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潜就那么坐在沙发上,一手搂着那个男生,从严从南刚进来,以及他磕到自己后,难受蜷身子的样子,他只扫了一眼就快速的移开了眼神。
结束了,他的目的,也在这两个月里的今天达成了,那么他和严从南这段本就是玩玩的感情,也该结束了。
姜潜闭上眼揉了揉眉心,心底有个声音却否定着什么,胸口的阵痛也在提醒着他哪些地方失衡了,可他却不想管,也不敢去深想。
孔博看了眼姜潜绷紧着,装着满不在乎的面孔,他也不敢碰严从南,更不知道从哪儿下手,于是只能问问,“喂,你没事吧,别吓人啊,我送你去医院吧。”
然而严从南早缓过来了,他强撑着一股意志力从地上爬起来,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紧紧的闭着,唇角还有一丝血迹顺着下巴流到领子里。
巨大的失望与难受交替,促使严从南用力推开孔博,他扶着茶几站起身,把牙吐在垃圾桶里,喘了口气后,用手掌抹掉嘴角的血,假装不在意的说:
“没事,只是磕到牙了。”他转头盯着沙发上的姜潜,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语气也同样冷了下来,但却还是有些轻颤:“你不是喝酒了吗,我是你叫的司机,给你……开车,先下去了。”
说完,他把因为惶恐而有轻微发抖的手揣兜里,扭过头步履加快的离开了包厢。
严从南走后,包厢里安静的不行,孔博也紧张地看着姜潜有些僵硬的坐姿,直到姜潜突然睁开眼睛,拿过桌子上装满红酒的杯子一饮而尽。
他一把将杯子摔在地上,砰的一声,杯子被摔得粉碎,吓了所有人一跳。
孔博也看呆了,他印象里哪儿见过姜潜这么失态过,可偏偏是从刚刚那个男人走后……
一个念头突然在孔博脑中浮起,他浑身一震,瞬间眼神怪异了起来,但他看姜潜还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姜潜闭着眼睛冷静了几秒,他突然站起身,走到沙发上拿起外套穿好,语速极快的说了一句,“我去看看人司机磕的严不严重,下次有空再聚吧。”
孔博眼睁睁看着姜潜摔门而出,有点不解的嘀咕了一声,“怎么了啊,莫名其妙的......”
严从南去了地下停车场,走到车旁边,再也忍不住心里难受的情绪,他靠在车上,讽刺了的抹了把脸,苦笑两声。
为什么他自己要沦陷的那么快?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贱了。
这下他都清清楚楚的撞见,姜潜那副无所谓的眼神,看来自己这么多天被人耍成这样,还不自知的沦陷那么久,合着姜潜,根本没拿自己当回事。
回想这么多天的相处,严从南顿觉一个巴掌拍在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姜潜跟过来后就看到严从南虚脱一般撑在车旁,那被抽空了力气的颓废样子,看得让他心也有被抽空的感觉,但他却不敢承认,也拉不下那个脸去放低自个,他只能走过去冷硬的说:
“你之前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你今天狼狈给谁看?”
严从南垂着眼没看姜潜,“没有,是我不小心磕的,你别瞎猜了。”
姜潜看着近在邻尺的人,感觉俩人这一刻离得远了。
没有理会严从南的话,姜潜不由分扣住严从南的后脑勺堵住他的唇。
严从南吃痛,他的上颚尖牙掉了,缺的那个牙缝又疼又痒的,他难受的使劲儿推开姜潜,脸上余怒未消,“先回家吧。”
一路上,俩人都没吭声,姜潜既没有开口解释,严从南也不曾开口询问。
他们都把心事憋了一路,不过谁都知道爆发的时候,就在那个所谓的家门口。
且只有一道门的距离。
七八点的夜晚,楼道里都是黑的,只有声控灯听到脚步声,敬业的渐渐从一楼开始变亮。
严从南疲累的上楼,他身后跟着眼中酝酿着莫名巨大情绪的姜潜。
打开家门的一瞬间。
严从南就被姜潜狠狠拽了进去,门被砰的一声带上,震的楼道里四五盏声控灯应声亮起。
这一刻是姜潜先乱了阵脚,他发狠的拉着严从南的衣服,把人往沙发上带,急切的样子里,藏着再也压制不住的患得患失。
似乎不这么做,他以后就再也见不到那个在厨房的身影,还有洗浴后总是裹得像个粽子,一开玩笑就害羞的样子,或者说,是再也见不到,面前这个人了。
“松开吧,姜潜。”严从南发红的桃花眼里满是难受,他躺在沙发上抵住姜潜结实的胸膛,“我又没有怪你,而且,我也根本没理由去责怪你!”
然而姜潜却成了固执己见的那个,他头皮紧绷,紧紧拽着身下人的衣领,直到严从南抛出俩人都不愿面对的重磅炸弹。
“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姜潜赤红着眼抬头,他顿了几秒,才发现自己好像在做可笑的事情。
他这是在干什么……
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说了句:
“我会补偿你的,那套房你可以拿……”
严从南残酷的咧嘴一笑打断他,“我不要,也不想信你。”他说:“姜潜,其实你比我清楚,你在我身上花费的时间太长了,我只是你闲暇之余一个乐子,我不敢奢望什么,而且这一天我也早有准备,我只希望在你彻底打破我的奢望后,给我个痛快。”
姜潜把头埋在严从南的肩膀上,他粗重的喘息出卖了他的迷茫,和心底某个观念上的动摇。
其实他也没想到,今天最反常的是他,以前还可笑的以为,如果真被严从南撞见了自己这么乱的一面,他能冷漠的甩出一句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俩是什么关系?
可谁知道,这种感情上会纠结的事,也是他会考虑的。
“没有余地吗?”姜潜企图再次挣扎,他心里没底,可他还是想问一句,尽管他知道俩人估计回不去了。
严从南推开他从沙发上坐起,点了一只烟,沉默了将近十分钟,才艰涩的说出了这句话:
“把钥匙留下,你走吧。”让这两个月里的假象,也有个结尾吧。
半个小时后,姜潜才从沙发上爬起。他头发和衣服乱了,但他没管,而是深深的看了严从南一眼,眸子里是让他死死压抑着的困惑和极端。
姜潜决定妥协一次。
整理好衣服,他把钥匙放在那张熟悉的茶几上,走到客厅门口,还是忍不住环顾了整间屋子。
茶几上常备的水果,都是他和严从南爱吃的。厨房的冰箱里,肯定还有昨天晚上俩人没吃完的饭菜,严从南肯定放进去了。再者是卫生间的两套牙具,他总是在俩人刷牙的时候亲严从南的鼻尖,就为了惹他的一个白眼。大到床和柜子,小到茶杯和指甲剪。
姜潜用了平生十成的定力,才走出了这个门。
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严从南绷不住了,可他除了哭,什么也不会,也什么都做不了。
两个小时后,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过来,严从南看到电话是他妈打来的,努力平复了下情绪,才接通。
“喂,妈。”
魏兰芬声音有些抽噎,“从南,你,你爸在家晕过去了,怎么办啊。”
严从南脑袋一懵,这五六秒的时间,也不知是不是应激过头,他突然变得异常冷静,“妈,你别慌,你先叫救护车,然后去就近的医院,我现在赶过去。”
这下因为严律德的突发状况,严从南得以从这段无始无终,又短暂浓烈的感情里暂时抽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以前从未有过的冷静,他抓起车钥匙和钱包立马下了楼。
等他进了医院,在急救室门口看到他妈时,他立马走过去询问情况,“妈,别哭,怎么回事,和儿子说说。”
魏兰芬红肿着眼看向面前的严从南,她突然发现,儿子还是他儿子,但却变了,变得异常懂事了。
“我原本在阳台晾衣服,结果你爸接了个电话,接完后就突然倒地,不省人事了。”
严从南搂着他妈,拍拍他妈的肩,“妈,没事,我爸身体那么好,肯定挺得过来。”
安慰归安慰,严从南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爸的身体好着呢,为什么接到一个电话就突然晕倒了,抛开他们母子俩,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爸的公司,大概率是出了问题。
急救室的灯应声熄灭,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严从南和魏兰芬赶忙过去。
“病人没什么大碍,只是突发性血压升高导致的颅内压增高才昏迷的,平常要注意放平心态,不易过度操劳。”
医生说完,这边严律德就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严从南买完饭过去看他爸时,严律德已经醒了,正在哄魏兰芬。
“爸。”严从南叫了一声,“吃点东西吧。”
严律德看向严从南变得懂事的样子,若是往日他定会必感欣慰,可现在他只却感到了心疼,“儿子,过来,让爸看看你。”
虽然不清楚严律德怎么了,严从南只好走过去,他把饭放在桌子上,坐在床边,担忧的看向他爸,“爸,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你想说了再说。”
严律德脸色憔悴不堪,他难受的看了下严从南他们娘俩,突然老泪纵横,他扭过去楷了下眼泪,豁出去般说道:
“你们娘俩不要怨我。”
严从南定了定目光,他安慰道,“爸,你说吧,我们受得住。”
魏兰芬也跟着点点头,“律德,你说吧。”
似乎受到了鼓舞,严律德终于鼓起了勇气,他抖着声音说道:
“公司,被收购了,我被挤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