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习室后院和树林中间僻静的过道里,三三两两的学生正在抽烟,更有甚者用管子往鼻腔里吸着□□。
这是最新的时尚风向,最早从富江的晚宴中流行开来,被魔怔的追随者视作上流。
“这玩意很贵,一般人可吸不起!”吸毒的人嘲讽吸烟的人,吸烟的人看不起不吸的人。
他们蹲在草丛中,瘫在墙角里,斥骂着,抽搐着,在堕入深渊前的片刻,他们能见到剧毒编造的天堂。
比毒更肆虐的是欲望。金钱、美貌、名利、物欲.....虚荣心无孔不入,攀比,攀比,攀比成风,丧尽人伦。
他们高声呐喊:富江!富江!血肉和灵魂为她双手奉上!
无数张谄媚的笑脸围住这个兴风作怪的女妖,他们笑,她也笑,她笑得太过猖狂险些暴露狰狞扭曲的第二张脸,人群越是癫狂她就越高兴。
她就爱看人们被欲望和苦难折磨得疯魔的样子。
“富江,富江。我的这条手链好看吗?”为了买与富江同款的奢侈品,不择手段地骗家人的钱已成了再正常不过的事。
“你这条是假货吧?喏,你看,刻印不够深。不过你也只配戴假货,正品没条件保养很快就会失去光泽。”
所有人都去嘲笑她,女孩臊红着脸退出人群。
也有人对富江不满,偷偷讲她的坏话:“你们看看她那趾高气扬的样子,真让人讨厌!听说她背地里交十个男友,连别校的男生都被她迷得晕头转向!”
她们要抓住她的把柄。
学生中有一些赚钱的手段,如被校方抓住会被严厉惩罚。一部分学生靠着这个副业赚得盆满钵盈,她们打入其中,牵出了一连串更加黑暗的产业链。
今天是菊池第一次还富江钱,她走到富江跟前,一声不吭地把厚厚一叠钞票码在她的桌上。
富江抱起胸看她倔强的脸:“你哪来那么多钱?”
“你不用管,等我还完我们就两清了!你休想侮辱我!”
富江避开那沓钱,像躲开瘟疫的传染源,扇着风,撇着嘴,唯恐有人听不见一样大喊:“我可不收□□的钱!”
菊池尖叫着上前要撕烂富江的嘴。富江惊叫退开,中谷上前护住她,哭花了脸的女疯子把书往中谷身上扇得啪啪响。
狼狈可笑的贱女人!
更多学生火上浇油,说在风俗街上看到穿着校服、化着浓妆的菊池向路过的上班族揽客。
真希望这些都是假的啊!
菊池捂住脸哇哇大哭。确确实实都发生了,恶心得像癞蛤蟆一样的胖男人猥琐地靠近,用长满黄牙的嘴亲她,生殖器臭气熏天。
十二月初,富江正式跟中谷说自己烦透了他,不想再和他交往了。
中谷跪下来亲她的手,恳求再给一次机会,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一定改正,但请不要分手!
“你去问我妻真白吧。”富江抽出自己的手,拼命地甩,“是她不让我和你交往的哦!”
中谷的脸渐渐失去血色。
怪不得呢,他冷笑一声。怪不得清水提到我妻和富江时,一副难以启齿的尴尬样子。
重症监护室里,靠着各种仪器维持生命的真白浑身插满管子,她浑身凉透,苍白得像纸,呼吸器上明灭的水雾是最后一丝活着的证明。
“肋骨大量断裂戳破了器官,肺部千疮百孔,产生大量的淤血,堵塞了呼吸,十分危险。”
医生指着CT为憔悴的病人家属做说明。
“准备第二场手术吧,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请做好心理准备。”
妹妹彻底泣不成声,父母强撑起精神筹钱,除钱以外,肺源是最大的难题。
巧得是,医院突然打来电话,有人送来可移植的肺脏,且备好了所有的钱,但捐赠人隐去姓名。
医生隐晦地表示,肺脏的来源并不光明,捐赠人特意要求手术转去一家小型私人医院进行。
手术台上,真白被开膛破肚。手术刀交错,她破碎的肺被取出,血淋淋,红彤彤,仍在努力维持着生命的运作。另一颗在冷藏室里冻得苍白的心脏被安入胸腔。
几天前的晚上。
富江躺在树林里凝望寂静的夜空,弯弯的新月像一把闪着冷光的刀。施暴者逃之夭夭,电动切肉机带着血被丢在一旁。
她努力拼凑着自己七零八落的身体——这样回去可不行啊。她一下一下缝着自己的手、腿、脚....最后像想到了什么,像掏破麻袋一样掏进自己器脏四流的胸腔。
举起来看,太好啦!肺是完整的。
手术室的灯暗了。
我妻家从等待椅上的站起来,恐惧让他们不敢询问结果。
主治医生摘下口罩,与一夜白头的家属点头致意:手术很成功。
不,不只是成功那么简单。患者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在恢复着,短短几天就搬出了重症室。
真白躺在病床上,从树上摔下来的重力不容小视,被这么一撞,她完全算不上强壮的身体几乎要散架。痛哭流涕的妹妹一边道歉一边喂她吃水果。
吞咽东西时喉咙很痛,她吃了一些,说不要了。“加奈,我没事的,你不要哭。”她勉强牵起笑容,擦掉妹妹的眼泪,“只需要几个月就可以出院啦。”
“但你很痛啊!”
这倒是真话,别说动一动,连呼吸都痛得要命。
如果可以她想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一句话都不说。但来探病的人络绎不绝,她只能扯着沥血的嗓子一遍遍安慰——这样会让他们好受一点吗?
她很想见见富江,自从这件事后,她就消失了。
她就没想过来看看自己吗?
单人病房的门被打开,穿一身白色套装的富江出现在门口,捧一束艳丽大朵的红玫瑰。一张口那熟悉的感觉瞬间回归。
“这病房也太寒碜了!设施这么破,医护一点都没水准!我联系了豪华医院的套间,要不要转过去?”大小姐初次驾到,对着医院环境指手画脚,正在扎针的护士越听越生气。
针扎偏了,病人吃痛一缩。
“对不起,对不起!”她赶忙拔出,连声道歉。
“没事..”真白小幅度摇头。
“我说的吧?做不好就快滚出去!”嚣张的靴跟声步步逼近,富江边走边脱下粗昵外套。
小护士收好工具躲难似地跑了。
“怎么了?我妻真白,变成傻子了?”富江来到她身边,毫不顾忌地躺上她的床,摸她的脸、肩、手臂...直到摸到硬邦邦的腰部护具才收手。
不错,是很健康,恢复得很棒的身体。手掌下,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细胞在快速增殖的脉动。
“摆这幅死样子给谁看?我来陪你你就得笑!快笑笑!”
“没有。”她摇摇头,抬起酸软无力的手圈住她,“你能来我很开心。”
“算了...你别笑啦!真丑啊!”
嫌弃归嫌弃,富江晚上就乐意和她挤在宽度不到一米半的单人床上。
夜间温度低,医院开足了暖气,富江欺负她病重不能动,想怎么贴就怎么贴,把她整个卷进怀里贴得严严实实。
厚实的棉被、滚烫的皮肤和闷闷的暖气把温度升腾到难以忍受的地步。好几次真白都被热醒。
醒来后又感觉喉咙干得冒烟,她推推富江,说自己要喝水。富江突然被打断睡眠正要发作,看到虚弱的真白又只能压制住怒火。
咕噜咕噜——
她拿过柜子上的水壶往嘴里疯狂灌水,真白巴巴地看着,小声示意该轮到自己了。
富江瞟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继续喝水,全然不顾她的死活。
等到她终于喝饱了,摇摇水壶,里面还有几百毫升的冷水,她思考了一下,一口一口喝进去然后渡进真白嘴里,每渡一口就要强调一遍:
“我妻真白,你真没用!没有我连水都不会喝!”
......
真白感到十分委屈,她耳根都红透,庆幸着夜间看不清脸,护士十一点后也很少查房。
再次闭上眼时,又沉入黑色的梦境。
浓黑的血浸透地板,男人的尸体被剁得面目全非,污血糊满的手揪起断头,真白默默看着这个畜生的脸——眼球瞪出、嘴巴大张、惊恐私利、毫无悔意。
他们也会害怕吗?
斧头重重砸进头骨,真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泔水桶里的残肢漫出来,纠集成一个巨大的,肉球状的秽物。
“嘭——”
一颗诡异的头从肉里长出来,毛发蓬乱,没有五官。它垂下头,张开腹部的嘴吃满地的断腿和断手。
肉芽滋长的声音盖过了它吃肉的声音,无数双跟身体不成比例的小手从“身体”里长出来,撑住地面。
然后,它舔掉最后一点肉渣,像没看见真白一样,拖着巨大的身子爬出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这章写得感觉所有人都得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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