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要爱我?”
司温向来咄咄逼人,“三年足够任何一个人做出改变,你怎么确定他没变?”
“很难吗。”傅望楼皮笑肉不笑,“不爱你,为什么一回国就来找你?”
“今天晚上..你们去哪里,做了什么,不用我一一说出来吧。”
静默片刻,司温残存的温度彻底不见了。
他爱傅望楼,并且一直保持着过分的纵容,可不代表尚且稚嫩的恋人能够轻易揣测他。
“三年前我说过,我和郁临清清白白。”
司温脸色难看,“存在的事我不会否认,没有的事我不会承认。”
“望楼,解释过一遍的事,我不希望再重复第二遍。”
“郁临的事是这样,联姻的事也是这样。”
“我是个普通人,阻止不了他的想法,也不能左右大哥的决定。”
“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最大的努力让你安心。”
“你说讨厌郁临,三年前我亲自送他出国。你厌恶那些联姻对象,我把他们得罪了遍。”
“望楼,我对你足够好了。你还想怎么样。”
身居高位,温柔不过是司温伪装的外表。
实际上他性格强硬,说一不二,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他讨厌为无关紧要的事付出时间,更厌恶为旁人无端的猜测付出代价。
哪怕是面对傅望楼,也不会改变一分一毫。
“所以,”司温放缓语气,“不管郁临是什么想法,你只要相信我对他没想法就可以了。”
“望楼,这个要求不难,你能做到。”
这句话足够没心没肺,虽然是在给傅望楼吃定心丸,却让他的心越来越冷。
对于司温,他从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这个人太过独..立,以至于站在他身边都像是累赘。
正因如此,在他面前,傅望楼始终放不下自己另一个名字——私生子。
和这些名正言顺的少爷相比,他缺了天生的从容不迫。
傅望楼起身,高大的身材能轻而易举俯视任何人,他勾起司温的下颌,动作轻柔,“当然可以做到。但是,司叔叔,你得答应我,离他远点。”
司温笑了,精致的眉眼又恢复温柔,不答反问,“你的要求,我什么时候反驳过?”
“但是望楼,除去这些情情爱爱,他还是我的朋友,郁家和司家更是世交。”
“完全不理是做不到的。”
说这些无非是拿捏傅望楼,隐晦地告诉他,别试图替他做选择。
傅望楼恍若没听见,依旧执拗地看着司温。
沉默几秒后,在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司温率先败下阵来。
“好,答应你。”
他颇为无奈,一退再退,“但是那些话,别再让我听见。”
“不会。”傅望楼奖励似的吻了吻他,松开手,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司温缓缓皱起眉头,只觉得今天的傅望楼奇怪。
所做的一切,就像专门设计好的那样惹他生气。
或许自己都觉得这种想法荒唐,司温并未深想,与傅望楼度过了一个久违的良夜。
*
从那天后,司温与傅望楼又恢复了之前的相处模式。每天联系,偶尔见面,绝口不提另外两个名字,就这样安安稳稳过了半个月。
司温工作繁忙,拍摄场地与司氏办公室两边跑。
好在庄从夏的电影拍摄时间将近,档期松泛,有了喘..息休息时间。
他本想窝在家里不去应酬,天不遂人愿,朋友的赛车俱乐部重装修结束,今天营业,非要请他过去。
司温无奈,只好去了。
不过不是一个人,还带上了傅望楼。
身为傅氏一把手,傅望楼休息时间实在少的可怜,即便如此,还是坚持和司温一起。
原因无他,今晚郁临也在。
“你幼稚吗,”司温坐在副驾驶,单手扶额,好笑的看着风..尘仆仆赶回来,只为陪他的傅望楼,“我去坐坐就走,值得你兴师动众放下应酬?”
“再说……你一直都不喜欢那种场合。”
他慢悠悠补充,看似不以为意,实则悄悄观察傅望楼的神情。
傅望楼是私生子,回傅家前后都过得不好。
甚至可以说,被认回家,才是他最痛苦的根源。
司温十分清楚他们这个圈子,捧高踩低,唯利益是图。
对亲兄弟姐妹尚且抱有忌惮,更何况是随时能够冒出来抢家产的私生子。
因此,当傅望楼回家的消息一经传出,在那些人嘴里便成了不堪的货色。
他们厌恶、不屑、傲慢,心照不宣的折磨着尚且年幼的傅家私生子。
一旦傅望楼有所反抗,迎接他的就是数不清的骂名。
三年前,司温只是有所耳闻,对这些事并不在意。
可当两人情愫渐生,他才知道,傅望楼有多令人心疼。
从那以后,他去的场合尽量不带傅望楼。实在逃不过,也会寸步不离的跟着。
因为听不得,见不得其他无关紧要的人肆无忌惮对傅望楼发散恶意。
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怎么能遭受那些。
可今晚傅望楼执意要去,他劝不动,只能放任了。
“的确不喜欢。”傅望楼实话实说,骨节分明的大手在方向盘上敲击,“但是有你在,没什么不能忍受的。”
等红灯的间隙,他静静望着前车尾灯,语气平和,“司叔叔,你总是把我当小孩。”
司温垂眸笑了。
他明白自己在这件事有些矫情,如果傅望楼连这点压力都忍受不了,那么傅家在他手里也绝不会翻出浪花。
赛车俱乐部,
两人来的有些晚了,大部分人都已经聚齐了。
众人对他的到来有些兴奋,正要上前,猝不及防瞅见跟着进来的傅望楼。
热闹的气氛有瞬间凝滞。
不过转眼即逝,傅望楼现在是真真正正的傅家家主,谁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就算心里在鄙夷,也会捏着鼻子忍下去。
这就是这个圈子的恐怖之处,不论是否出身卑劣,性格糟糕,遭人厌弃,只要你手握利益,就是所有人的朋友。
司温置若罔闻,一眼望去,见到了人群中的郁临,他也正看着自己。
怔了一下,他便移开视线,和别人寒暄去了。
“司哥,傅哥。”俱乐部老板小张战战兢兢,没想到傅望楼也来了。
“你们来的正好,比赛马上就开始了,一起去看看?”
司温点头:“好。”
他跟着小张,边走边问,“是谁的比赛?”
小张偷瞄了眼傅望楼,压低声音对司温说了几个字。
“我不能听?”
一直安静的傅望楼突然发难,打了小张一个措手不及。
他脸颊涨红,连忙摆手否认,心说这都什么事。
但还是陪笑,“傅哥,就……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不重要。”
傅望楼长得高,垂眸才能和小张对视。冰冰凉凉一眼,看的小张心里直发毛。
“行了,”司温适时打断他俩,无奈地看着傅望楼,“是易祎。”
易祎,易家小儿子,赛车俱乐部的常胜将军。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曾做过司温的情..人。
小张遮遮掩掩的,就是这件事。
他本以为傅望楼会生气,可真当司温说清后,反而没了怒色。
只轻嗤一声,说了句:“原来是他。”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看台。
小张有事去忙,只剩下两人在这儿。
赛道上的两辆车已经准备好,轰鸣的引擎震天响。如同野兽即将展开对决的怒吼。
片刻后,在众人喊叫声中,两辆车如离弦的箭,只拉出一道模糊的虚影。
“好看吗。”傅望楼问。
看似平淡,实则阴阳怪气的语调让司温暗暗发笑。他碰了碰傅望楼,与他十指交握。
“你说的是车还是人?”
傅望楼身上的西装还没换下,不苟言笑的模样宛如冰冷的雕塑。
他背对着光,立体的五官愈发深邃,仿佛要把司温吸进去。
“我怎么知道是车还是人。”傅望楼反问,“你认为好看的,我都觉得难看。”
司温无奈,俊美的脸在灯下镀了层光,细腻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此刻他眼里的温柔不是假的,正脉脉注视着傅望楼。
尽管这张脸看了三年,他根本不觉得腻。
甚至越来越看不够,恨不得带在身边,想的时候就望一眼,特别想的时候就亲一亲。
“既然这样……”他靠着傅望楼的身体,拉长语调,“我觉得你最好看怎么办?”
司温脸上的神情近乎暧..昧,夹杂着戏谑,终归是对爱人的逗弄。
指尖轻轻摩..挲着爱人的指缝,一切的话都变的甜腻粘稠。
傅望楼眉间的冰冷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眷恋。
他刚要开口,余光一闪,看到了正要靠近的男人。
不过瞬间,和爱人温存的闲情逸致变成极致的厌恶。
隔着司温,傅望楼狠狠盯着郁临。
如果他是一头狼,现在已经扑了上去,根本不会给他接近的机会。
司温愣了下,朝着身后看去。
郁临已经来到身旁,依旧笑容温和。
他看着自己,似乎没见到傅望楼那般,熟稔且暧..昧道:“阿温,又见面了。”
“上次在酒吧,你的东西落在我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