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从南回到家已经九点多了。
他走到玄关打开门进去,发现客厅的电视还亮着,打开灯后,严从南把门关上,他换好拖鞋走了过去,发现姜潜正在沙发上躺着。
“我不是给你送到你家了吗?”严从南问。
姜潜长手一伸,捞过茶几上的茶杯喝了口水,“嗯,我被我爸看见后,他要拿凳子砸我,被姜游和我妈勉强拦着了,我妈让我赶紧走,说找个地儿躲躲,出来后寻思没地儿去,就打了个车回你这儿。”
“看来你爸这关是死活过不去了。”
姜潜拽着严从南的衣角,把他拉到自己跟前,“看见你老公的伤了吗?”
严从南蹲下身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姜潜拖着浑身是伤的身子,还和他折腾了一天,这话不就是白问吗。
“不是指全身的。”姜潜眼中含笑,他指指自己的嘴,“你咬的,这么明显都看不见吗?”
被姜潜这么一指,严从南果然注意到了,姜潜薄厚适中的嘴唇上,有很明显又新鲜的咬痕,看起来已经结痂了。
严从南的脸有些发红,他瞪了姜潜一眼,“明明是你特么得了便宜还卖乖,玛德你自己舌头伸了半个小时,不咬你咬谁!”
看着严从南因害羞而有些温怒的桃花眼,姜潜不由自主的看呆了,他莫名其妙的问了严从南一句话,“从南。”他说: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要怎样才会原谅我?”
对不起他的事?严从南心底有些迟疑,这厮今天犯什么神经?他看姜潜认真的神情,于是便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对不起我的事?看性质吧,如果超出我底限,那你就只能活在我回忆里了。好了,别闹了,我去洗个澡,明天还要上班。”
姜潜依旧死拽着严从南的衣角,他不依不饶继续问:“什么性质的?”
对于姜潜颇为意外的反常,严从南心底的疑惑加大,他后退几步坐到沙发边缘,用手轻轻抚摸着姜潜的脸上青肿的印子,意味不明的看着面前执着的恋人,“不知道你是不是有意的,但我只能告诉你,绝对不是在道德底限上伤害我,而且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这个性质,只能是我爸妈了。”
然而姜潜见好就收,他神色如常的催促严从南去洗澡,让以为要抵足长谈的严从南没有了去怀疑的条件。
严从南见姜潜也不打算说下去的样子,只能作罢的去洗澡了,他在雾气缭绕的浴室思考了一会儿,觉得姜潜即使谈恋爱降智,也不会做那种伤害俩人感情的事情,今天的话可能是被叶珊刺激了,因此有些患得患失吧。
其实某一瞬间,他还是联想到了关于律德地产的事情,但又立刻把这些想法排挤了出去,他实在不想去把姜潜联系到这一块,死都不想。
洗完澡出去,给姜潜又擦了点药,严从南就去厨房准备煮点参灵甲鱼汤,听他妈说这个有助降解疲乏,正在切甲鱼的时候,他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一看表已经十点多,严从南从兜里掏出电话,皱着眉接起,“喂爸?这么晚你不睡觉打电话干什么?我有东西落家了?”
“哎呀,哪有的事儿,儿子,就是问问你睡了没。”
严从南觉得他爸一旦脱离商场,连掩饰都显得费力了,“爸,你就别卖关子了,说吧,是不是关于咱家公司的事儿。”
“你小子。”严律德特意放低声音,语气中还透漏着一股欣慰,“混了小半年,快成了个小狐狸了,什么都瞒不住你啊。”
“那就别瞒了,毕竟能让你大半夜给我打电话的,肯定不是小事,咱家的大事儿我也只能猜到这个了。”
那边严律德听后深深叹了口气,他有些严肃的说,“有人八点半给我打了个电话,是那个收购我们的小公司一个法人,他突然说如果我愿意,可以给我他们其中一个总公司一定的股份,具体其中哪个总公司没说,但提出的条件都很诱人,还说我不参与经营,每年的分红股都在百分之五。”
严从南听完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有觉着有些荒唐,“爸,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没和你细说吗?”
那头严律德沉默了一下,才继续道:“......有我也拒绝了,你爸现在不缺钱,而且这事儿啊,我觉着那个小公司的背景不简单,你爸我驰骋商场这么多年,最怕的就是这种不知底的,儿子,我现在也就希望你安安稳稳的,你挣挣钱就行了,没必要再查下去了。”
“行了爸,你也别劝了,我自己有分寸,你早点睡觉吧。”
严从南把电话挂掉后,有些沉默,他爹几次三番的劝阻他不是没有道理,尽管律德地产是亏损而被恶性竞争收购,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哪怕是只知道背后是谁,他也算圆了个半夜总做噩梦的执念。
喝完汤收拾好睡觉的时候,为了不翻身压到姜潜,严从南想去沙发睡一晚。
然而姜潜却死活拉着他不让走,还委屈的说宁愿被他压着也不想抱不到他。最后没法,严从南只得和他一起躺在床上。
“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还缺乏安全感呢。”
严从南把姜潜在他身上乱动的手按在身下,问了他早就想知道的一个问题,不是他瞎猜,而是自从俩人确定关系后,姜潜的占有欲就异常强烈,不管是宋怀山,还是余潼,亦或是在平常相处的点点滴滴,这种随不起眼但很明显的举动,就放的很大。
就像是姜潜故意瞒着什么,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的事情。
“怎么,你这算是怀疑我瞒你什么事情呢?”
黑暗中,窗帘中透来的微弱月光打在姜潜的背上,让面对着他的严从南看不清姜潜的脸,也读不出姜潜话里的情绪,他恍惚觉着面对他的不是姜潜,而是一个要将他困住的囚笼。
“没有,你不会做让我伤心的事,我信你。”
严从南说完,就背过身闭上了眼,殊不知他背后的姜潜藏匿黑夜中的眼里,闪着极端又克制的情绪。
第二天醒来,严从南发现姜潜还没起。
看姜潜伤成那样,也不像能去公司处理事情的样子,严从南做好饭放在保温箱里,在姜潜手机里发了一条嘱咐吃饭的信息,就开车去上班了。
过了一会儿,姜潜悠悠转醒,他先趴在严从南的枕头上吸了一口,心情极好的打开手机,入眼的是顶置上严从南的嘱咐,吃了饭,他穿戴好衣服,在身上缠了绷带防止发炎,穿戴好衣服,对着镜子换了个脸上的创可贴,就打电话让助理来接他。
姜潜没有去公司,而是让助理带自己去了市区一处自己经常去的高尔夫球场。
到了门口,宋怀山一身舒适的运动装,带了个白色的帽子,笑着坐在两栖车上等他。
姜潜走过去坐在车上,双腿交叠,淡漠的说道:
“能请我出来和你谈条件,挺有本事。”
“姜总,有本事的不是我,而是严少啊。”宋怀山从兜里掏出手套戴上,感叹道:
“要不是余潼告诉我律德地产的事情,我还不知道姜总你软肋竟然是怕严少知道这件事呢。”
姜潜对于宋怀山的话,情绪没有什么波动,“你还是第一个威胁我的人,下场我已经帮你想好了,你只管说,想让我帮你什么就行。”
俩人到了临水的一块草坪,宋怀山去一处发球台时,他扭头问姜潜:
“姜总短距击球怎么样。”
姜潜摸着球杆,抬眼看他,“你问错了,应该问我几杆进洞。”
宋怀山比了个五,而姜潜却嗤之以鼻的摇摇头,走过去把他手指向下压了两根,宋怀山眼神复杂的看着姜潜,心里有些隐隐的兴奋。
俩人比了一场,最后姜潜完虐他后,宋怀山才和姜潜说起自己要请人帮的忙。
“姜总肯定知道我的身世,那我就不卖关子了,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我爸了,说不好听的实话,我妈是他间接害死的也不为过,她被检查出癌症那年,我爸就突然见了她一面,那年我才上高中,她有一天昏倒在家里,送医院后我才知道已经是晚期了,她却坚持不治,说什么只要能让我平平安安,不再东躲西藏的长大,她死是值的,我第一次见我爸,就是她的葬礼上,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手笔,他肯定是和我妈说了什么。”
姜潜看了他一眼,“那你爸履行你妈的承诺了吗?”
宋怀山扯出一个残酷的笑,他冷笑一声,“幌子罢了,我妈死后,我爸恨不得我也有癌症跟我妈去了,”
姜潜已经知道宋怀山要做什么了,他突然有点感兴趣,说实话和宋怀山他爹宋建辉,就是个开娱乐公司的暴发户而已,这几年没少巴结他,不管是伏低做小,还是阿谀奉承,都无所不用其极,就是他那个大儿子宋易真很有手腕。
起初调查宋怀山还真没想到宋建辉竟然有个私生子,连他都没能避免被混淆视听,直到宋怀山过分关注律德地产的事儿,他才又重新顺藤摸瓜的查了出来。
“我对别人家的家事没什么兴趣,也不想沾手,你得给我个帮你对付你爸的理由。”
宋怀山见姜潜竟然真的愿意帮忙,他为了今天做了不少准备,连刻意接近严从南这种下下策的方法都用出来了,不过好在余潼的消息给了他更安全点的方向,不然他不敢想象如果真和严从南接触深了,姜潜会不会悄无声息的做了他,于是他笑了笑:
“姜总放心,我准备了很多年了,只是我爸对我防备太狠了,你只需要帮我搭上,柳靖,我哥他妈,也就是我爸他那个正室这条线儿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