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膳后,楚瑜瑾送走了父皇母后,又在母后警告的眼神中无奈地点了头,算是答应不再探查父皇的生辰八字。
入夜,他一时想着这二十年来父皇母后恩爱有加,待他亦是慈祥关怀,实在是不愿去怀疑……
阖宫的灯都熄了,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愿入睡。
往常那妖媚女子时常出现在梦里,他心如止水,并不在乎。
但自那日尝过林墨柔软的双唇后,哦不,他是被品尝过……便好似突然开了窍。再见其他女子,皆无颜色。偶有再碰上宫女投怀送抱的,心中更是厌恶。
晚上再梦到那个女子,厌恶感更甚,以至于临入睡,居然有了抗拒感。
想了想,还不如前几日般有双眼睛盯着。如今知道是那只白鹤,倒像是林墨的眼睛在看着他一般。
一咬牙,他起身坐了起来,取了深色衣服穿戴整齐,踏出了宫门。
守夜的小宫女见了赶紧跪下,“太子,可是婢子伺候得不周?”
他挥一挥手,丢下一句“不得声张”便走了出去。
宫外,影子已经牵着两匹马机灵地等在阴暗处。
楚瑜瑾笑,“还是你深知我心。”
翻身上马,疾奔而出。
--
墨清院内,林墨睡下之前,将掌心里的那颗黑色水滴注入到屋内的法印,将法印覆盖范围又扩大了些。
这魔脉不能为她所吸收,却能被这法印所用,也着实有些奇怪。
她一直想着秦子秋的话。静雅书院是为女子而设,那么原本传统的书院必然早就渗入了天道门的势力。静雅书院成立才一年多,想来天道门出现的时间应该也不会太久。
所以距离那一场神魔大战应该没有很长时间,自己还算回来的及时吧?
今日见到的那个魔脉刚刚觉醒的女子所使用的以木为刃的术法很是眼熟。但她确定现在的自己还无法操控林木。
她知道自己刚刚苏醒,很多能力还没有回归,但现在问题是她不知道自己丢失了什么样的能力,也不知道这些能力能以什么样的方式寻找回来。
而且,她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丢失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到底忘掉了什么?
这是一个问题。
猛然,她睁开了眼睛,看到那个普通人看不到的法印在头顶上飞速旋转起来。
她惊得坐起来。
这个法印并没有什么防御作用,不过是一种感应术法,能让她知道这个法印范围内发生的一些事罢了。
若说对于凡间有些许作用的,那只能说是会吸收附近的天地灵气,反哺于覆盖其中的生灵。
不过,人间道的灵气过于稀少,对于她来说根本没什么作用。
她盯着旋转的法印看了一会,突然明白了它在做什么,微微一笑。
果然很快那一滴原本黑色的水滴,渐渐从法印的中央再次凝聚出来,不是无色透明的,而是莹润如牛奶般的纯白色。
她伸出手去接住了那一滴白色水滴。
水滴刹那间融入她的指尖,消失不见。
她顿时感觉到自己有了一种控木的能力,而且……草木皆俱木的属性,她连带着,似乎突然精通植物药草。
原来……这法印将这魔脉净化后,仅留术法传承给了她。
她原本就怀疑这所谓的魔脉和灵根是那一年神魔大战时,自己和天魔身上的法力从天道破碎的那一角溢出,散落到了人间道,这才变成了魔脉和灵根。
按理说魔脉是那天魔身上的法力,可是为什么自己却能将魔脉净化后法力收为己用?
很神奇。
就是不知道那些天道门人身上的灵根若是被自己夺取了,能不能回归自己身上?
--
京都城的夜间是有宵禁的,不过时间比较晚,从亥时开始宵禁。
此时已经快接进亥时,行人也都匆匆回家闭门不出。
一个衣衫褴缕的女子从一个街角踉跄走出。
她嘴角渗着血迹,赤足踩在冰冷的泥地上。显是走得很累了,她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带着血迹的手按在了一户人家的青砖墙面上。
一股看不见的波动从她手印的地方向远处漾开。
看守角门的婆子出来倒了一盆洗脚水,正堪堪倒在了这女子身上。
女子抖了一下,突然开口问道,“大娘行行好,给我一口吃的吧。”
那婆子拎着脚盆,正要关了门上闩歇息,闻声转过头来,“哎哟,哪里来的乞儿?去去去,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这大晚上的,该上哪儿上哪儿!”
那女子抬起被淋得透湿的脸,发丝凌乱地钻在脸上,还带着些许血迹,显得有些狰狞,“大娘,你泼了我,至少该说声抱歉吧?”
那婆子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随即又挺起胸来,“你这小贱蹄子,想要吃一口饭,那勾栏娼院倒是个好去处,你怎么不上那讨饭去啊?偏偏要在我这里歇脚,这水不泼你还泼谁?”
那女子忽然双目闪出红光,“你说什么?”
婆子大骇,“你……”她慌忙转身,想逃进角门将门关上。
女子迅速伸出手来,利爪一般抓住婆子的胳膊,张口就咬下去。
婆子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马背上一人直接就将鞭子甩过来,抽中那女子的肩膀。
女子放开婆子,朝马上之人扑去。
来人正是楚瑜瑾和影子。
二个迅速跳下马背一前一后与女子对战。
这女子倒是邪门得很,不避不让吃了二人好几掌,又挨了几鞭子,好像感觉不到痛似的,速度也极快,张着十指就朝二人狠抓。而且力大无穷,好几次,影子都被她抓住甩了出去。
那婆子一脱身,就惊吓地逃回了角门,将门闩得死死的,呼哧呼哧喘着气。
“这个疯婆娘是属狗的吗?怎么见人就咬?哎哟,这可痛死我了。”
林墨已经走出了房门,她在这屋上笼罩着的法印将那女子的手印传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这女子身上的魔脉气息。
她没有第一时间出手相救,是因为透过了角门看到那婆子的身影,知道她并没有生命危险。
现下那婆子正借着月光想卷起她那厚厚的袄子查看伤口,林墨已经透过衣服上的两个窟窿看到了里面蔓延着的黑色魔气。
她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