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潜受到海南这边一些地产商的邀请,要去吃个饭。严从南则要去见一个开发商,姜潜一看他俩去的地方离得挺近,就打算送一程。
坐上车后,姜潜的嘴就一直没停下来,“见就见,要是去吃饭你千万别喝那么多酒,对胃不好,也别回来太晚,算了我去接你,少吃辛辣,最好忌辣,听到了吗?”
严从南觉得身边坐着个和尚在念经,他打趣道:“我怎么感觉你最近殷勤过头了呢?”
姜潜一阵心虚,“……这有什么,照顾你不是我应该的嘛,哪里过头了?”
“需要我跟你掰扯掰扯吗?”严从南神色复杂的看着姜潜,其实也不用细数。
不光是这些鸡毛蒜皮的,这几天严从南还发现,他凡是之前谈不拢的,还爱扯皮的开发商和合作方,大部分都莫名其妙的转变了态度,一扫打太极的作风,积极的和他协商解决问题,话里行间都离不开麻溜的彩虹屁。
这让他不想猜到姜潜都难。
“咱俩之间还用得着掰扯?我现在什么都想给你,什么都想为你做,而这些。”姜潜看着车窗外的红绿灯,“还远远不够。”
听完姜潜的话,严从南沉默了一会儿,他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可能就是因为姜潜表现过头,反而让他有种回光返照的错觉,心里那丝不安一直在放大,但无凭无据的就妄自揣测不太好,多半是他太过敏感吧。
姜潜吃饭的地方是在一处海滨餐厅,由当地的一个地产商发起的。
因为要送严从南,所以他到时是最后一个入座的。不过他没必要担心,就姜家的地位,他就是迟到一个小时,也没有人敢不给他面子。
“姜总,您来了。”
姜潜刚坐下,就被围着的一圈三四十的纷纷站起来敬酒,他象征性的站起来抿了一口,突然看到一个人,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了几秒。
毕竟他们围在这儿吃饭的,全是三四十的中年男性,一个学生样的年轻人混入其中,很难让人不注意。
“宋怀山。”等姜潜看清楚了那个年轻人后,他叫出了这个名字。
宋怀山在姜潜进门时就一直盯着他看。
第一次见姜潜还是在前几天的g吧里,他把严从南拉走时,也只留下了个棱角分明的侧脸,今天是宋怀山第二次近距离看到他,五官深邃,剑眉薄唇,一双狭长的眼如鹰如狼,气场很强,让人接近时犹如伺机待发的洪水猛兽近在邻尺,令人胆寒。
“姜总好。”宋怀山看着姜潜的眼神已经变了,他站起身朝姜潜伸出手,“久闻其名未见其人啊,今天是我的福气了,还请姜总日后,多多担待。”
“好。”姜潜敷衍的应了声,站起身和他握了握。宋怀山的眼神他太清楚了,想上位或者攀高枝的人,就是这种恨不得把他盯在眼里的眼神。
等到宋怀山和周围一圈人分别奉承几句后,饭局才开始。
和普通生意上的饭局一样,十几个人围成一桌,不谈生意只谈交情,称兄道弟的拉感情,这一顿饭的时间姜潜就察觉宋怀山观察他好几次了,他感觉宋怀山估计饭后要单独找他。
果不其然,饭局结束后,姜潜看了看表后第一个离座了,他赶着去接人,结果没走多远听到宋怀山在后边叫他,于是驻足点根烟吸了一口,才冷声问道:“说吧,你想干什么。”
宋怀山先前调查过姜潜,知道这位爷不喜欢拐弯抹角,索性就直逼主题,“严总没和您说过吗?我想了解关于律德地产的事儿。”
“这个啊。”姜潜故作难耐的深思一会儿,他抬眼疑惑道:“和你有什么必要的关系吗?”
宋怀山一愣,他又拿出了之前糊弄严从南的那套说辞,“哦,是这样,姜总,律德地产这一出事,牵扯了不少人,我一哥们也深受牵连,听说你人脉广,所以想托我问问。”
“什么哥们?想问还不自己来?”姜潜漫不经心的把烟灰抖落,“不会是你那见不得人的爹吧。”
宋怀山心头一震,他爹的事儿知道的人拢共不到三个,这些年他那个爹帮他和他妈给互换了好多外省籍,就是为了不让人查到他和他爹的关系,不过姜潜这么说可能也只是诈他,他不能先一步露出马脚,于是定了定神:
“姜总抱歉,这个不方便告知,我那哥们也是胆小,不然他肯定自己来问您了,可是姜总。”宋怀山话锋一转,“如果律德地产真有问题,我那哥们怕是担心也没办法,不过我记得严总是......他到时候会不会......”
“不会。”姜潜打断宋怀山的话,他森冷的目光刺得宋怀山有些忐忑不安,“如果你担心这件事会受到波及的人,那我劝你,最好别操这个闲心。”
说完,姜潜把烟一扔用脚撵灭,沉着脸就走了,果然严从南说得对,这小子就是故意搭桥的,不自量力,简直是个神经病。
姜潜不知道他是怎么进这场饭局的,但经过今天这茬,他对宋怀山彻底没啥感觉了,连说话都不会,难道上次他对严从南的表现不够露骨吗?想到之前还吃过这小子的醋,真是掉价。
*
严从南见面的那个开发商是个怕事又抠门的,吃饭时他无论说什么都一个劲儿的直点头,一看商量合拍后,立马借由离席了,理由也蹩脚的要命,说什么老婆生了,逃个单都没技术含量。
开发商走后,桌子上还有好多刚刚叫的酒,合计有两三万,扔了怪心疼的,而且还是自己掏的腰包,严从南一咬牙,干脆一瓶瓶喝了起来。
好在这段时间各种大小饭局不断,他喝了这么多也只稍微有点上头,走到门外一吹凉风,脑子也清醒不少。
海南的夜景和北京差不多,街道被各式各样的红紫霓虹照的又亮又清晰,地上的塑料瓶子上都照出了半个街角的景致。
严从南是从街头垃圾箱的铁皮上,看到了反射而出的车牌号,认出车是姜潜的。
他眼神迷蒙,一抬头就对上了姜潜黑沉的俊脸。
“走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姜潜下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你说。”严从南咬着下嘴唇苦思冥想,最后得出答案,“都依着我。”
“......”说的也没错。
姜潜叹了口气,看样子的确有点晕了。
他把严从南拉到副驾上,给他绑好安全带,又把外套脱了盖在他身上,任劳任怨的又掖了掖,贴心的给他轻轻关上车门,才不慎放心的继续当起司机。
一路上他一直在偷偷往旁边撇,严从南喝醉后很安静,微微眯着的桃花眼含着水汽,脸颊有不自然的熏红,嘴唇颜色也很淡,头发微翘,显得异常温顺又柔软。
没了往日那副蔫坏的样子,让姜潜有种恍惚见到了以前严从南的那副样子。
不过这种想法也就持续了一瞬,他很清楚这个看似温顺的人等他酒醒过后,就又是那个皮笑肉不笑的假面狐狸。
他见证了严从南从一个窝囊废,变成现在这幅笑面狐的模样,同样也因为他的喜好,严从南这幅样子反到把他吃的死死的。
正稀罕的不行时,煞风景的电话突然从严从南衣兜传来。
严从南眼睛已经闭上了,听到电话眉头微皱没有去接,姜潜眼疾手快的把他电话抽走调成了振动,严从南眉头才缓缓舒展。
等红绿灯时,姜潜看了严从南手机一眼。
是一个陌生的电话,而且还是本地的,也就这么一会儿,电话又响了几次,姜潜耐着性子给拒绝。
绿灯亮后,姜潜继续开车,电话不响了,手机屏幕一亮。
这下姜潜有些好奇了,他把车停在一处路边,拿起严从南手机看了一眼,那个陌生的电话来了短信。
183+++:从南,我是余潼,给你发微信打电话你不接,我换了个卡,快接电话。
姜潜瞳孔一缩,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他看了眼睡得正香的严从南,于是轻轻打开车门出去,接通了电话。
“从南,你终于接了,我告诉你个事情,姜潜真的有问题!我今天经过宋易真的办公室,门没关严,听到一句律德地产的事儿姜潜参与了不少,你听话,赶紧离他远点!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待的秦氏,也是......”
嘟嘟——,姜潜面色平静挂断电话,他把严从南手机里的客户以及合作方联系电话,全部用自己的手机拍了下来,又对着严从南的手机仔细看了看。
咔嚓一声!黑色的智能手机被他徒手捏的变了形,他把手机扔进不远处的一个下水道,转头神色如常的回到车里。
沉默几分钟后,他编辑了一条简介的短信发给了宋易真。
再次看了一眼旁边安静酣睡的严从南,姜潜忍不住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他继续启动车子,穿过被暮色笼罩的街道,直奔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