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的有些热了,洛听潺起身去洗手间。
出来,就看到霍野。
男人双腿交叠倚墙而立,指间夹着支烟,正吞云吐雾。
洛听潺脚步一顿:“霍哥找我有事吗?”
霍野挑眉:“你怎么知道哥是来找你?”
洛听潺笑了笑,没说话。
洗手间不止一个隔间,要上厕所进去就是了,没必要堵在这里。既然人在这里了,除了专程来堵他,洛听潺想不到其他原因。
霍野就笑:“哥就是好奇小洛是怎么找到这家旅舍的?”
洛听潺有些奇怪:“网上一搜就出来了,还要找吗?”
霍野:“那可不,哥当初可是花费了不少力气。”
花大力气找这么一家旅舍?
理由呢?
和他一样体验仿古情怀?
洛听潺看着面前的男人,觉得不像。
他似是好奇:“难不成这家旅舍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霍野抖落一截烟灰,烟味儿飘过来,有些呛人,洛听潺皱皱眉,霍野立马察觉了,徒手掐灭了烟屁股上的火星。
他掂掂手里的烟卷,做了个抱歉的动作:“哎,哥这烟瘾犯了,忘了小洛不吸烟,不好意思啊。”
洛听潺摆手示意没什么。
“要说这特殊的地方……”霍野看看周围,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哥听说这家店能实现人的愿望,一般人进不来。”
洛听潺笑了:“霍哥你还信这个?”
霍野看见了:“小洛,你别笑哥。”
洛听潺看了看面前面容轮廓深刻,懒洋洋倚着墙壁像一头打盹的狮子的男人:“那也不是,只是觉得……霍哥不像会信这些的人。”
霍野似是好奇:“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难不成小洛就一点也不信?”
洛听潺:“也不是。”
他垂眸笑笑:“我只是不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餐。”
霍野露出沧桑的表情,手指摸了摸裤兜的烟,想到什么,又放开了。
“这道理哥也知道……”他对着自己的胸膛指了指,苦笑道,“但这人啊,有时候就非得信点什么,不然啊,这里空落落的,日子过不下去。”
洛听潺顿了顿,心说也是,面前的男人和他不同,有丰富的阅历,想必能成就今天的风采,也不是一帆风顺。
他不同,他的人生才刚开始,还没来得及经历外面风雨的摧残,用自己尚且稚嫩的思维去衡量一个历经风霜的成功男人的思想,是不对的。
不过……
洛听潺:“那霍哥找我,是想做什么呢?”
霍野顿了顿:“嗨,霍哥这么大的年纪了,什么想不明白?难不成还会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不成?小洛你别多想,霍哥就是找人发发牢骚。”
洛听潺点点头,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道:“霍哥,我出来挺久了,该回去了。”
霍野摆摆手,示意他先走。
回到座位,濯月向他投来询问的视线,洛听潺轻轻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濯月便没再多问。
没过一会儿,霍野也回来了。
大家一致认为黑胡子是故事讲得最烂的人,黑胡子也不反驳,乐呵呵收拾一桌子残羹冷炙。
回到二楼,在门口和濯月分别,洛听潺说:“明天迦叶寺下午五点有素斋宴,咱们晚点去。早上不用起那么早,可以睡个懒觉。”
濯月点头:“明天我带你逛逛凤凰山。”
两人说好,各自回了房间。
洛听潺洗完澡出来就看到肖二发过来的连环cue。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洛听潺眉梢微挑,一边用毛巾擦拭湿发,一边发消息问他什么事。
肖二:【明人不说暗话jpg.兄dei,帮我在迦叶寺求个平安符,拜托拜托!】
洛听潺一乐:【赶巧了不是,我明天正好要去伽叶寺尝尝素斋宴。】
【要马上给你寄回来还是等我给你带回去?】
【你带回来就行了,我人还在西藏呢,寄回来也收不到。】
【ok。】
两人说定,洛听潺又玩了会手机,就睡了。
说是要睡懒觉,但良好的作息让洛听潺早早就醒了,一看时间,才八点过一点。
他在床上赖了会儿,起来了。
一起身就看到桌面上青瓷花瓶里插着的芍药,大概因为天气热,花瓣略有些焉,但是仍旧妍丽。
洛听潺接了点水,用手蘸着洒了些在花枝上,晶莹的水珠沾上柔嫩粉白的花瓣,一阵风从开合的窗户吹进来,颤巍巍的抖动,别有一番娇羞的风味。
洛听潺倚着墙看了会儿,一天的好心情都有了。
洗漱完打开房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濯月,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
洛听潺问:“找我有事?怎么不敲门。”
濯月摇头又点头,递过手里的花枝:“送你。”
今天不再是芍药,而是一枝妩媚高雅的红色月季,花瓣间露水晶莹,一看,便知是晨起采摘而来。
洛听潺顿了顿,从男人手里接过花枝,玩笑似地问:“濯月,你知道送花代表的意思吗?”
濯月:“知道。”
洛听潺倚着门,看着他,轻声问:“你会一直送吗?”
濯月:“会的,每天一朵。”
洛听潺就笑,眼里似乎有星辰坠落:“16号的朝阳一定很美。”
*
因为素斋宴在下午开始,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给他们挥霍,洛听潺和濯月不急不缓地解决了早餐,让黑胡子做了些方便携带的糕点吃食,才慢悠悠上了山。
两人去了之前遇见的那条瀑布,濯月又换回了裙装,是条明紫色的长裙,很典雅的款式,乌黑秀丽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像是古代的仕女一般美丽端庄。
水流激荡,瀑布倾泻而下,在石头地面飞溅出雪白的花朵,洛听潺看那一堆的石头窝,问身旁的男人:“濯月,你说里面会不会有螃蟹?”
濯月看了看:“有。”
洛听潺就信了,忽然升起一个想法,问男人:“抓没抓过螃蟹?”
话一出口就觉得大概是没有的,果然就见濯月摇了摇头。
洛听潺朝他眨眨眼:“要试试吗?”
濯月看着他:“好。”
洛听潺弯着眼睛笑了,弯腰挽起裤腿袖子来。
把自己弄好,再看身旁的男人,对方似乎一点准备工作都不打算做。
洛听潺:“你就打算这样下水?”
濯月疑惑:“不可以吗?”
洛听潺拿他没办法,拉着男人往低一些的矮地上一站:“你站好。”
他走到男人身后,手上穿过顺滑的发丝一挽,从路边草茎中扯来柔韧的一支,缠成藤蔓绑住。
余光中瞥到地上一丛挨着一丛的紫花地丁,灵机一动,采来娇小淡紫的一朵,别在发间。
果然十分赏心悦目。
至于过长的裙摆……
洛听潺直接挽起在腰间打结。
濯月虽是穿的裙装,但裙摆底下并不是光腿,而是仿古代男人那样长袍下面有裤腿,所以挽起来只是会比较破坏形象,并不会伤风败俗。
弄好往旁边一站,看着瞬间从满级男神化身农民伯伯的濯月,洛听潺笑得更开怀了。
濯月似乎对自己的形象改变一无所觉,或者纵容了少年对自己的动手动脚,顺着手上被拉扯的力道往瀑布下面的水塘走。
结果临到头了,洛听潺又反悔了,他上下看看男人:“濯月,你其实对抓螃蟹不感兴趣吧?”
濯月没否认:“嗯。”
他说:“陪你抓。”
少年大笑出来,一把男人推到岸边:“你坐好,看我给你抓螃蟹加餐!”
他逆着光,那样明艳灿烂。
濯月跌坐在地上,有瞬间的失神:“好。”
洛听潺小时候在乡下和姥姥住的那段时间,也爬树掏过鸟窝,下水抓过螃蟹,所以还是有些经验的。
他专门去扒那些大石头,一番辛苦后,抓到了三只大螃蟹,两公一母,母螃蟹揣了小螃蟹,许多只,洛听潺就把它放了。
剩下两只公的,刚好一人一只。
不过乐极生悲的是,他被母螃蟹夹了一钳子,似乎揣崽了就格外凶悍些。
洛听潺也不报复,把母螃蟹放在碎石堆里,点点他的后背:“走吧,今天放过你。”
他用草茎绑了两只公螃蟹,拎着走到男人面前,笑容灿烂:“喏,大丰收!”
濯月没接螃蟹,抓起他被夹的那只手,食指尖上有一处明显的红。
洛听潺有点不自在,往后缩了缩:“那点力道,不疼的。”
他没说真话,其实是疼的,当时他没注意,突然就被来了这么一下,真挺疼的。不过也就那么一瞬间的事,过了就没那么强烈的感觉了。
男人低着头没说话,忽然就含住了那截细嫩的手指。
洛听潺一瞬间睁大了眼,红晕一点点从耳尖蔓延到了脖颈。
天蓝风静,水声潺潺。
*
两人生了火堆,拿出之前做好的糕点饭食,摆放在绣着蓝色小碎花的餐巾布上,就着烤的螃蟹,美美享用了一餐。
用完饭也不着急离开,倚靠着巨大的树木,屈膝而坐。
盛大的阳光从茂密的树叶罅隙漏下丝缕来,照在人身上,骨头都酥了半边。
洛听潺用草枝编起了小兔子,濯月随手摘来一片绿叶放在唇边,一支婉转悠扬的小曲在林间奏响,伴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惬意又安然。
洛听潺听得欢喜,问:“这是什么曲子?”
濯月摇头:“故人所授,没说是什么。”
洛听潺点头,又看看男人唇边的薄薄一片绿叶:“能教教我吗?一直觉得电视里用树叶吹小曲的动作很帅。”
濯月眼睫长长,轻轻一眨,应道:“你想,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