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除夕这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方盼盼便起床梳洗打扮,对着镜子来回试穿衣服,似乎怎么都不满意。
今天是丁一翼刑满释放的日子,也是近半年他最期盼的一天。
自从丁一翼被自己的亲弟弟抓走,送进牢狱,他便和丁一翼的家人父母从警局到法院来回奔波,更是跟丁一翼的合作伙伴李程然律师积极沟通,每当身心俱疲,累到不行,感到难熬的时候,他面对年事已高的爷爷李传光以及丁一劭李茉莉夫夫,总得拿出坚强和沉着的样子,不能让老人和长辈们还得抽空哄他,照顾他的情绪。
父亲于浩海坐牢十年,这是盼盼从小到大遇到过的最大伤痛,等到丁一翼也进去了,他才知道自己对丁一翼的挂心已经到这种程度,不但每天心神不安,夜里也辗转难眠。丁一翼锦衣玉食长大,最爱面子,讲究排场和享受,这进去的每一天,又是怎么度过,每每想起,都唉声叹气。
“盼盼,翅膀既然已经进去了,左右得等半年才能出狱,”李茉莉道,“我看你最近一直休息不好,要不先送你回家吧,回到你爸爸身边,心里也能更踏实一些。翅膀虽然看着金贵少爷似的,但小时候就皮实,不要操心他,他的军队不是在胶流岛就是在晖阳岛,都是战时,我和你爸过去管理就是了。”
方盼盼道:“正因为是战时我更不能回家,没有丈夫出了事,夫人就回到娘家躲清闲的道理,您和父亲都很操劳,管着那么多军队,不能再让你们挂心胶流岛。这一年我跟翅膀在外驻军,大概也知道他的工作方法和流程,如果爸爸放心,就让我暂时代他接管吧。”
李茉莉有些犹豫,因为盼盼文弱娴静,性格温和,而丁一翼部下将领,又各个骁勇凶悍,Air内部更是派系纷繁,争斗不休,总怕盼盼因为翅膀不在,会搞不明白其中渊源,身受其害。
丁一劭劝李茉莉道:“孩子总归都得长大,翅膀进去了,如果能让盼盼刚好借这机会练一练,反而是福不是祸。盼盼将来是要做司令夫人的人,当然能管好这两三万人,就放手让他试试吧。”
李茉莉将手下两名Omega中将派给了盼盼,又亲自送他到了胶流岛海域,住了整整一周后,才抽身离开。
胶流岛是被厄斯人吃空挖空的岛,经过一年激战,于皓南和丁一翼将其收回,岸上是Aland驻守,那偌大海域,则是丁一翼所率部队管辖。
方盼盼便学着丁一翼在的样子,每日早晚辛勤办公,如果有不懂的,就去问那两名中将,若事情很小,不好意思麻烦他们,便跟殷鹏商讨,殷鹏搞不定的,便请同是新兵营出身的孔钟过来,问询一二。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胶流岛一切都好,方盼盼知道那两位中将都有自己驻军岛屿,每天事务繁琐,只得远程办公,非常不方便,就请示了李茉莉,将他二位送出,他则继续看守胶流岛海域,偶尔于皓南去岛上巡逻勘察,兄弟二人一个在陆地上,一个在海上,也从没见过面。
又过了一个多月,孔钟过来汇报:“方总,这内务建设,是水星A军的坚强柱石,担负着巩固国防,抵抗厄斯人侵略,保卫祖国,保卫人民的重要事业,近来您在这儿一段时间,可能晚上睡得早,没听见,战士们长夜漫漫,总是无心睡眠。”
方盼盼有些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殷鹏说道:“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咱们都是一届新兵营战士,现在出来了,一起为Air效力,虽说是上下级,但方总为人和善,你说错了也没关系。”
“是,孔军长,您尽管直言。”
孔钟只好低着头道:“是这样的,宋军长这大半年一直困在这胶流岛海上,跟驻地丰富的夜生活不一样,到了晚上,他总想找些新鲜的趣味,或是打打牙祭,或是玩玩牌,或是叫些外卖,弄得船上乌烟瘴气,很不像话。”
方盼盼便在这一晚突击检查,平时他不到十点就熄灯睡觉,船上战士们早就摸清了他的起居时间,等到李茉莉手下两名中将也已经离开了,便开始玩闹起来。
方盼盼悄声在殷鹏的陪伴下,去到船舱外面站着,只听里面摔牌打牌声音洪亮,更是人人嘴里叼着一根烟,弄得屋里非常呛人,方盼盼只在窗外便掩鼻皱眉,又看后厨竟然凌晨一点还在开大锅做饭,原来是为了搞些下酒菜,好在夜里吃着夜宵来打牌。
更是等到凌晨一两点钟,方盼盼勉强睁着眼睛看着,忽然海上有临近的船靠岸,下来二十多个身材苗条、穿着清凉的Omega,一路娇笑着上船,他才明白孔钟所说的外卖是什么东西。
他郁闷地问殷鹏:“以前是不是也这样?”
殷鹏道:“丁总在的时候谁敢啊?桌子掀了不说,腿也给他们踹折了!”
方盼盼明白这是欺生了,立刻下令关了船舱的灯,忽然牌和酒都看不见了,里面陪床的Omega们更是惊吓连连,一群人跌跌撞撞打着火机跑出了船舱外面,有的人连裤子都没穿好,手提溜着腰带,狼狈地跑了出来。
“怎么没电了?!”
“跳闸了吗?!后勤兵怎么做事的?!”
“本大爷这一把刚抓到了好牌……”
方盼盼一言不发地站在甲板中间,他一旁的殷鹏用手电筒疯狂扫向他们的脸,记住他们的名字,大声喝道:“军队要求晚上11点之前整理好内务,熄灯睡觉!现在几点了?!你们各个军长、中士、少将,军衔都不低,竟然这么胡闹!”
宋玉溪当即轻笑一声,向前走了两步:“哎呦,咱们吵到大公主休息了,那是我们的不是,来来来,大伙儿给公主道歉!”
说着都笑着站成了一排,一起向方盼盼行礼作揖。
方盼盼转头问向孔钟:“孔军长,这指使部属违反职责罪的处罚措施,都有哪些?比如,聚众吃喝玩乐,擅离职守,聚众赌博,聚众嫖/娼!”
宋玉溪一听,脸色变了,刚要说话,孔钟回答道:“犯本罪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特别严重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特别严重,指调动建制部队,牵涉面较广,因其玩忽职守、指派部属娱乐而影响部队完成重要或紧急任务的,以及由此引发严重事端的,需开除军籍,立刻押送军事警务处。”
宋玉溪连忙道:“哪有这么严重?!我们兄弟白天夜里巡逻放哨站岗,诸多劳累,你在屋里待着感受不到,我们也是等你休息以后才放松放松,也没有玩忽职守啊,这些日子也没厄斯人打过来啊!”
“还得要敌人来犯,才知道事态严重吗?”方盼盼道,“从我站在窗外看着你们在里面嬉笑玩乐赌博……竟有三个多小时之久,你们没有一人发现我,假使我是手持冷氮枪的厄斯人,就对着窗口朝你们扫射,现在你们还有命在?!”
宋玉溪又道:“方总,您说的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那于少将部队Aland负责电子激光扫描眼球,打咱们胶流岛路过的飞鸟都得验一验真身,何况是人呢?根本不会有厄斯人出现。”
“宋军长,你逢人就说Aland习惯了仗势欺人,是皇家禁卫军,天字号部队,从不把我们Air的人当回事,放在眼里,”方盼盼道,“今天你又说有Aland驻守,可以高枕无忧,那你是既恨Aland又仰仗Aland,是吗?”
宋玉溪没想到这一小小Omega说起话来咄咄逼人,脸上笑容也收了起来,冷声道:“那您打算怎么处理我啊?就是丁总在,也得给我三分薄面,我们都是从小一起玩的兄弟,家族关系紧密。我带大伙儿放松,也是为了让大家站岗放哨更卖力。”
“抱歉,在我这儿你没有半分面子,我没有跟你一起长大的情分,只知道父亲教育过我,骄兵必败。”方盼盼道,“胶流岛作为厄斯人曾经栖息的老巢,是军事要塞,难保他们不会卷土重来,你这样纵容属下酗酒赌博作乐,犯下严重军纪,我定不饶你。孔钟,给我把他拿下,扣下军长军印,停职查办!”
“是!”孔钟早就等不及了,立刻和四名将领前去,左右开弓,抓起宋玉溪手臂向后,牢牢锁住。
“夫人,您是看我不爽很久了吧?特意等着我们丁总不在,拿我杀鸡儆猴呢?!”宋玉溪的脖子被往下摁着,仍旧抬头,佞声道,“您尽管去请示丁总,到底能不能办我!”
方盼盼进到探视间里,和丁一翼见面。
三言两语,他交代了自己撤下宋玉溪军长一职,以及宋玉溪犯下的种种罪行,然后用近乎是戏谑的口吻,说道:“我在Angel部队长大,从不知军队里还能这样取乐,真是大开眼界,看来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你在外面也很逍遥啊?”
“这怎么说的?!是万万不可能!”丁一翼连忙道,“我治军严格,军风正肃,军队纪律和我这个人一样,刚正不阿!”
他看到方盼盼在玻璃对面坐得稳稳当当,一张小脸,透出的是那傲慢审视的严肃模样,不知怎的,后背竟都浮出了一层虚汗来,连忙跟宋玉溪划清界线。
实际上他知道宋玉溪这收拢人心的方式,那是由来已久,从小养成,根本不算什么出格的事。宋玉溪虽然自己洁身自好,但请兄弟们吃花酒,耍大钱,那是维系感情、谈判生意,交友广阔的方式。做生意的人难保不应酬,只是带到部队里,性质就变了。
但既然被方盼盼抓到了,那就是大事。
“不过,盼盼,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出来一件事,”丁一翼道,“那就是老宋和孔钟从来不对付,都被我收纳到Air之后,常常互相拆台不说,还互相使绊子,我猜这回跟你通风报信的人,也是孔钟吧?”
“是,”方盼盼点头,又问道,“可那又怎么样,宋玉溪做下的事,总不会是孔钟求他去做的吧?是他自己违反军纪,做了就不要怪别人告发。”
“虽然是这样,但一将之主,赏罚分明的同时,还讲究制衡之道,你只打压宋玉溪,会让孔钟一派嚣张。”
“孔钟为什么要有一派,不是,”方盼盼不解道,“为什么Air内部要分这些帮派?我不懂了,大家都拿军饷,为国家效力,谁和谁一派,又能怎么样?会多领钱吗?”
“……”丁一翼不知道该怎么说,Air是全A军最富的军队,之所以有各个帮派,是因为跟对了人,能做大生意,赚大钱。就宋玉溪这人似乎没有任何优点,但他宋家可是掌管石油基地的庞大家族,只要沾上边的,没有穷的亲戚,孔钟又有什么了,不过小康家庭出身。
“我知道的是,Angel里面没有帮派,只有各个所属部队不同,一切都按章办事,”方盼盼道,“Air既有上下级,又有帮派之分,那做事时要按照什么才算对呢?”
丁一翼只好笑道:“是我们管理不够充分,回头听夫人的话,该办就得办,一概不留情。”
方盼盼点了点头,眨着眼睛,问道:“那我把他军长撤了,三年内都不会再复用,只留队观察,你看怎样?”
“好好好,”丁一翼点头道,“夫人说的是,就得这么办。”
他每次听到方盼盼说“Angel”如何时,心里就直打鼓,他知道Angel才是真正绿色的正直的军队,虽然穷,但有骨气,军队就是军队,不像Air,牵涉了太多的利益往来,只要有钱有权,就没有通融不了的事。
他也很无奈,幼时看到这些不堪,也很无语,只是长大了以后慢慢理解这无奈之处,只盼盼生于军风那样正的军队,一旦来了Air,丁一翼很怕他看不上Air,瞧不起Air,最后,也会发展到嫌弃他。
他在盼盼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自卑和堂皇无措的。
不过坐牢这几个月,他能感觉出盼盼对他态度的软化,一是替他掌权后,终于知道他带兵的辛苦和为难,二是因为和Aland空中飞机摩擦一事,终于让盼盼见识了于皓南所率Aland的专横霸道。
真是因祸得福。
丁一翼走出大牢,身穿的还是夏季单衣军装,外面却已是大年除夕这天,积雪还没有化干净,深冬的风,刺骨料峭。
前面方向不远处,停着几辆加长军车,李若希开门跳下车来,跑到另一边笑着打开车门,请方盼盼下车。
方盼盼手里拿着一长杆枝条树叶,缓步往这边走来,他脸上虽然带着浅浅笑意,姿态挺拔从容,可未等走近,却已经红了眼圈,用沾了清水的树叶,轻轻拍打丁一翼的头和脸,以及他张开的手臂和宽阔胸膛、肩膀,嘴里念叨着:“清白做事,干净做人,从此再不进去了。”
“嗯!”丁一翼答应了一声,将他揽入怀中,紧紧相拥。
李若希在车门边上抱着手臂看向他们,心里忽然几多感慨。
顺境时相依,逆境时相守,虽然他们好像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两个人,但出事时总有一方先妥协,只要互相有来有往,彼此妥协,就好像日子还能过下去,还能牵手。
不像他和于皓南。
翅膀进去的原因,在李若希出营回家后几天,就已经完全弄明白了,方盼盼在诉说案件过程时,已经极尽全力将于皓南分到一边,不让他弟弟被牵连,可李若希脑筋一转便明白了。
这一局看似来势汹汹,直接对索菲娅设套,实际上真正目的是冲着丁一翼,打掉他的气焰是一方面,拿了他的红贡弹才是重要一环。
诚如于皓南所说,他不了解索菲娅为人,不会让张雁丽以身涉险来设局,前面他是真的不知道,可孙舜香却了解索菲娅,知道索菲娅再混蛋不会让Omega真的受到伤害,所以,孙舜香这么做了,也成功了,唯一能拿住丁一翼的方式,就是先把索菲娅抓住,那丁一翼只得束手就擒,交出赎金,甘拜下风。
可于皓南看起来像是被动接受了结果,可实际上,他享受了这一“劳动果实”,而重用孙舜香,更说明他是赞同孙舜香用这样奸诈无耻的方式来获得自身利益。
李若希心中真正难过的是,于皓南竟然欣赏孙舜香。
他可以原谅于皓南对他的疏忽和薄情,冷落或者是别的,他都是一个宽容的爱人,但三观不同时,他转身得比谁都决绝。
“哥。”丁一翼走到了李若希面前,表情很复杂,想笑又只是苦笑的样子。
“还没见过你这么吃瘪的时候,”李若希笑了笑,张开手臂抱了抱他的肩膀,“以后多加小心。”
“嗯,跌了个大的,总得学会点儿什么。”
李若希开车,另外俩人在后面互相抱着,闭着眼睛彼此依偎,一路无话。
回到家中,便是过年了,丁一翼洗了个澡,和方盼盼手牵手走出了卧室时,已经是喜气洋洋,一家五口热热闹闹地一起吃年夜饭。
李茉莉打了电话给各个亲属拜年,后对李若希道:“你青羚爷爷让你明天跟盼盼他们一起过去拜年。”
李若希道:“明天要去兰爸家拜年,就不去他们那儿了。”
“艾兰在皓南岛吧,跟你梁爸都分隔两地,你是去哪儿拜年?”
“反正,不去。”李若希含含糊糊地道。
丁一劭和李茉莉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很奇怪,自从李若希从新兵营出来,先是召集部队精英骨干,应对军委大会的事,后来便天天在家里待着,竟没有出去找于皓南。
李茉莉想问,丁一劭又让他别问。如果是因为弟弟的事跟于皓南有了嫌隙,李茉莉觉得不应该,毕竟是丁一翼自愿去顶罪的。
可丁一劭说,如果弟弟被于皓南弄进去了,他还像没事人似的,是不是又太没骨气了?
全看李若希自己怎么想、怎么做吧。
到了下半夜,盼盼早已经睡了,丁一翼从卧室出来,轻轻下了楼,去到院子里,看到李若希竟然还在那绕圈跑步。
他手里拎着一个长达一米二的银色铁盒,说道:“哥,咱们去练会儿枪吧。”
李若希点了点头,回屋里也拿了枪,一起去了不远处的练靶场内。
丁一翼把手中的东西打开,拿出一黑色长筒/枪来,递给李若希:“看看我这家伙,是豹叔那边新出的,龙鳞枪,用起来嘎嘎带劲。”
李若希哼笑了一声,将手里拿着的银色长/枪,扔给了他:“你也看看我这个,吉尼枪。”
“哪儿弄的?”丁一翼拿在手里掂了掂,左右端详,根本不是兵器库出的军队常用枪。
“于皓南造的,我买的。”李若希说到这里,语气有些酸涩。
丁一翼转身去把灯整个熄灭了,离他哥很远的地方,朝前面靶子试枪。
只见一道四四方方的蓝色的光笔直地射了过去,立刻把前面连靶子带后面砖墙,直接削出一齐齐整整的方块来!
“卧槽!冷氮枪!”丁一翼大喝一声。
而李若希手中拿着那龙鳞枪,往前方射击,只见一长条金色的光如蛟龙一般整齐笔直地射了过去,直接把前面靶子带后面砖墙,削出去了一整整齐齐的方块来!
“卧槽,冷氮枪!”李若希也大喝一声。
兄弟俩同时转头,怔怔地看向对方,都愣住了。
“你……”
“你……”
“你们怎么回事?!”
丁一劭从外面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隔老远我就看到了,你们俩要把枪房拆掉了?!”
灯一打开,两把枪都到了丁一劭手中。
“真是好样的啊,于浩海,于皓南,悄咪咪地把枪都造出来了,还改了良,”丁一劭摩挲着吉尼枪,语气充满艳羡,“这是只给Angel和Aland使用的意思吗?”
“不是,”李若希道,“现在厄斯人还没大部队出现,枪也在紧锣密鼓地造着,会按批次下发给大家用的。”
他尽管已经跟于皓南分手了,可也不愿父亲这样误会。
当他跟于皓南要两把吉尼枪时,于皓南当然想到他会给弟弟一把,可他什么都没问。
“翅膀,这是豹叔制的枪?”
“是啊。”
“扯淡,这冷氮切割技术我听说不论是材料还是工艺,都极其刁钻!豹叔能懂这个?!”
“这我就不知道了……”丁一翼摸着自己的寸头,“我只知道我有的东西,我哥也必须得有。”
就像李若希拿到了吉尼枪时,也立刻给弟弟要了一把。
兄弟俩不论得了什么,都是先想到对方。
李若希叹了口气,不怪于皓南不防着翅膀,私造武器,可是大罪,尽管丁一翼又假借索大豹之手,海盗可是可以制造武器的,翅膀半年牢饭都平白无故吃了,对于皓南相当忌惮,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一时陷入两难之中,眉头紧锁,丁一劭和丁一翼对视一眼,都心领神会。
“你们这么晚还没睡,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若希,”丁一劭道,“海军陆战队的指挥权,你为咱们Air拿到了。”
“真的?!”李若希顿时喜出望外,“咏云还说,极有可能咱们和项华项上将各持一半。”
“如果是以前,于浩海会和这个稀泥,但这次不会了,”丁一劭道,“项华一枪打了索菲娅后背,这个仇是结下了,于浩海也怕到时统一对外抗战,你豹叔不服项华管,再者你是他的未来儿媳妇,可能多少也有这个顾虑,才放心让你掌权,就连你弟弟……也不行。于皓南会上问你的三个问题,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只能是你,翅膀绝对不行。”
丁一翼点头道:“哥,你放心,接下来这半年,我和盼盼商量好了,年一过,我就回新兵营。”
“翅膀……”李若希看着他,不禁面露难色,“走的时候你是提了将,风风光光离开新兵营的,现在摘星夺将,再打道回府……”
丁一翼这么要面子的人,对他来说,实在是个重大挫折。
“没关系,盼盼愿意跟我一起回去,”丁一翼道,“哥,你只管领着咱们Air出去打胜仗,别想着我,从此Air就是哥的部队,我从新兵营出去后,令立军牌。”
李若希登时睁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弟弟,又看了看父亲丁一劭。
这跟他以往想象得不一样,虽然家里什么都没说,但从小到大,他就被接到艾兰梁文君的家里接受正统“干净”的教育,似乎父亲有意把他跟Air隔绝,可丁一翼却跟Air各个叔叔亲密往来,跟豹叔更是亲如父子,李若希早就明白,Air未来会是弟弟的,他要自己成就事业。
可没想到今天,他要来继承这份家业,继承Air百万兵团,不禁抱着龙鳞枪,站在那里,不但怀疑他们,甚至怀疑自己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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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李若希回去,只剩丁一劭丁一翼父子,俩人才打开天窗说亮话。
“翅膀,这半年牢,你没白坐,你成熟了。”丁一劭感慨道。
“是,要想让于家父子疏忽让权,交出冷氮枪,重用我哥,”丁一翼道,“我只得离家出走,暂避锋芒。”
每一个安静的夜晚,牢里四方黑暗天地,丁一翼这昔日首富之子,丁大帅家的大少爷,名动首都的丁总,端坐在陋室铁床上,都在扪心自问。
何时报仇,怎么报仇。
我这样的人,竟然就被他们陷害到牢里蹲着了,真是岂有此理,可恨至极!
不过,他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冲动了,这半年服刑,他终于懂了于家方家势力是多么硬,于皓南是多么一手遮天,他必须要暂时咽下这口气,才能以后图谋。
“父亲,昨天医学界发生一重大新闻,不知您看了没有?”
“医学界的新闻我能看懂吗?”丁一劭道,“是不是总统又做毒药了。”
“差不多。”丁一翼从兜里掏出期刊两页纸,递给了父亲,“这会儿能让厄斯人的眼球全部爆掉瞎掉。”
“卧槽,”丁一劭接过纸,看了看署名,“方缇?那扔掉的小葡萄?!”
“是,现在想想,方家怎么会轻易扔掉一个崽子,不闻不问,”丁一翼道,“搞不准是在那养蛊,做什么秘密武器吧。”
“那这让厄斯人眼球爆掉的方法,对水星人呢?”
“岂不是更容易!”
丁一劭手里握着这两张纸,简直是脸色大变:“方家只要有了毒在手,军队还会放在眼里吗?真是千古帝王万年长啊!”
“不怕,等我哥嫁进去,两家变成一家,不怕要不来秘方,”丁一翼表情阴狠,眸光邪狞,“Air给我哥也好,至此跟我完全分割。”
以后等我跟于皓南刀刃相向,也不算Air百年兵团,就此叛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