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知道了……
赵韵慢慢站起身来:“我父亲是冤枉的!他一生清廉,忠君爱国,怎会投敌!你父皇听信谗言,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不该恨吗!”
她泪流满面道:“我弟弟才五岁,比梅恪还小,他那么乖,那么懂事,他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也该被斩吗!”
“我的母亲,我的妹妹,养尊处优的夫人小姐,没熬过三日,便不堪受辱而死,我不该报仇吗!”
她激动地抓着美娘,“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有多少男人侮辱过我吗?若不是为了报仇,你认为我就贪生怕死吗?”
“我有无数的机会杀了你,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她摇晃着美娘,哭得涕泪泗流,“若早知你是李家人,我就不该求姜叙救你!可你偏偏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给了我希望,我没办法对你动手……”
所以,即使知道韦典喜欢她,只要利用韦典,她就能轻易杀了她,并且不用弄脏她的手,追究不到她的头上,她还是放弃了。
美娘倾身抱住崩溃的赵韵。
“赵韵,你听我说,你的父亲并不无辜,我看了当年的卷宗,也再次调查过了,赵士贤,确实叛国了。”
闻言,赵韵将她推开,厉声道:“你胡说!”
美娘将偷拿出来的卷宗递给她,“你自己看看吧。”
赵韵连忙夺过,认真看了起来。
“对你而言,赵士贤是慈父,是清官,确实,他一辈子都未行差踏错过,然而,八年前,大齐与鞑靼正逢交战,他任兵部尚书,鞑靼以你弟弟的性命威胁于他,他便将大齐的布防图绘制了出去,这一战,我军死伤三十万,元气大伤,不得不割地赔款,以及送公主和亲。”
“追究起来,你我的悲剧,皆是由此而起。”她顿了顿,艰涩道:“我和你有什么区别呢?我不过多了一个嫁人的幌子罢。”
赵韵猛地抬头,似乎不可置信,“不,这一切都是假的。”
这么多年,她笃信她父亲是无辜的,她活下去的信念便是报仇和翻案,现在来告诉她,她的父亲罪有应得,不,她不信。
可这泛黄的卷宗做不得假。
“不……”
***
李淮舟大发雷霆,看押的重犯江南,竟叫人给救了。
从皇后自焚开始,他就诸事不顺,在朝堂上的许多主张都难以施展,他知道是越国公在作梗,越国公心里也有口气,他得让他出。
他气得牙龈上火。
秦方好舀了一碗银耳莲子羹给他,“喝点莲子羹吧,败火。”
“吃什么吃!”李淮舟一挥手,掀翻了碗。
秦方好惊呼一声,被泼了一身。
李淮舟这才反应过来身边的人不是曹大海,连忙拉着秦方好问:“好好,有没有烫到,朕不是故意的。”
又骂曹大海:“你个老贼,惯会偷奸耍滑,这些事也让娘娘来做!”
曹大海连忙请罪。
秦方好闭了闭眼,心里冰凉一片,她进宫半个月了,日日待在永宁殿,人生地不熟。
太后不喜她,李淮舟也忙于政事,每日来小坐片刻,宫人们私下议论她不详,一进宫就克死了皇后,妃嫔们知道皇上喜欢她,总是阴阳怪气……
她像折了翅膀的鸟儿,困在了金丝笼里。
“好好,你同朕说句话。”李淮舟紧张地拉着她的手,就去解她的衣带,想让她换身衣裳。
秦方好按住他的手,蹲身行了一礼,“皇上先忙,臣妾告退。”
“好好……”李淮舟只能眼睁睁看着佳人离去。
正想着什么时候去同秦方好赔罪,便听宫人回禀:“昭淳公主求见。”
***
昭淳公主要休了崔驸马一事,在燕京闹得沸沸扬扬。
先是被李淮舟申饬了一通,这婚乃先皇所赐,崔驸马的父亲又是户部尚书,不过是睡了个宫女,打闹两日让崔驸马长个记性便是,岂能休弃。
昭淳公主不依,李淮舟便杖责了崔驸马,又赐死了引起这风波的宫女。
原以为这桩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哪里晓得昨日昭淳公主直接冲上了朝堂,斩钉截铁要和离,气得李淮舟骂她‘骄纵任性,无容人之量’,还收回了公主府,叫昭淳公主住到崔府去,好磨磨她的性子。
昭淳公主哭哭啼啼,打了个嗝,抽噎道:“姐姐,皇兄怎么能这般打我的脸?我不过是想和离罢了!他还收了我的公主府!”
“我现在看到崔华安就恶心,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是公主,凭什么叫我咽下这委屈!还搬去崔府住,你是没瞧见那一家子小人得志的嘴脸!”
美娘无法劝,这件事,从男人的角度来讲,多正常,若昭淳不是公主,还得背上个善妒的名声;从帝王的角度来看,他已经惩治了崔华安,还处理了那小宫女,昭淳打人骂狗这么些天了,也该消停了;可从女人的角度来说,谁沾上这种事也会被恶心得够呛,遑论眼里揉不得沙的昭淳。
金枝玉叶尚过得委屈,更别说其他女子。
最无辜的,当是那枉送了性命的宫人。
崔华安确实该死!
“那你且正我府上住下。”美娘替她擦擦眼泪,“皇兄这几日在气头上,你偏要去闹,待翻了年,我去替你将公主府要回来,别气了,瞧瞧,眼睛都肿了。”
哪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没过几日,一个挺着孕肚的姑娘找上崔府,道肚子里是崔驸马的孩子。
昭淳气得砸了一屋子的东西。
公主府虽没了,但公主的护卫还在,昭淳公主拎着剑带着人气势汹汹去了崔府。
崔夫人赶紧将那姑娘藏了起来,这公主嫁进来也四五年了,可天性喜欢玩闹,并不打算这么早做母亲,崔夫人盼孙子的心一年比一年急,好不容易有个姑娘怀了儿子的种,她怎么说也要保下来。
大不了,她儿子再被打一顿,现在昭淳公主的公主府也被收回了,得入她崔府的门,再不甘愿,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公主,这是……”
昭淳一把推开她,就往里闯,“叫崔华安滚出来,本公主今日要废了他!”
崔夫人连忙去拦,边大声吩咐左右,“快将姑娘和驸马送走,公主要杀人了!再去宫里找老爷,请皇上给咱们家做主啊!”
“通通给我拦下!胆敢放走一个崔府的人,本宫治你重罪!”昭淳将剑拔出来指着崔夫人,吓得崔夫人连连后退。
“崔夫人,往日里本宫看在与驸马的情分上,多番给你脸面,你便打量本宫是个窝囊废!本宫从小到大,父母疼爱,兄姐庇护,还没受过这样的侮辱,今日便是皇上来了,本宫也照样要废了崔华安!”
“不过你放心,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但本宫向来恩怨分明,绝不动那姑娘和孩子,也算给你崔府留个后!再敢阻拦我,仔细本宫手里先皇御赐的剑!”
她挽了个剑花,吓得崔夫人跌倒在地。
昭淳嘲弄地看了她一眼,带着人就往内院走。
崔华安被杖责三十,成天趴在床上,根本走不动道,那姑娘找上门来,崔华安就怕得赶紧叫崔夫人处理了,叫公主知道可不得了,可崔夫人又是撒泼又是啼哭,非是不让,还说公主没甚好怕,那这提着剑满脸怒容冲到他床前的女人是谁!
“公主,都不是我的主意,你是知道我的……”
昭淳打断他,“我且问你,那个孽种是不是你的?”
崔华安摇摇头,“不……不是……”
昭淳的剑指着他的脖子,“再给你一次机会。”
崔华安大气不敢出,生怕的剑锋划伤他,战战兢兢道:“我喝醉了,是她爬了我的床,我……”
昭淳冷笑一声,“又是喝醉,行,崔华安,你真行!来人呐,驸马爷不是喜欢喝酒吗?先搬五十坛过来,让咱们的驸马爷喝个够!”
“公主,你听我说……”
“现在给我堵住他的嘴!本宫半个字都不想听到!”
“公主……唔……”
不一会儿,侍卫们将五十坛烈酒摆在了崔华安面前,崔华安恐惧地摇摇头。
“伺候驸马喝酒。”昭淳吩咐。
侍卫们掰开崔华安的嘴,便咕噜噜往里倒,崔华安像条死鱼挣扎不掉。
“我的儿……”崔夫人想要冲过来,被侍卫扣住,只得破口大骂:“你这个毒妇,怎可这般对你相公,我定要皇上治你的罪!”
昭淳冷哼一声,“毒妇?若不做点歹毒的事,好像对不住崔夫人的馈赠。”
说着,她提着剑朝崔华安走近。
“你要做什么!”
崔华安已经醉得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危险朝自己靠近。
昭淳手起剑落,晕过去的崔华安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周遭的侍卫纷纷打了个冷颤,不自觉地闭紧了双腿。
崔夫人直接惊得晕了过去。
昭淳扔了剑,接过侍女的帕子,仔仔细细擦了擦手,将帕子砸在崔华安脸上,冷笑道:“皇兄不让我和离便不和离罢,驸马少了作案的工具,本宫才能和和美美地同驸马过日子,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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