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妈，我站这里……不太好吧？”苏南石的手被苏母紧紧拉住，为难地说道。

苏母的虚荣心也太大了，儿子像个猴一样站在门口被邻居们参观，她还乐此不疲，巴不得打个广告炫耀，一点也没有放儿子离开的意思。

“阿石，给老师傅倒杯水啊，人家大老远地送东西过来？”

一直到一车货全部卸下，堆满了堂屋，苏母才放开儿子的手，当着街访邻居的面，让他去招呼车夫。

“不了，苏知青，驴车挡着路了，你看大家都走不过去了……我这就要赶回去，家里还等着我上工咧！苏知青，明书记说，让你好好念书，以后报效国家！”车夫的声音很大，讲的话所有街访都听到了，苏母的脸上自豪感都溢出来了。

孙老爹很识相，也不顾苏南石挽留，坐上车赶着就走，没等他走远，苏母就大声地对邻居们说道：“我儿子下乡的书记派人送来的，都是农货，大家伙进屋拿点回去尝尝？”

吃人家的嘴短，邻居们进屋挑自己喜欢的农货拿走，走的时候自然是对苏母千恩万谢，那些平时不待见这个落魄小姐的大叔大爷们都纷纷改了口，当面说起苏家姆妈的好话来。

苏母极为满意，照单全收了邻居们的恭维话，略微客气了番后，把邻居们送走，还支着耳朵听着邻居们走后的那些小声议论。

“苏家姆妈，你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多优秀呀！”

“苏家这儿子长得好，人又聪明，考上了名牌大学，下乡知青居然也这么优秀，人家书记都上赶着来送礼！”

“不知道苏家儿子定了亲没有？等会去问问，这么好的女婿别给人抢走了！”

对于苏母的炫儿行为，苏南石表示理解，但能炫到这个份上，他始料未及。

都怪明浩辰，你说要送就送吧，悄悄地邮寄点过来就行了，非得这么大张旗鼓地连夜送上来，一送还送一车？苏南石把这笔当猴看的帐，算到了明浩辰头上。

苏家有农货可以白拿，街访邻居们传得很快，甚至与他们隔几条街的居民都赶过来拿农货，拿了东西，自然都是要恭维一番苏母，苏母乐得满脸笑容，也不去买菜了，拉着儿子站在家门口，招待络绎不绝上门的邻居们。

不到一上午，送来的农货像被洗劫过一样，连麻袋都被提走了。

苏南石低头站在母亲身边，被街访邻居参观，觉得脸都丢尽了，不由抱怨道：“姆妈，都让他们拿走了？也没给张叔留一些？”

苏母道：“就是些农货，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分点给邻居们尝尝，让大家沾沾你的光，这些东西才更有价值！张叔？上回你寄来的农货，我不喜欢吃，全部都给他吃了，这次不分给他，他不会计较的！”

东西分完了，人就散尽了，母子俩关上门，收拾着一地狼籍的堂屋，苏母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姆妈，你笑什么？东西都没吃到，你还笑？”苏南石幽怨地看了母亲一眼。

苏母笑道：“笑我儿子优秀啊！你不知道，他们好些人，自己没什么本事，还看不起人，如今一个两个的都夸我儿子优秀，我当然高兴啊！”

没等苏南石反驳，苏母接着说道：“阿石，你们那个书记对你真好啊！连夜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别人知青是不是也送？”

“这个……呃……我不知道，可能……别人也送吧……”苏南石回答得有些含糊。

明书记那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生产队的玉米馒头都是扣着人头发的，别说一车货了，就是一粒花生都不会让知青免费从他们村带走，这次，要不是他儿子威逼利诱，能送他一车货？

“阿石，这样一来，你的婚事就有着落了！街访们都见到了你的优秀，咱们家成分不好，你考上了大学，身份就不一样了，到时候说亲的时候，一定能挑选个好人家了！”苏母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姆妈，你是不是扯得太远了？我还没考虑结婚的事呢！”苏南石及时打断了苏母的联想。

苏母不以及为意地说道：“阿石，男大当婚，天经地义！苏家就剩下你一个独苗了，你也老大小了……你爸在天之灵也想早点看到孙子……”

“孙子？姆妈，你想多了！对了，姆妈，你不是要去买菜吗？我们快去买菜吧，马上就到午饭时间了！”苏南石连忙将话题岔开。

无论在系统里，还是系统外，他的性取向一直都没变，有没有下一代，随缘。

如果父母催得急，有适合的就领养一个，在现实世界里还能用科技，但在系统里这个年代，要出个柜，可是件惊世骇俗的事，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轻易尝试出柜。

因为那车农货的缘故，苏南石陪着苏母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得到了明星一般的围观，苏母买了菜，摊主甚至都没要钱，人人都说苏母的儿子多么多么优秀，让苏母的虚荣心又一次得到了满足。

苏南石在心里把明浩辰骂了一万遍，送个东西还送得这么高调，希望他在牢里关一万年才好！

有了这次教训后，苏母再让他陪着去买菜，苏南石说什么也不肯去了，而苏母却乐此不疲，中午买的菜，他们母子俩三天都吃不完，晚上居然又要去买菜，见说不动儿子陪，自己打扮一番后，拄着盲杖也要去菜场转一圈。

那几天后，家里来了很多邻居来串门聊天，特别是那些家里有待嫁闺女的人家，大老远都跑来找苏母聊天，很多人都拿着礼物，说是还上回拿农货的人情，但很多人，上回根本就没拿到农货。

一开始，苏南石还耐着性子，在母亲的要求下，陪着邻居客套一番，但几句聊下来，对方总会把话题聊到“你有没有对象”、“我家有个女儿”这些话题上去，让苏南石好不尴尬。

后来，再有邻居来，苏母让他出来招待客人，他以要预习大学功课为由，统统拒绝了。

张叔见到家里来了这么多人，很是紧张，以为是有人打了苏母的主意，等搞清事情，原来邻居们是为了苏南石，争相想让苏南石做自家的女婿，就也帮着苏母张罗，甚至还到处去打广告，说苏家儿子怎么怎么优秀，让苏南石更是尴尬地连张叔都不想理睬了。

家里热闹起来，苏母脸上的笑容从早到晚都没停过，看到母亲这么开心，苏南石也不忍打击她，再说，邻居们多来，可以避免母亲一个人在家冷清，他就不用整天替母亲担心了，他不如早点去上学。

上学去就要整理行李，北方天冷，要带好多厚衣服去，另外，刚去人生地不熟，那个年代，买东西不是到处有的，在这里买了带过去比较方便，这样想着，苏南石趁苏母在家和邻居聊天的时候，打算出门去买些东西。

正要出门时，一个在邮局上班的邻居上门了，随身背了一个大包裹，进门就嚷道：“苏家姆妈，你家有邮寄包裹，我顺路从邮局给你背回来了！”

苏母急忙道谢，和那人聊了几句后，就叫出了苏南石：“阿石，有包裹，肯定是你的，快出来看看？”

世人都喜欢看热闹，正在聊天的几个邻居看到苏家有包裹寄来，都站在那里等着看苏南石拆包裹，好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或许又能分到点东西也说不定。

苏南石看了眼包裹的寄件人是个陌生名字，地址却是从市里寄出的，他在市里没熟人，猜想肯定又和明浩辰有关，他不想在大庭广众拆开，万一某人在里面夹带些暧*昧的东西被人看到，那他不是糗大了？

苏南石犹豫间，苏母抹不开邻居的面子，催促道：“阿石，快打包裹看看，是不是生产队又寄来东西了？”

“对呀、对呀！快打开看看，是什么好东西，让我们这些乡下人见识一下城里来的好东西？”送包裹的那人知道包裹是从市里寄出的，也催了一声，上手就来拆了，“我来帮你拆吧？我拆包裹可有经验啦！”

“不用，还是我来吧！”苏南石对这些没有边界感的邻居十分厌烦，但苏母在，不好发作，只好抢先一步，打开了包裹。

包裹里是一包衣服，还有两本书、一本笔记本，一支钢笔。

苏南石见到里面没有让人误会的东西，刚想松一口气，对书和文具都不感兴趣的邻居们却对那包衣服很感兴趣，围拢来，上手就展开了衣服，一件一件地看起来，并且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起来。

“这件棉袄款式多么新颖，我都没见过！”

“哇！这衬衣多好看！苏家儿子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哟，还有一套中山装？这料子绝了！我都没见过这么好的料子！”

“咦，怎么还有内衣？这个牌子都没见过！苏公子，哪里买的，我想给我儿子买两件？”

苏南石没想到除了四季衣服，里面还有内衣，被一帮妇女当众讨论，窘得不行，急忙上前抢过衣服，收起来包在里面，愠怒道：“你们怎么乱翻别人东西？快还给我！”

苏母正面带微笑地听着邻居们赞美儿子，冷不妨听到儿子动怒，不由道：“阿石，好东西给别人看看又有何妨？你别这么见外！”

苏南石抄起地上的包裹，道了声：“姆妈，你陪他们坐坐，我去复习功课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房间，“呯”地一声关上了门。

明浩辰！送衣服就送衣服，居然连内裤都送，还让邻居们围观了！

苏南石的胸膛剧烈起伏，想掐死明浩辰的心如同涛天的烈焰，一冲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