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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公主归来第十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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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梅寻便护送梅府家眷去广济寺烧香。

不过几日,三姑娘便瘦了不少,原来还合身的衣衫竟空空落落的,倒有几分弱不胜衣的柔美。

四太太将梅允也带来了,想是之前吓得够呛,颇有些杯弓蛇影,黏着四太太不撒手。

美娘看得好笑。

在山脚下碰到了秦三太太一群人,便热热闹闹相携一起来了。

广济寺正是之前县令太太坑许氏为佛祖塑金身的寺庙,美娘在大殿趁人不注意,用指甲刮了刮表层的金箔,果然,美娘冷笑,真以为山高皇帝远,就可以欺上瞒下了?她特意打了为太后祈福的名头,这唐太太还敢以次充好,筹集了一万两银子,就用一身铜片刷金漆打发了事?坑许氏,也要问问她答不答应!但凡唐太太是个实诚人,便掉不下这陷阱,且先攒着。

烧完香,太太们要听大师论道,姑娘们哪里坐得住,大太太松了口,几位姑娘便约着去玩耍了。

五姑娘有的是好点子,又玩性重,四姑娘几个端静的,也没忍得住。

“你们去罢,我身子软得很,想寻个地儿坐坐。”

三姑娘气色不好,前几日才大病一场,如今形销骨立的模样,五姑娘哪里不体谅呢?

“那三姐姐你就在这儿休息,无聊了就过来找我们。”五姑娘挽着美娘,小大人地吩咐,“黄莺,你好好照料三姐姐,有事儿就吱一声。”

美娘无奈地被拖走了,她原想不去,结果被三姑娘抢了词儿。

几人在大榕树下玩起了躲猫猫。

美娘嗤之以鼻,她八岁之后就不玩了,何况,她如今已二十有一,多幼稚。

没想到五姑娘拿出丝帕蒙了她的眼,让她第一个当猫。

美娘:……

“杜姐姐,快来抓我们啊!”五姑娘撒欢地喊。

美娘玩这个可是小菜一碟,她不仅耳力好,嗅觉也敏锐,基本一抓一个准。

单是靠着姑娘们身上的熏香,她便能分出谁是谁。

也罢,就陪她们玩一会儿。

四周静悄悄的,姑娘们都分散躲起来了,美娘嗅着气味一步一步上前,忽然,她听到两道脚步声,最开始很急促,后来便没了。

美娘一点点靠近,呼吸近在眼前,她故意朝反方向抓,放松对面姑娘的警惕,然后迅速转身,双手按在那人身上。她在辨析,令人沉静的香气似有似无,檀香?四姑娘?还是徐婉月?

“徐姑娘?”她试探地问,怎么硬邦邦的。

“哈哈哈哈,姐姐猜错了!是三哥哥呀!”梅恪拍手笑了起来,姑娘们也嘻嘻哈哈笑得不能自已。

美娘后退几步,扯下丝帕,光亮刺得有些睁不开眼,她缓了缓。

“三哥同六弟怎么过来了?”五姑娘问,并发出邀请,“要不要一起玩?”

“要的。”梅恪忙点点头,问:“还是姐姐当猫吗?”

美娘目光扫过笑得温润的少年,好像看到梅景琛在微笑,莫名打了个寒颤,那个人哪里会笑得这般如沐春风,那晚,她倒是把他气笑了,不过,笑出来也是冷的,狠厉的,真不知梅景琛这样的人怎的生出梅寻这样温良恭谦的儿子?大抵是像了白氏?

美娘走了神,殊不知在别人看来,她是盯着梅寻看呆了,梅寻的耳尖有些红。

方才竟鬼使神差地任由杜姐姐摸了过来,实非君子所为,他当提醒才是,梅寻心里越发羞愧。

徐婉月将两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心里酸涩一片,原来,他喜欢杜美娘,怪不得无论她怎么示好,他都无动于衷。她突然想起来,那日在柳园,他频频往这边瞧,是因为……杜美娘站在她旁边,他看的,其实是杜美娘。

美娘亲昵地捏了捏梅恪的鼻子,“想得美,我才不当猫了,累死了,我得休息一会儿。”

她将帕子递给梅恪,“不如我们恪哥儿来给姐姐们当猫吧?”

“那烦请各位姐姐不要跑太远,小六腿短,追不上。”梅恪一本正经地做了个揖,配上童言雉语逗的得大家哈哈大笑。

美娘便借机离开了,将阿芙留下看着梅恪,虽是一家子,然而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是真累了,身体受不住,折身回了凉亭,却撞上了三姑娘同秦书砚在那儿说话。

看到美娘过来,秦书砚转身就走了,背影有几分狼狈。

美娘见三姑娘眼眶红红,似是哭过,观她衣衫齐整,放下心来,问:“三妹妹怎么了?可是秦书砚欺负你了?”

三姑娘心酸,摇摇头,眼泪却落个不停,他来找她算账,气她上次在柳园下他面子。

她不过一个仰人鼻息的庶女,连亲如姐妹的香云都保不住,还要在仇人面前小心侍奉,已经够窝火了,他还要来质问她为何说谎!真是站好说话不腰疼,他被阖府上下捧在手里跟个宝贝似的,哪里知道她的难处!

最初她是被他那副来势汹汹的模样吓着了,后来她一哭,他就没有为难她了,反倒还安慰她,也不算欺负了,却也不好同美娘说。

“叫杜姐姐看笑话了,七公子路过,问了我几句话罢了,实在是我胆子小,这才……”她不好意思地看着美娘,道:“还请杜姐姐别声张,和七公子说话,传出去又是一桩闹闻,我实在禁不起。”

美娘理解地点点头,让她放心,秦书砚在柴桑是许多姑娘心中的香饽饽,其中就包括六姑娘,若让她知道秦书砚单独找三姑娘说话,她跋扈不讲理惯了,只怕会下手对付三姑娘。再者说,撇开六姑娘不谈,传出去对三姑娘可不是什么好名声,毕竟,以三姑娘的身份是不可能嫁给秦书砚的。她也不是多嘴搬弄是非之人。

三姑娘感激地笑笑,然而笑容里始终有一层郁色。

不多一会儿,五姑娘她们便笑着闹着过来了,一个个玩得满头大汗。

“这日头太烈了,瞧瞧我这脸,都晒黑了。”六姑娘咕噜噜连饮两杯茶。

美娘替梅恪擦擦汗,没见着梅寻,也是,他自来端方,怎会同妹妹们一起玩闹,方才应是送梅恪过来,碰巧了。

五姑娘翻了个白眼儿,心想:你那脸就算敷粉也白不起来,娇气!

“方才听小沙弥说天王殿旁边有一棵许愿树,特别灵,大家要不要去瞧瞧?”歇息够了,五姑娘问。

若是其他,姑娘们不见得会去,但许愿树,谁对未来生活没有美好的愿望呢?便是拖着病体的三姑娘也来了精神,美娘,美娘虽然觉得将希望寄托在神佛上面,愚昧得可笑,她这些年将漫天神佛都求遍了,又有何用?但架不住她最近心头挫败,许个愿试试。

姐妹几个来到天王殿,绕了一圈才找到了那棵挂满红绸的许愿树,树下三三两两的信徒,正虔诚地默念着。

找主持的沙弥要了红绸,一笔一划写上自己的心愿,谁也没说话。

“你许了什么愿?”许完愿的年轻妇人问身边的同伴。

“不告诉你,说了就不灵了。”另一妇人娇哼。

“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希望肚子里这个争点气,是个男娃,好将你扶正了。”

“是又怎么样。”

“好妹妹,别气,仔细动了胎气,你这胎,定是个儿子,爷本就爱你,待你有了儿子,还怕坐不上少奶奶的位置?那梅莲是个下不了蛋的母鸡,又人老珠黄的,就算有个做县丞的爹又如何?你看爷给她几分好脸色?昨日怠慢了你,便被爷好好地揍了顿,像个疯婆子一般,她哪里是你的对手,你要注意的是新进府那几个小娘皮,整天勾得爷院子都不出。”

吃瓜吃到自家姐妹头上,几位姑娘脸色都不好看。

五姑娘记得大姐姐未出嫁时,待她是最好的,上次听了大姐姐的遭遇她惊呆了,没想到成婚这么可怕,原以为府上兄弟们敲打了那申卓,他应当改过自新好好对待大姐姐,没想到还变本加厉!是可忍孰不可忍!

五姑娘将手里的红绸一砸,也不许愿了,冲过去就一人一巴掌,呼呼扇完,嘴里骂道“不要脸的小贱人,竟敢在背后奚落主母!”

怀孕的妾室尖声问:“你谁啊!竟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姑奶奶是梅府的五姑娘,你少奶奶的妹妹!仗着有个肚子竟妄想主母之位,申府如此宠妾灭妻,还真是整个柴桑的头一份儿!但凡在体面的人家,你们这不安分的东西早被打死了。”

“你……你等着……我们爷不会放过你!梅莲那个贱人……”

五姑娘又是虎虎生威的一巴掌,冷声道:“叫你清楚,主母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你们爷不放过我,姑奶奶我今儿个还不放过你们爷了!来人,把这两个东西给我绑了,咱们打上申府去,让大姐姐好好给这两个东西立立规矩!也瞧瞧咱们这大姐夫,有没有将咱们梅府放在眼里!”

几位姑娘身边都跟着丫头,大太太还派了两个婆子跟着,就怕姑娘们闯祸,那两个妾室身边只跟了两个丫头,因此人手上倒是够,绑两个妾室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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