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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的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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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啊哈?

邬清祀起身,与他撞个满怀。

只是某画高大魁梧这么一撞还是岿然不动,某人却惨得要命,往后径直摔了过去。

秦宙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回,邬情祀配合地像弹簧一般又弹了回来,却硬生生地砸在他比太平洋还要宽阔的胸膛前,额头处穿来一阵眩晕和疯乱的心跳,她条件反射似的跳了出去。

手腕处烫得她发瑟,像天际边压缩空气,摩擦大气层的陨石,燃烧绽放在那圈短短,带着火花袭来。大脑不受控制地极速旋转,眼帘前的一切都如隔着一层泡影明明咫尺之间却相隔天涯,她感觉心跳快得要命,左边的胸腔内那个可恶的器官狂躁地摔打。甚至不知餍足,还要过分地跳到喉咙口,跳到唇边。

她分不清,刚刚那团急促究竟是她在心跳。

还是他的。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还这么不声不响出现在她背后,手里拿着饭盒。

是来找她的么?

秦宙不知道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按理来说,是她的头砸了他,他应该痛。

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似乎更痛。

要不然脸不会这样红。

“你,你怎么在这儿?”邬清祀捂着脑门率先发难,“你不是去食堂了么?”

“我来背书,顺便喂猫。”秦宙把一本很古老的《小王子》卷成一个圆柱,上香似的插在裤兜里,证明般举了举手心里的餐盒,刚刚那只小橘猫也配合地舔着爪子向他撒娇,秦宙俯下身来,轻轻地摸了摸它。

喂猫。

可真是好心肠。

邬清祀也找不到别的话说,稍微又后退点,为他们拉出更多的距离。

她继续往前走,长满青苔的石板在脚下嘎叽作响,像踩入一团全是醋的沼泽里。

酸酸的,很不舒服。

“一起回去?”秦宙追了上来,手举到半空想拍拍她的肩膀,又收了回去。

“头还痛吗?”

“……不痛。”

“吃过饭了吗?”

“……现在吃没吃过不都一样?”邬清祀指着漫天的晚霞比出个“五点半”,“食堂没菜了。”

“可是我有。”秦宙把餐盒递了出去。

邬清祀抽了抽嘴角。

这不是你喂猫的吗?人也能吃?

还是人能吃的,拿去喂猫?

剩……菜?

从她困惑的眼神中,秦宙一瞬猜透她的心理。

“不是剩菜。”秦宙温柔地把饭盒掀开,“只是这只猫吧,就喜欢吃。”

“煲仔饭。”

饭盒落开的一瞬,煲仔饭长长的籼米贴在盒边,金黄的米粒粒粒饱满,在夕阳中大放异彩。

映着稀落的阳光,黄金一般的蛋液流淌在最上层,米粒之中提前罩了一层色泽浓郁的酱油,两片腊肠摆出一双眼睛,翠绿色的上海青也配合地扯出一丝笑容。

这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起童年一部叫做《微笑pasta》的台偶。

只可惜电视剧里的成晓诗可比她刚多了。

又砸男主宝马又当众在全校同学面前和男主告白,接吻。

勇死了。

出于礼貌,邬清祀下意识的想拒绝掉。

可饿了太久脑子都有点晕乎乎的,这手啊,控制不住,稳稳地接过煲仔饭后又跟502似的牢牢粘在上边,分都分不开。

嘴也控制不住地大快朵颐。

坐在大理石台阶上,猫咪躲在秦宙怀里一道一道地用尾巴扇着邬清祀的手,秦宙捂着猫尾,向邬清祀道歉。她埋着头像在写题,但实际吃得不徐不疾很有章法。

举起金黄色锅巴的一刹,她扬起下巴,晚风吹乱了她鬓边的碎发,她把碎发挽在耳后,露出可爱如年糕一般的右脸。

银杏叶掉进饭盒里,她余光里全是他。

好像看见,他也在看自己,也在微笑。

如饭盒里这张极有魔力的笑脸,很可餐。

-=-=

回到教学楼上晚自习,大家都在安安静静地写作业案。

开学半个多月后,她已经快要熟悉这样时快时慢的高中生活。

在教室里很忙碌,大家都在专心学习,每天中午下午晚上空余的时间其实压根就做不了什么,常常回去洗漱一番便关了灯。

每天能挤出一点点时间画画已经算是天大的赏赐,就像《北京欢迎你》里边唱的,“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而在最后一节晚自习还有十分钟就放学时,门口突然涌入几个穿运动服的学生。

他们好整以暇地敲了敲门,力度却很大,吓到了不少专心致志的同学。

他们向守晚自习的生物老师交代一番后便清了清嗓子,开始说明来意。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叫方柏森,方向的方,‘锦官城外柏森森’的柏森,是学校文学社的社长。”方柏森一边说一边在黑板上写下“文学社招新”五个大字。

方柏森的字很好看,是邬清祀除了黄仁欧以外见到的写字最好看的,笔力遒劲,每一笔都潇洒,似乎很像他雷厉风行的作风。

“这个周周四文学社最后一次招新,本社顾名思义,其实就是文学爱好者齐聚一堂,交流各自的读书喜好兴趣爱好。并且本社与部分出版社保持密切联系。”

说到这儿,方柏森突然话锋一转,“本人了解一班的各位都是未来的栋梁必定会考入各类顶级学府,但如若有一两篇省级以上的刊物发表岂不如虎添翼?指不定能得到更多自招名额?”

“我在一班放上二十张报名表,欢迎各位感兴趣的同学报名,一会放学来5班找我就好。”方柏森鞠了一躬,“抱歉耽误各位三分钟,请大家继续自习吧。”

说罢,方柏森便带上另外那几个一直杵在门口的学生出去。

他这一言其实没有惊起太多水花,毕竟生物老师还在上头呢讨论也不能太尴尬,对于写文章没几个感兴趣,但是对考大学大家都感。

有几个小女生甚至已经先绕到前边拿了点报名表开始唰唰报名。

邬清祀作业还没写完,所以刚刚从方柏森讲第一句话起就戴着耳塞一直写题,而前排的赵霜霜倒是传了张纸条过来。

-你要报名文学社吗?

-不报。

-为啥?要是文章发表了可能有加分诶。

-哪也得有那个本事发表呀,我写作文不行。

本来邬清祀都已经写了她想报名田径社,结果写到“田”字觉得没必要告诉赵霜霜这事儿,便又用改正带粘去。

赵霜霜回话。

-也是,你就只能画点画。

……

很快下了课,班上一些小疯子已经开始按耐不住,迅速围抢桌上的报名表。

生物老师推了推眼镜,开玩笑似的说:“要是有生物社就好了。”

“我做社长,给全班人开后门让大家都参加,这样就不必抢什么报名表了。”

房高抽了抽嘴角,欠欠地说:“这么好的福气我们可无福消受。”

一周就4节课,作业都能布置两卷子。

要是开社团那不得各种平方??

赵霜霜好不容易抢了两张报名表来,她顺了顺炸毛,甜甜地对秦宙笑:“秦同学,你要参加吗?”

秦宙摘下3M耳塞,半挑高眉,似乎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赵霜霜也不恼,很耐心地又解释一遍:“你要参加文学社吗?”

秦宙摇了摇头,又埋下去继续写题。

赵霜霜吃了瘪自然也不再询问,她转过身去气鼓鼓地开始填报名表。

跟谁喂了她炸药似的。

不过,秦宙倒是把数学卷子合上,轻轻地用笔戳了戳邬清祀。

“你要参加文学社吗?”

“不去。”邬清祀从语文书里抽出一直夹好的田径社报名表,“我倒是很想参加这个。”

秦宙接过,看了一眼,声音顺着认字儿的顺序也吐露出些许。

“田径社?”秦宙有点不敢相信地挑眉,“你很喜欢跑步么?”

“唔……没那么喜欢,也没那么讨厌。”邬清祀说,“所以才犹豫要不要去。”

秦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拎出一只pilot P500来拔出笔帽,笔尖悬浮在报名表的上空,“我帮你签。”

“……不用啊。”邬清祀匆匆收回,“我又没说我一定要去。”

“要是跑得不好,在社团里垫底,拖后腿,那,那不是很丢我们班人的脸吗?”

“有么?不觉得。”秦宙耸了耸肩,他身体向前伏在桌上,单手转起笔来,“而且没参加的人不是更丢脸?”

“脸是自己给的,谁还能扯你的脸皮?不带目的地喜欢一件事本来就很glory,干嘛要去在乎别人的目光呢?”

“……”

灵巧的水性笔在他的指尖极速旋转,眼睛亮亮的,倒映着她的脸,像黑色的风车轴转着清澈的碧泉。

她盯着秦宙眼中的自己,情不自禁地心跳漏了半拍,刻意屏住呼吸,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是第一个对她说句话的人。

前排的赵霜霜听见又八卦地转过身来。

“秦同学,你要参加田径社吗?”赵霜霜打断他们的对话,邬清祀干咳起来,抄起手边空空如也的水杯咕噜咕噜灌空气,脸红得跟被烧过一样,“你好强哦,不像我,跑步最多就只能跑一圈,跑完一圈就气喘吁吁要在原地休息好久呢。”

“哦。”秦宙面无表情道,“那你还挺废。”

“?”

N脸懵逼。

秦宙突如其来的“废”字引得前排的人纷纷侧目,邬清祀也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不好惹。

当然最生气的还是赵霜霜,赵霜霜也没想到自己最引以为豪的“撩汉大法”如今碰壁不说还被对方揶揄一番。

简直太丢脸了!

赵霜霜瞪着眼,狠狠地用眼神剜死他,嘴上还暗暗地又说了句脏话。

秦宙却气定神闲地埋头写数学,似乎无事发生。

这使得赵霜霜更加生气。

邬清祀觉得闻到的火药味已经盖都盖不住,便小心翼翼地笑着,主动充当和事佬角色,“霜霜,你也别生气,秦宙中文不太好你也知道的,而且其实是我要参加田径社,不是秦宙啦。”

“你?田径社?”赵霜霜讥讽似的笑了起来,“就你那小身板,每天除了画画和摸鱼,还能干点别的?”

赵霜霜这席话一出,邬清祀便愣怔住了。

她没想到自己一直以为是好朋友,可以聊真心话小秘密的赵霜霜原来一直是这么看她的。

觉得她废物,一事无成,考上这儿全凭运气。

既然这样,赵霜霜又和别的看不起她,嘲笑她结巴的人有什么不一样呢?

对面的赵霜霜也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面对自己这样失态,她只能看着邬清祀的脸,嘴唇嗫嚅好久,却始终没说出最简单的那三个字。

越长大,这三个字越不容易说出口。

这时,秦宙拿出一本抽杆夹,递给邬清祀。

抽杆夹上明晃晃地写了三个字——摘抄本,不用翻开都知道是什么。

而秦宙却抱着双臂,歪头看她,异瞳里绽着诡异的白光,颀长的腿搭在桌下的置脚架上前后摇晃,宽阔的肩膀也在无限延长。

甚至袭到她的身上。

“第五句,”秦宙揉着太阳穴,声音如棉花一般柔软且极富磁性,“念。”

“……”

什么东西。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念。

不过心里想归是这么想,邬清祀还是不敢违逆这个阴晴不定的家伙。

她清了清嗓子,结结巴巴地念了出来。

“栀,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

她明显一滞。

“念。”秦宙的大掌盖在她的肩上,似赐予了绵延不断的力量让她感到一阵心安。

他的眼神总是这么如此,在清澈的假象下,是一望无际的渊海,永远望不到头。

很难猜透,他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邬清祀咬着下唇,继续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栀子花说:‘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作者有话要说:尾句来自汪曾祺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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