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拦下他……”
“殿下小心……”
外面响起兵剑相交的声音,马车内两人还未回神,便传来护卫高了一度的大喝声。
接着,夹杂着冷风的冰雨簌簌吹打在抱成一团的两人身上,曲桃亦冻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往裴留身后躲。
裴留飞速回头,与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对上,那双黑眸中毫不掩饰的杀意令他一惊。
车帘早就被来人一剑挑碎,毫无停歇之意的暴风雨在那人身后竟成了陪衬,高高的马尾在打斗之中显得愈发挺直,少年宽阔而又有力的胸膛怒气冲冲的起伏着,微微青紫的薄唇紧紧抿住,手中的利剑泛着清冷的光。
只是少年人死死盯住眼前一幕,看向裴留放在自己心心念念姑娘的身上的双手,黑亮的目光渐渐低沉下来,嗜血的红。
裴留用力攥紧曲桃亦的胳膊,毫不示弱地迎了少年人的目光。
曲亦桃正欲推开裴留,岂料裴留却紧紧按住她,不让她看向来人。
“阿桃……”低沉而又清冷的声音从少年人紧抿的双唇溢出。
曲桃亦大惊。
竟然是他!
符子平!
曲桃亦急忙往外看去,裴留却不松手。
挣扎间,身上裴留的力气猛然一松,她整个人就要往后摔。
电闪雷鸣之间,曲桃亦撇到符子平挥向裴留的剑,心口一滞。
裴留是皇子!
符子平怕不是疯了!
曲桃亦忘了即将撞在车厢上的慌张,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没有预料到的疼痛,曲桃亦跌入一个带着寒意的怀抱,她却感到了一丝安心,鼻尖是熟悉的味道,不知为何,眼睛有些酸胀。
头上传来符子平略微急促的安慰:“阿桃,没事了,没事了,我回来了,不怕,不怕。”
想到阿桃差点被裴留欺负,符子平恨不得裴留剁成碎片!
“殿下,小心,小心……”
外面护卫乱成一片,原来是裴留被符子平一剑逼下马车,颇为狼狈地摔在雨中。
“符子平,你好大地胆子,竟然敢对本王用剑!”
“大胆贼人,滚下来!”
曲桃亦来不及询问为何符子平会出现在这里,为何没有误会她和裴留旧情再起,因为外面还有场硬仗等着他们去打。
听见裴留的声音,符子平握住剑柄的手背青筋尽现,眼中的冷意更甚。
“符子平,听我的。”
曲桃亦开口,带着凉意的纤手轻抚过符子平紧握利剑的手背,示意他把剑收起来。
这番举动让符小将军一滞,呆呆的将剑收了起来,原本紧滞的胸口如同被羽毛轻抚一般,痒痒的,耳垂爬上一抹红意。
曲桃亦在符子平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下马车,行走之间,裙摆处绣的暗花在雨水中摇曳生辉,发饰虽已乱了几分,但在风雨中愈发挺直的后背,丝毫没有显示出一丝狼狈。
站在伞下的裴留,一眼不眨地锁住雨中的两道身影,不知为何,心底涌上一股痛意。
这画面似曾相识,但在桃亦身旁的人,是他自己。
“荒唐……”裴留喃喃出声,将那画面打散。
曲桃亦站定,拒绝了裴留手下送来的雨伞,朗声道:“翊王殿下,威远将军是我幼时好友,他领了圣意出兵平叛,我应父亲的吩咐,前来送一送威远将军。不曾想,引起了一场误会。”
她把此事归为误会,希望裴留能明白她的深意,符子平如今是皇上看好的人,得罪一个皇上身旁的用而又风头正盛的将军,对一个皇子来说,算不得什么好事。
更何况她将父亲也抬了出来,父亲定不会让她白白受了此番委屈。
若是裴留不怪罪符子平,她也不会将今晚裴留将她带走的事情闹大。
不然,她便是舍了自己的名声,也不会放过裴留。
听了此话,裴留自是明白了曲桃亦的深意,眼中泛起笑意,却不达眼底。
裴留看着并排站在一起的两人,声音骤冷:“本王若不觉得是一场误会又如何?在场之人可纷纷瞧见了威远将军拿剑?可都瞧见了威远将军想要杀本王?”
在场的护卫和小厮皆是翊王的人,没有一人出异言。
见状,裴留上前几步,想要将曲桃亦拉到身前。
符子平上前阻拦,两人相撞之下竟动起手来,急得曲桃亦想要去拦:“符子平,你过来!”
符子平听见曲桃亦的喊声,压住心中的冷意,用狠劲挡了裴留几招,用力一击,将裴留打退到一边,自己退回到曲桃亦身旁,将人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裴留推开护卫的手,站在雨中,与符子平对峙。
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眼中的冷意绝不亚于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