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过完，八月快开始，外面很热，曹泉在看方案，一直改，大大小小百来号人，妈妈打视频过来。

“你咋胖这么多？”

“嗨，嫁不出去自然放松些，该吃吃该喝喝，不胖才怪嘞。”

“你挣了好多钱给柳回东他们家借几百万？”

“怎么又聊到这里？没几百万。”

“你开公司别不是偷税漏税了吧？这么多钱，公司干啥了这是，别干犯法的事儿！”

“犯法的事我不会碰，你别造谣哈，我们信誉良好，正当合法经营。”

“那怎么这么多钱？”

“这是商业机密，不能告诉你，公司挣钱不行，员工也多，国内首都分公司那一栋写字楼不要钱啊？”

“你大手大脚花钱几年也存不下来几个子儿，是不是借高利贷了？”

“我有病啊，借高利贷借给别人？”

“你那猪脑子大学干的这种事还少了是吧？拆东墙补西墙，打脸充胖子，你和神经病没啥区别。”

“谢谢夸奖，没啥事我这边还忙，我还活着，挂了吧。”

“快三十了还不结婚，今年又要过去了，我看你怎么办，整天跟个流浪汉一样，到处飘，居无定所的，你就不渴望家里有人等你的温暖，天天回屋冷不秋秋的。”

“没人要我啊。”

“那柳回东给你……”

“别说他，我怕耽误人家，挂了吧，如果我出事，你记得收尸就行。”

又是一通加密骂语，问候曹氏祖坟怎么出了我这么个不守规矩的东西。

挂了电话，想睡觉，没力气，还有一大堆东西没看完，腰疼的不行，脚跟腱肿的很高，吃力站起来，尿频，洗澡都很困难，幸好有先见之明换了浴缸又怕到浴室摔了，太重，以前十六岁时候听那些老人说尖头的肚子就是儿子，曹泉当时不明所以。

现在咬牙，做什么事情都困难，这六个月买的全是附近便利店的蔬菜，又不新鲜，刚刚开始的时候吐的不行，但还能炒菜，现在肚子很重了，高一点的东西怎么都够不着，炒菜也困难，总不能吃泡面吧？以前总是没规没距的。

点外卖跟国内又没法比，食欲也大起来，垃圾要处理，以前觉得轻而易举的事情现在麻烦的不行。

鼻子好痛，丝线一样抽块了。

到外面去拿快递也成问题，有几家快递公司会送到家门口，出行已经减的很少了，公司每个月的大会还是要开，还好找了朋友代理事，以后几个月都不用去了，真的这一天天的这事哪事，麻烦的太多了。

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打开门，是一个公司里的朋友，他之前是画壁画的，我很好奇，还蛮喜欢这个，之前没好好学。他带来一些事物和新鲜蔬菜，我很感激，笑着说还是天下好心人多。

聊一会儿公司里面的近况，又有敲门，我跑不太方便，他就说他去开门。

打开门又没动静。

我没起身，以为是邮递员。

直到僵持几分钟，我也不好麻烦他拿太重的快递，起身，拖着肚子。

“很多吗？”

我看到他了。

惊愕，他满身的汗，又用习惯性平常那一套自来熟套近乎：“哦，进来坐吧，外面太热。”

我说完，朋友也卸下防备让道他进来，他一动不动，我猛然想起，我还有个人顶着，肚子里有个。

赶紧跑！

躲哪儿？

赶忙到自己房间，锁上门。

曹氏为人待客之道精髓在于逃避。

朋友和他打招呼，他也不说话，明明也没说外语，怎么不回答，怪不礼貌的事情他不会做，生气了？

和朋友发信息，朋友走了，他没走。

我不敢出去，可是想上厕所，怎么办？

悄悄开门，探出一个头。

迎面对冲。

突然灵光一现，不要和陌生人开门！

我尴尬的去厕所，他就不说话，跟着我，我关上门，又不敢出来。

心里震惊，诸如此类厕所是我家，我家在厕所，我爱厕所，厕所爱我……碎碎念开始了。

我在厕所左转又转，两个小时，小时候被我爸逮住不写作业玩手机也没这么窘迫。

我以为我怕我爸是刻在基因里，但我自从自己工作挣钱，也就不怕我爸了，谁知道又找了个更怕的。

欠收拾啊，我是不是有什么抖啥SM，啥什么摩斯得哥而综合症吧？

“曹泉。”

我出来了，坐到沙发上。

震撼。

他坐到椅子上，哭泣声渐渐拉长。

这是我用生命深爱的男人。

“对不起，我太幼稚了。”

他受过的文化教育没有见过这么疯的吧。

“是……是什么时候……”

“走那几天……可能。”我没告诉他，我留了后手，把□□快速转到医院，让生物医学的朋友冻了的，就算当时没怀上，我今年也是一定会怀上的。

“曹泉，曹泉。曹泉！”

“……”

“你凭什么不告诉我？”

“……”

“是不是我不来，我这辈子都不知道！”

他火大，我能理解，没法回答。

“你别生气，好不好。”

“遭罪的是你，为什么要管我的心情？”

他揽住我腰，宽大的肚子，黄色的暖灯，我平时画画时间长，白灯伤眼睛。我换了身宽大的裙子，画了淡妆，头发是他下午给我洗的，他还是短袖。

今天的夜晚注定无眠。

和姐姐打视频，真巧，大家都在呢。

“爸，你今天腰还痛不？”

“有点，没事。”

“小曹怎么……？”

任风晒干了我的沉默。

要不是他逼着打，我想，那确实，计划里就是不会再与他有任何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