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一片静谧,记者们认真记下秦致明演说的关键词,键盘声,快门声成为他表决心的话语的伴奏一般,一切正常。
正说到高潮,就见他话锋一转,眼睛看向坐在角落的萧云喻,脸上露出微笑,语气也变得更加激昂。
“清广集团作为全国领先的集团公司,我有信心带领清广员工在京城开创一番宏伟的事业。我有信心带领我们清广集团北京分部成为京城商圈中独一无二的存在,成为京城企业的领航者。”
闻言,台下的记者面露惊诧地望向台上的秦致明,清广集团虽然凭着这几年的发展在京城确实有了不少成就,但取代云盛集团领航者的地位还差得远,这无疑是在向云盛集团发出挑战。
顿时,键盘声在台下响成一片,记者们的手在键盘上灵活跳跃,即使在萧云喻听来这动静不算太大,但在台上的秦致明听来,便如战鼓一般,他意味深长地看向萧云喻,眉眼间尽显得意与坚定。
萧云喻冷哼一声,将视线移开。
记者提问环节很快到来,记者们几乎人人怀着对“领航者”言论背后的好奇与忐忑,两个集团都是大集团,万一惹恼其中任何一方都不会有好下场。但这一问题绝对能掀起一阵热潮。
“请问秦总,为何您认为清广集团会‘成为京城领航者’?”
记者的旁敲侧击令秦致明淡笑,他从容答道:“因为近年来清广发展十分迅速,相信大家也有目共睹,在京城清广拥有更好的发展机会,再凭借清广集团本身的领导优势以及员工的齐心协力,我相信这一设想很快就能实现。”
萧云喻面上的嘲讽之意更甚。
“那么秦总您刚才的这一言论是否会影响清广集团与现在云盛集团的合作呢?”
“不会,因为目前清广集团和云盛集团没有任何商业上的合作。”秦致明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萧云喻和秦致远都默契没有提及一事,台下的记者沉寂片刻,人人目光中闪烁着震撼以及兴奋。
萧云喻蹙眉,他已经嗅到了其中的舆论风波。暴风雨的前兆即将到来,而看秦致明的表情,似乎还不满足与这一件事情的爆料。
萧云喻淡淡瞥了一眼不远处记者的笔记本屏幕,只见她快速打下“云盛集团和清广集团关系恶化”几个字。而台上秦致明淡然的神色仿佛他什么也没说一般。
又一位记者举手拿到话筒后起身,点出最敏感的问题:“请问两年前传出的秦家的小姐和现在云盛集团的掌门人萧总之间的联姻意图是否属实?”
“无可奉告。”
“请问原本要和您一同前来京城就任的秦小姐为何放弃就职?”
“秦小姐因为身体缘故无法就任,并且在半年内不会公示身份与各位媒体见面。半年后我和秦小姐将一同带领清广集团北京分部走向成功。”
萧云喻听着秦致明几乎句句都带着对他的针对的话语,觉得好笑又讽刺。
看来赵恒际他们说得没错,他这两年的确过得太浑浑噩噩了,竟然还没有去碰这根扎在秦家内部的尖刺。
他起身离开。手机却收到一条消息,上面拍下的是秦锦笛走出公司的照片。
拍照者,离她不远。
“不愧是萧总的未婚妻。”
照片下,是一句颇有深意的话。
……
秦锦笛闲来无事地用小勺子挖着刚刚从楼下甜品店买来的小蛋糕,芒果味的蛋糕虽然口感比不上秦家厨师专门做的,但是她还是开心地眯起眼睛。
办公室里其他的同事忙得不可开交,她心虚地将吃了一半的蛋糕放在旁边,刚打开电脑就看见空空如也的工作消息,一只手托着下巴,嘴里嘟囔道:“走了又不带上我,还不说一声,最近见什么大客户都只带张助理去。”
她拿起蛋糕继续品尝,眼睛半闭着,感觉到了不远处传来的熟悉的脚步声,秦锦笛赶紧将电脑唤醒,拿起放在抽屉里的工作册子摆在桌面,不过萧云喻的步伐挺急的,一推门就径直朝着她的工位走去。
秦锦笛连蛋糕都没来得及藏,只好硬着头皮对上萧云喻眼睛,他眼底明显带着几分不知对谁的愠怒。
他就站在她的工位旁边,遮住射进窗户的阳光,他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却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他看向秦锦笛桌上的蛋糕,添上几分警戒。
秦锦笛用余光看见萧云喻一直在盯着自己没吃完的蛋糕,环顾四周,大家似乎都不在,于是小声开口:“你要是喜欢我帮你下去买。”
然后对上萧云喻的目光,发现他的脸色几乎没有缓和,知道他不是想吃,然后把蛋糕往角落推,“我真的没有摸鱼……”
萧云喻眉毛微扬,对着那放反的工作手册。
“是你没有给我布置工作任务,不能怪我……”
“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出公司了?”
秦锦笛觉得这话问得奇怪,怎么,午休期间不能出公司啊?她就去买个蛋糕他都要管啊!
“出去了,怎么了?”
萧云喻沉声道:“下次出去跟我说一声,没我允许不准随便出去。下午的工作任务我一会儿邮件发你。”
追到她的就变得这么□□了吗!
还用命令的口吻!
对他很失望!
看来她两年前说这话也不是没有依据!
……
次日,京城经济报上的第一版便赫然写着“清广集团副总扬言将挑战云盛集团地位”。
路过报亭,看见有趣,便顺手拿来了。
他随意将它放在办公桌上,前来给他端茶的秦锦笛则端着茶逐字逐句地读着报纸上的文字,脸上的表情变换不定,最后,萧云喻忍不住问:“茶什么时候放下?”
“哦。”秦锦笛将茶推到他的跟前,径直拿走他的报纸继续往下读。
文章的结尾,写着令秦锦笛惊骇的事情。
“据传闻,云盛和清广两家公司背后的家族联姻进展并不顺利。近两年,两家几乎不进行合作,而且秦家的那位具有竞争力且一向低调的大小姐也不知去向。
本报认为,新任副总经理一职的秦致明在发布会上的言论可能会直接恶化两大集团的关系,而联姻风波尚未出现转机。清广集团能否在京城跻身前列,部分业界人士认为,希望渺茫。”
秦锦笛忐忑地望向一脸淡然的萧云喻,他甚至非常听话地吃起她打包来的小笼包,然后问:“讲了什么?”
秦锦笛将报纸藏在身后,小心问:“你看了吗?”
“看了两行,怎么了?”
秦锦笛毫不客气地将报纸撕得粉碎然后扔进垃圾桶,着急地想要毁灭萧云喻生气的源头。
“干嘛撕了?”
秦锦笛刚刚将碎屑从手上拍去,凝视着萧云喻毫无波澜的眼睛,思索片刻,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怕你拆了我的后台。”
萧云喻觉得离谱,莞尔道:“你想什么呢,要想拆早拆了。而且你当真觉得我拆你后台那么容易?”
秦锦笛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听得萧云喻又道:“你昨天中午补觉的时候,我去发布会现场亲自听了。”
“你……还亲自听他针对你?”
“嗯。”萧云喻云淡风轻地用纸巾擦手,像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转移话题道:“向你征求一个意见。”
“什么意见?”
“给你配几个保镖在暗处保护你,行吗?”
秦锦笛联想起昨天萧云喻所说的不让她在出公司的命令,气不打一处来,“我不同意。”
萧云喻抬眸,起身,问:“为什么?”
“你怎么这么爱管我,我去哪还要你知道,我还有没有一点隐私了!”秦锦笛决定扳回自己在这段感情中的主导地位,为将来掌握的家庭话语权做出努力!
“我那是……”
“是什么?你不就是想接着这名义束缚我的人生自由,呵,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她趾高气昂地扫了一眼萧云喻。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按住她的肩膀,急切地想要解释什么,却被秦锦笛轻轻推开。
本来就没好全的伤口隐隐作痛。
“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秦锦笛见萧云喻有些急了,决定不逗他了,却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痛楚,小心问:“我碰到你伤口了吗?”
“没。”
秦锦笛紧盯着那伤口,短短十秒钟过去,便看见点点血珠在他的白衬衫晕染,忙不迭地把他拉到办公室里间的床上,强行让他坐下,然后急着去找医药箱。
脚下被萧云喻无意一绊,她整个人失去平衡,被他的大手拉住,朝他的怀抱方向倒去。
视线一阵旋转,她用手撑在床上,两人鼻尖轻触,呼吸交叠。萧云喻的眼睫轻颤,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靠近既欣喜又意外。秦锦笛感觉此时的自己好像将萧云喻控制在床上,就好像下一秒她就要将他侵犯……
不不不,她在想什么!
秦锦笛连忙起来,脸颊有些发烫,似乎是因为自己那个离谱的设想。
“我刚才真的只是没站稳……”秦锦笛自觉自己的解释苍白无力,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都在上升,她竟感觉身上燥热难耐。
“我刚才真的以为你要做什么来证明你要凌驾于我之上。”
萧云喻从床上坐起来,无意识地解开领口的一颗扣子,“你不想让我派人跟着你可以,但是我希望你周围能有信得过的人保护你。”
“先……先上药包扎……”
“你帮我?”萧云喻浅笑,询问的目光看向秦锦笛。
秦锦笛抱着医药箱,杵在原地,一双眼睛茫然地望着笑得意味深长的萧云喻,忽然明白了什么,手指忍不住轻颤,大脑一片空白,嘴唇一张一合,她连自己在说什么都没听清。
但萧云喻听得真切,她说得很小声,却在他的心里掀起轩然大波。