康、享有无限的财富、刺激，但对于小部分人而言，这却是另一种方式的囚禁，出售灵魂相当于签订了终生卖身契，生生世世都将不得自由。”

“宋惊蛰在快穿局里有个出名的外号——灵魂收割机，他最擅长的就是利用规则，拿捏任务者的弱点，诱使任务者心甘情愿、感恩戴德地签订卖身契。”

“可池夏是唯一的例外。”

“他放走了池夏，让他回归了正常生活。或许在宋惊蛰的眼里，能代表他们曾经在一个世界存在过的证据，只剩下了系统档案室里的那个名字。”

纪谷雨听着他的分析只觉得头脑发胀，无比烦躁厌恶。他并不想池夏和宋惊蛰扯上任何关系，哪怕只是个连在一起名字也不行。

“跳过这个话题，那个姓氏具体代表了什么，我并不想知道。我现在更想知道宋惊蛰把池夏带去了哪里，想要对他做些什么。”

纪谷雨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他拿起一边楚霜降之前准备好的衣服，一边换上一边说：“现在用你的定位功能找到池夏所在的位置，宋惊蛰上一世给了你那么多积分，应该派上用场了。”

楚霜降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他的身形瘦削，骨架匀称，一身白衣衬得他像是纤尘不染的仙人。

他的眉宇间永远是清淡的，面上的表情也永远是平静无波，即便是命令起人，也是那般与生俱来的自然。

自然到让楚霜降觉得，自己是理所应当地该听从他的命令。

可不该的，至少在纪谷雨毫不犹豫地把他推下悬崖那一刻起，他就不该再有这种奴隶的想法。

纪谷雨不是他的奴隶主，他也不愿再帮助纪谷雨了。

更何况，纪谷雨现在已经失去了主角身份。

良久，楚霜降坐在座椅里抬起了头，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戏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纪谷雨不可置信地扭头，视线相对的一刻，空气静默得可怕。

成片的阳光从楚霜降的背后打下，逆着光，那张秀气的脸上，带着曾经没有的轻蔑和漠视。

纪谷雨看着他的表情，突地扯起一抹笑。

扣上最后一颗纽扣，他向前走了一步，压低了声音说：“别忘了，你的命是我给的。”

楚霜降冷笑一声：“我也救过你很多次，我们扯平了。”

他拿起了自己的衣服搭在手腕，越过纪谷雨朝酒店门口走去。

手刚刚搭在门把手上，又被纪谷雨叫住。

“你就不怕我自杀重启吗？”

楚霜降转过头，唇角漾开一段弧度：“那你会吗？”

“肖晗死了，你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你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刻去死？而且……”楚霜降顿了顿，又说，“你现在已经不是主角受了。”

“你不再是世界中心，即便你自杀，世界也不可能再重启了。”

“你唯一的筹码，已经没有了。”

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重重地朝纪谷雨砸了下来，他的脚下瘫软，几乎快要站不稳：“不……不可能……”

“你如果不相信，大可以试试。”

楚霜降转过身准备离开，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转过了头：“作为曾经的朋友，我还是想要提醒你一下，你现在只有一条命，还是好好爱惜的好。”

说完，楚霜降迈着胜利的步伐，大步走出了门。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疯批反派宋惊蛰上位成了主角攻，无论谁成为主角受，他只需要待到宋惊蛰结婚那一天，他就能顺利离开这个世界。

他现在要做的是去帮助宋惊蛰和池夏找回记忆，只要拥有了记忆，他们很快就能顺利结婚，和和美美大结局。

楚霜降一离开，纪谷雨便四处摸索着手机。他要给周青鱼打电话，他要问问周青鱼事情是不是如楚霜降说的那般。

他的手莫名地颤抖，好几次拨号都无法顺利输入。

不可能的，他唯一的优势就要没了。

曾经让他痛苦的根源已经彻底消失了，明明他该开心的，可他却莫名感到害怕了。

没有主角身份，他还能拿什么去跟宋惊蛰斗？他还能拿什么去跟宋惊蛰争？

电话响了很久，纪谷雨的从来没有觉得哪一刻有这般漫长。

电话接通，那头响起了周青鱼愉悦的笑声：“这么快又给我打电话了？”

纪谷雨忽略掉心里的厌恶，急切地问：“肖晗为什么会自杀？我为什么会失去主角受的身份？现在主角变成了宋惊蛰和池夏吗？为什么？”

周青鱼往后倾倒，靠在了椅背上懒懒开口：“你一次性问我这么多问题，我到底应该回复你哪一个？”

“那就一个个回答！”纪谷雨几乎暴呵，片刻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又放轻了语调，“抱歉，是我太激动了。”

“池夏为什么会突然成为主角受？”

“因为他本来就是小说原定的主角，他只是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不可能……”纪谷雨连连摇头，唇角泛起一抹苦涩，“如果他是原定的主角，那我这些年吃的苦算什么？我死了那么多次，那么多条命又算什么！”

周青鱼耸了耸肩：“占了别人的位置，难改不该吃原本属于他的苦？”

“我没有！我没有抢过他的位置，凭什么要去承受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这你不该问我。”

“不该问你，那我该去问谁？”

周青鱼的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如果你不能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好好说话，那我们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我不是你父母，也不是你的老师，没有必要解答你所有的疑问。以后不用跟我打电话了。”

周青鱼准备挂掉电话，纪谷雨连忙说：“慢着，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池夏在哪里？”

“你该去问宋惊蛰，而不是我。挂了。”周青鱼直接将人拉进了黑名单。

纪谷雨再打电话已经是“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状态。

酒店房间空旷寂寥，纪谷雨握着手机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青鱼，青鱼这道题怎么做？”宋寒露撞了撞周青鱼的胳膊，拿着试卷朝他靠近。

笔尖在纸张上反复戳弄，宋寒露咬着笔头，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仿佛面前遇上的是什么生死难题。

夏末的秋蝉渐渐唱歇，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在宋寒露的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宋寒露看着他的脸，心里升起一股温暖。

就在他凑过去准备给他讲题的时候，那沉寂已久的系统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紧急通报，紧急通报。】

周青鱼面前的系统光屏倏地亮起，上面显示着两行血红色的醒目大字。

【疯批反派肖晗自杀叛逃，现肖晗已挣脱世界线束缚，打破时空隧道落地001号星球。】

【穿梭机落地001号星球时撞毁一架客机，现已造成133人死亡。为维护时空秩序，避免事态恶化，请宿主速速将人带回。】

“啪嗒”一声，周青鱼手里的笔落地摔成了两段。

他久久地盯着那两行字，突地意识到——原来这一切，都是肖晗逆天改命的恶果。

是肖晗的恶意，逼得池夏自杀转生。

也是肖晗的执念，造成了池夏父母双亡。

肖晗撞毁的那架客机，是池夏父母曾经乘坐的死亡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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