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上了马车,听到水龙吟里面祁晴低低缀泣的声音,小龙龙安慰道,“姑姑姑姑,你尽管哭吧,以前见你哭,小龙龙怕你的泪水浸湿了画。可我现在是玄冰玉骨扇,便不怕你的眼泪了,你尽情哭吧哭吧!”
林墨:……
话说,鬼魂有眼泪的吗?
半晌她用神识送了一句话进去,“祁晴,再过一个月,本大神会打开鬼门送几只魂魄入轮回,到时一起将你送下去。”
祁晴的哭声慢慢止住,然后才问,“多谢太子妃,民女……想去见见民女的女儿……太子妃可否圆了民女这个心愿?”
林墨点头,“此事不难,你且告诉本妃,你家住何处?”
祁晴报了一个地址。
林墨不熟,扬声问了一声东宫卫车夫。
那车夫答道,“就在公主府往东两条街,如果属下没记错的话,那是董家的府邸。”
得到祁晴确认,林墨便笑,用神识答道,“如此,那便有机会带你去见见女儿。”
祁晴的声音哽咽道,“多谢太子妃。”
林墨的手轻轻抚过玉骨扇,慢慢一节一节打开。
这是玄冰玉片炼制而成的玉骨扇,共有三十六片薄如蝉翼的玉骨。
打开后,玉骨层层打开,又片片联结,那幅山水图就慢慢展开。
到最后三片时,山间正是夕阳西下,一轮红日潋滟生辉。
最右下角,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字“水龙吟”。
水字的起笔那一点,仿佛用了大力气,重重的一点墨。
林墨轻抚扇面,脑海中浮现出当年那个小丫头,手持玉骨扇,指点江山降妖除魔的风火岁月。
她低低轻笑出声。
手指却突然摸到一块细小的突起。
小龙龙的声音“嘶”了一下,明显不悦,“痛痛!女人,你做什么?!”
林墨奇道,“这里怎么了?以前好似没有?”
小龙龙不满道,“小爷我从那么高的天道摔下来,摔出一两个包算什么?”
林墨失笑,又碰了碰那个突起。
小龙龙怒了,“都说了痛痛,别再碰我!”
林墨故意在那包上按了一下。
“你是故意的!”小龙龙气呼呼地说。
林墨“嗯啊”一声,“本大神就是故意的,你奈我何?”
小龙龙“哼”了一声,转回去安慰祁晴,“还是姑姑待我温柔,能打大boss什么的大神太暴力了!”
林墨:……
她就这么轻轻一按,就成“暴力”了?
当晚,回到东宫,将小玉玦哄睡下后,林墨拿出人偶和水龙吟,并排放在了一起。
于是便听两道奶娃娃的声音吵来吵去。
小人偶:你这个家伙是哪儿冒出来的?
小龙龙:小爷我是上品仙器,你是个什么鬼?
小人偶:你若是个上品仙器,我便是道天雷,专劈你这仙器。
小龙龙明显感觉到藏在折扇里的女鬼祁晴身子抖了抖。
他霸气护鬼:姑姑你莫怕,这小人虚张声势呢!看我明日不手劈了它!
小人偶:谁是小人?你才是小人!你全家都是小人!
小龙龙:哼哼哼,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小人偶:哼哼哼,本仙岂是你一个小小折扇能知晓的?
小龙龙:切~
林墨扶额,头阔疼,算了,还是分开吧……
次日,楚湘月大婚。
再次见到贾信时,林济大吃了一惊。
只见贾信满脸胡茬,眼里充满红血丝,就好像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
林济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
这贾信莫不是又憋了什么大招,等着再为难他?
毕竟今日已经是能为难他的最后一天了啊。
但好在,这回以贾信为首的礼部官员们再没有任何为难,顺顺利利地让林济从宫迎出了楚湘月。
楚湘月拜别母后和躺在床上无法起身的父皇,哭得梨花带雨,雍容华贵地覆上新娘盖头,出了宫。
楚瑜瑾不在京都城,自然无法感受这种离别。
林济也是终于牵到了公主的大红绸带将她抱入轿中时,也没有等到来自贾信的为难,这才确认了,贾信终于是被自家太子妃三妹给降服了。
林济骑着高头大马,游了大半个京都城,最后进了林侍郎府。
林谦和林曲氏端坐高堂,接受新人跪拜。
一旁时刻侍候着的吴妈妈红了眼眶。
她就知道,昨日太子妃娘娘说什么让怜思姑娘过来替老爷子诊脉,顺便替夫人施针,其实都是幌子。太子妃娘娘,真的是大善,是专程让怜思来替夫人施针,就是为了今日。
若非如此,夫人早就坐不了,要回房躺着了。
拜了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完,按着礼制送回公主府。
新房自然是设在公主府的。
林济满心欢喜地将楚湘月自轿中打横抱起,一直抱入新房。
贾信睁着腥红的双眸,看着二人进入新房,礼部的工作便算结束。
新房里的仪程,自有喜娘操持。
贾信与礼部诸位官员温和行礼互相告辞后,转身走出公主府大门的瞬间,立刻变得杀气腾腾。
昨夜他是越想越恼怒,若不是顾及今日公主府大婚他还要当值,怕冲撞了公主,他早就下手了。
如今礼成,吉时也已过去,他便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他脸色阴沉地回到贾府后院,走的却是偏门,便是不想让太多人知晓他来过。
昨晚他就让两个侍卫将贾澜独自关押起来,以防她乱走乱说,扩大知情范围。
一脚踹开贾澜的房门,原本满脸绝望的贾澜抬起脸来,看清了是贾信后,脸上现出难以置信的狂喜来。
她连忙拨了几下额边的乱发,冲上来惊喜道,“大哥,你来见我,是不是原谅我了?”
贾信抬眼看着这个自小疼宠着长大的二妹,轻哼了一声,没有开口,怕自己一开口,就泄露了他心底的杀意。
贾澜见他神色温和,愈发惊喜,扑上来抱住他,把头埋进他怀里,“大哥,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的对不对?我知道,你夜夜待我的好,都是真的。我有件事情的真相要告诉你,你听了一定不会再生我的气……”
贾信在她脑后举起的手僵在了凌空,强压下心头的怒气,缓慢地,几乎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