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靖王楚瑜玖向皇帝献上了一卷前朝名人的字画真迹，皇帝高兴地收下，又称赞了他近期协助太子理政颇有功绩。

便是最小的五皇子楚瑜玮以八岁稚龄向皇上献上亲自做的一首幼稚的童诗，都得到了嘉和帝的称赞。

皇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与嘉和帝的关系一直平平淡淡，但也从未像今日这样被连番打脸大失面子。

很快是公主们献寿礼的时候，楚仲月献上了一副玉片绣成的凉席，楚怜月制了一幅坚硬的铠甲，嘉和帝亦是欣然接受。

等到楚湘月的寿礼呈上来的时候，红绸布掀开是一颗平平无奇的绿树。

众人不禁大失所望。

嘉和帝鼓励道，“时值严冬，此树还能绿油油如春日新叶，亦是难得。”

楚湘月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俏皮地说道，“父皇莫急，您且看它。”

众人眼睛全都盯着这棵绿树，有人惊异地发现，“这树叶的颜色怎么好似越来越亮？”

“真的真的……真的越来越亮了！”

再过片刻，有人捂着嘴惊呼出声，“天哪，那顶端的嫩叶是在发光吗？”

楚湘月上前一步看了一眼，然后将那片发光的绿叶摘了下来，双手呈递给嘉和帝恭敬说道，“父皇，此树名为玉树，这玉树，在鹿角山巅，经年吸收日月精华，见光后不仅能发光，还能散发出浓烈的香气，香气能持续三个月不衰。”

离得近的几个人，已经闻到了香气，“果然香气四溢，清新淡雅，甚是好闻。”

嘉和帝伸手接过那片绿叶，放在鼻尖闻了一闻，“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竟然有如此宝树……”

楚湘月见太后伸长了脖子，望眼欲穿，也笑盈盈地从顶端上又摘下一片发光的绿叶，呈给了太后，“请祖母赏玩。”

太后娘娘将绿叶放在手心，惊奇地与众妃们常看此物，啧啧称赞不已，“果真碧绿如玉，晶莹通透，还能散发香气，实不是俗物。”

“恭喜皇上喜得此宝。”

嘉和帝哈哈大笑，“如此宝物今日便放在殿中供众人欣赏，可再不许有人擅自采摘树叶了。”

底下众人连声不敢。

有太监将玉树搬到了大殿中央。

皇后娘娘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楚湘月高兴地回到座位上。

楚隐月也送上了自己亲手制作的，提神醒脑的鼻烟壶，嘉和帝面带微笑地接受了。

其他诸人的寿礼，并无需一一呈到嘉和帝面前，由礼官报了礼单后寿宴便开始了。

歌舞轮番上场，酒过三巡，有天道书院的人现场作画来替嘉和帝助兴贺寿。

林墨一听天道书院这个名字，直觉与天道山有关。果然出场的是一个灵根觉醒者，当场泼墨作了一副山水画。

众人看上去只是一副普通的水山画，但是林墨却知道，这个叫祝同才的灵脉觉醒者，用的是同书院考核时一样的手法，画出了一道幻境。若是有灵根觉醒者或是魔脉觉醒者，就一定会产生幻觉。

果然这天道山四处寻找机会筛选觉醒者。

在众人的啧啧称赞中，太后想起了林墨，于是提议道，“听闻清雅书院的秦夫子也荐了林三姑娘来献贺礼，何时进行啊？”

林墨起身向太后和皇上行了礼，“民女擅琴，愿以一曲《仰天长啸》向皇上贺寿。”

嘉和帝点头，清雅书院他知道亦是天道山的人。

紫莎将鸾凤啼血搬到了舞台中央。

林墨挥挥衣袖上了舞台悠悠坐下。

男客席上出现一片抽气声。

楚瑜瑾立刻觉得让她上台献艺实在是个错误之举。

她的美貌她的高雅本应只有他独享，即便她带了面纱，将绝美的容颜藏了起来，但这半遮半掩的神秘，只有让人越发想揭开面纱一睹真容的欲望。

他有一股冲动想要冲上前去将她拉下来，停止她的表演，将她藏在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地方。

然而就在他克制不住即将要起身的那一刻，一声清泠泠的琴声响彻整个大殿。

他眼眸一抬，便看到她淡漠的目光扫过来。

他清醒过来。

他记起这是什么都记得的林墨，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墨墨。

他记起今日邀请她来献艺的目的。

他记起自己还有不到两个月的寿命。

他强按下了内心的冲动，稳坐如山。

这曲子同他上次听过的并不是同一首曲子，空灵灵的，似乎有几数根细细软软的丝线密密麻麻地探入人的骨髓，温柔抚慰，让人听了舒服至极。

殿内诸人全都流露出如痴如醉的神色，感觉好似全身的伤痛，人生走至今天以来所有的痛苦无奈全都消失。

只有那个天道书院的祝同才勉强保持了清醒。他来之前便从秦子秋那里得知这个林三姑娘是很有一些本事的，虽不愿加入天道山，但也不是等闲可以得罪的人。

他没想到书院所用来探查灵根魔脉的琴音秘法竟然能被林墨使用得如此玄妙。

林墨低眉垂目，认真地演奏，她知道祝同才已经知道她借用了书院筛选辨识的方法，但她很自信，祝同才绝对不会知道，她所奏的这曲《无碍心经》，不仅能探得人的神识，而且能将人的过往所有记忆全都探查一遍。

但是大殿中少说也有上百人，她自然没有时间将每个人的记忆全都看过一遍，只是有针对性地探查两件事，一是与楚瑜瑾命格被偷有关，二是与今日殿中玉树散发奇香之事有关。

早在紫阳宫内，她就已经察觉这玉树被动了手脚。

曲子过半，她诧异地看了一眼怡嫔。

怡嫔坐在座位上，紧闭双目，额上好似渗出汗来。

怡嫔是个灵根觉醒者，只怕能力并不弱，此刻正拼尽全力将她的探查之音抵制在外。

林墨逐一探查之后，曲调渐弱，最后消于无声。

众人尚未从如痴如醉的神态中清醒过来。

怡嫔倒是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狠厉地看向林墨。

林墨低眉敛目，正准备起身唤醒紫莎将古琴收了，此时却听怡嫔一声尖叫，“太后！太后！太后您怎么了？！”

众人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有人懵懵然不知发生了何事，有人对方才的感觉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