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内,楚瑜瑾正在看着影子这两日查来的各家勋贵这二十年来的发家史。
其实主要几个家族的脉落,他还是有数的。如齐家、穆家两个异姓王,以及周家、李家、蒋家、吕家等几个世家大族。要么是原有的根基深厚,要么是因着自己父皇的从龙之功一跃青云。
要说有身体虚弱病重的,突然从十九年前好起来的,也有那么三个。
他将这三个名字重点圈了出来,交给了影子,“查查这三人,当初的病是怎么治好的?当年的郎中府医可都还在?想办法拿到他们的生辰八字。”
“是。”影子答到。
楚瑜瑾用手指敲击着桌面,突然说道,“对了,还有,尽快查一下父皇的生辰八字。”
影子迟疑了一下,“万寿节不是就在下个月……”
“旁人不知,你还不知?皇室对外的生辰之日,哪有真的?”
“是。不过……”影子又纠结了,“皇上生辰是机密要事,除非问他本人,或是查宗谱玉碟,恐怕难以知晓。”
“我来想个办法,你先去吧。”
影子转身要走,楚瑜瑾又将他叫出,“等等,你昨日说,那个出现在林府葬礼上的那个夫子,是个琴师?而且很可能是天道山门人?”
“是。”影子说,“那日出现在林府将林大小姐带走的蒙面人之一,就有可能是她。”
楚瑜瑾想了想,“你让人把库房中那把古琴搬来。”
“是。”
宫人受命将古琴搬来,楚瑜瑾坐下试了试音,才弹了两个音,便有一根琴弦断了,崩了他指尖。
血珠立时冒出来。
正巧有宫人人来报,“皇后娘娘驾到。”
楚瑜瑾起身去迎,“母后。”
皇后温柔地说,“太子辛苦了,这么晚还在处理公书?齐青木刚回来,他这一趟差虽然不太顺利,但好在查出了盐税的真实税目,对于国库的充盈,也是一件大实事。”
楚瑜瑾点头,“天降暴雷,的确非人所能控制。襄阳王若真有问题,肯定不止插手这三州盐税。只要盯着他,一定还会有其他线索的。”
皇后:“我儿莫要忧心。这些事都有你父皇操持,他心里有数的。这不,今日下午,齐青木进宫述职后,他便将监察百官之职让靖王暂领了。你且好行休养便。”
这时皇后的眼尾扫到了他的指尖,大惊,“怎的又受伤了?”
楚瑜瑾随意拿出帕子擦了擦,“不妨事。”
皇后叹了一口气,看到桌案上那一叠资料,不禁过去翻了几页,“这是……”
“母后,我这几日一直在想,到底是谁借走了我一半命格。这便让影子去查了查。”
皇后有些紧张起来,待全部翻完,看到上面圈出的三个名字,松了一口气,“你是怀疑这三个人……”
“是,这三人原本病重,但却一直活到了现在,而且平步青云,怎么想都有些蹊跷。”
皇后笑笑,“我儿想得周全,原本这几日,我也让游尚宫私底下打听着呢,没想到你到抢先一步。”
楚瑜瑾盯着母亲,“母后,我的生辰八字除了您和父皇、游尚宫知道以外,真的没有别人了吗?”
皇后一愣,“你在怀疑什么?”
“一直以来我因身子病弱,父皇从未重用于我。父皇才将监察百官之职交予我,不到一个月,竟给了靖王暂代。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皇后有些慌乱,“不,不可能,你不能怀疑他。他此前同我说过,是顾念你身子刚有起色,不能操劳。”
“那您告诉我,您知道父皇的生辰八字吗?”
皇后大惊,“皇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正说着,宫人又在外面报,“皇上驾到——”
二人连忙起身跪迎。
一个颇具威仪的明黄身影走进来,声音却冷了三分,“皇后,你也在啊?”
皇后答道,“太子受了些小伤,臣妾过来看看。”
皇帝说,“平身吧。太子怎的又受伤了?”
楚瑜瑾答道,“无妨,儿臣不过是想试试这古琴的音,不想那弦久未使用,生涩得很,一试便断了。”
皇帝看了看他指尖还残留的血迹,皱了皱眉,“从小到大你便小伤不断,还是悠着些吧。”
“是。”
“皇上可曾用过晚膳?”
皇帝一愣,“这个时间,自然没有。”
“那臣妾斗胆请皇上留下一起用晚膳吧?我们也许久未一起用晚膳了……”
皇帝沉吟片刻,“好。”
皇后十分高兴,连忙吩咐宫人去准备晚膳。
楚瑜瑾已经不动声色将桌案上的材料收了起来。
皇上在正中的主桌上坐下,朝太子招手,“太子,听闻你因着身子不爽,定州之行也取消了。今日齐青木回报定州案子时,朕确然觉得不太安全。便将其余后事,都交给了靖王。你安心休养便可。”
楚瑜瑾垂下眼眸,“儿臣有负父皇重望。”
皇上笑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此前是朕想岔了,想着你若是能在定州一案上立下大功,也能令臣公们心服口服。但那边又是山体滑坡,又是天降暴雷的。如此凶险,朕想你还是留在宫内替朕分忧吧。明日起朕会命内阁将礼部吏部和户部三部文书奏折送到你这儿,若无紧要之事,你就替朕批了。”
楚瑜瑾愕然抬头,皇后却高兴地说,“还不快谢谢你父皇!”
楚瑜瑾赶紧下拜,“多谢父皇!儿臣定干脑涂地,替父皇分忧。”
皇上看到桌上那把断了弦的古琴,奇了,“太子怎的开始喜好琴曲了么?”
楚瑜瑾摇头,“儿臣知父皇万寿节将近,近日听闻京都出了一个琴师,琴艺十分高超,儿臣是想请她入宫来为父皇贺寿。”
皇上慈爱地笑道,“我儿有心了。”
楚瑜瑾突然半开玩笑地说,“父皇,人人都知道您的万寿节在下个月,我的生辰前两个月刚过。您说,我们这样的,会不会过着过着,就忘了自己的真正生辰了?”
皇后紧张地说,“太子你说什么呢!”
皇上哈哈大笑,“忘了便忘了,又有什么打紧?!横竖每年总有那么一日,便就真当那日都是生辰不就好了?”
“那父皇您的……”楚瑜瑾又要问,被皇后打断了,“太子,本宫看晚膳好了,先用膳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